17. 你們談正事,我去打灰了

17. 你們談正事,我去打灰了

一個好故事,需要很多轉折點,

一環接一環,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但土木工程不是這樣的,

按部就班,重複勞作。

對於造房子的人來說,不發生什麼意外,就已是謝天謝地了。

不過嘛,李迦束在上輩子,很喜歡一位長者的名言:

“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

尤其是在一個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中,

冒險者總是會帶來變數。

......

時間是正午,太陽剛剛刺破烏雲,給固斯城灑下今日的第一縷陽光。

城堡正門前,

六名士兵分站兩列,手中並未持着兵器,而是舉握着牛角笛。

“嗚~”、“嗚~”xN

笛聲響亮,紅絨毯鋪開。

管家阿托爾的臉上掛滿微笑,微微鞠躬,伸出右手朝向城堡內,對面前的四人說道:

“男爵大人和修士,裏面請,午宴已備,初陽老爺正等着二位。”

貴族青年冷冰冰地點點頭,徑直往裏走,護衛哥倆兒緊跟上。

裁罪騎士則是遙遙地看了幾眼,遠處莊園的外側空地處,熱火朝天忙碌着的人們。

她看見,身影高大的斗篷人,正在指揮那些戴着奇形頭盔的奴隸們,把長短不一的木條在坑中豎起,然後其他的分工者,把一些磚石和皮革碎料,以特定的順序在各個木條之間堆砌,再之後,另有分工者把看起來像是泥漿一樣的東西,用工具慢慢抹在磚石外側。

和她在王國本土見過的石匠活計,有四分相似,又有六分不同。

“大人?修士閣下?”管家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回過神。

管家的臉上始終掛滿笑容,右手依舊伸着,朝向城堡內。

“初陽老爺心善,有給那些奴隸吃飽飯的,大人勿需顧慮。”管家阿托爾對裁罪騎士小聲說道。

後者點點頭,也走入了城堡內。

十分鐘后,二樓餐廳。

長長的原木直桌上,擺滿了野味、水果、白麵包、一小桶蜂蜜、以及看起來不怎麼值錢的自釀葡萄酒。

“阿爾卡蒂奧男爵,鄙舍招待不周,還請諒解。原本城堡里確實有給貴客準備的上等卧室數間,但您也看到了,家族不幸吶!老祖留下的城堡,傳到我的手裏,已經塌了大半。”

初陽穿着紫絨綢衣,坐在主座上,向直桌對面的客人以抱怨似的語氣講道。

“只能讓您和修士閣下,在固斯城裏借住了。哦,但如有任何需要,讓你的手下傳個口信,我一定會儘力幫忙的。”

“您的身後,是富庶的布恩迪亞家族,像您這樣的貴客光臨固斯城,是領民們的榮幸吶。”

被稱作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的貴族青年,在桌子的另一端微微頷首,

他高冷地答覆道:“謝謝你的美意,費疊列什大人。不過我想,我們一行人應該是不會麻煩到領主您的。”

貴族青年捏起酒杯,向桌子對面看起來比自己僅小了四五歲的年輕領主舉杯致敬,然後抿了一口。

**,這葡萄酒真**澀,窮鄉僻壤果然釀不出好葡萄酒。

阿爾卡蒂奧內心暗暗鄙視道,神情依舊高冷。

說實話,他原本並沒有登門拜訪的打算。

然而,前天晚上,胡安娜和他匯合以後,要求休整一天(處理各項雜事、熟悉小城環境)之後,登門拜訪本地領主。

阿爾卡蒂奧當時就表示反對,並說明自己只想悄悄地幹活,最好別和本地人有任何糾纏。

然並卵,裁罪騎士才是隊伍中的核心骨,最能打的那一位。

胡安娜直接表示,費疊列什家族盤踞此島數百年,必然對島上的情況,有更深層次的掌控和了解。

除了那張蛇皮地圖上的線索,本地領主掌握的隱秘情報,必然也有參考價值。

阿爾卡蒂奧又立即反對道:萬一本地的領主,其實就是個西牙里王國境內隱藏很深的異端呢?

就不怕,自己四人赴宴,宴會上領主老爺摔杯為號,兩側竄出五百刀斧手,把咱們圍起來,細細地剁成臊子?

裁罪騎士無所畏懼地告訴阿爾卡蒂奧,【贖罪聖主】教會的超凡底蘊,遠超凡人的想像。

胡安娜向貴族青年解釋了一個小秘密,

異端裁判所,每一名步入超凡的騎士和審判官,在裁判所的隱秘總部內,皆有一盞屬於自己的命燈。

一旦有裁罪騎士或絕罰審判官,以並非壽終正寢的方式死亡,命燈會記錄下對象的死亡地點、死亡時間、以及瞳孔所視的最後影像。

如果本地領主真的是大異端,胡安娜真的不幸犧牲......

也不用再找尋什麼‘地下祭祀場’遺迹,聖教軍會根據異端裁判所提供的信息,在絕罰審判官的帶領下,直接來固斯城,二話不說,先把本地領主及他的手下全都關進地牢裏,慢慢審查。

粉身碎骨全不怕,明日就來審全家。

也就是俗稱的,打了小的,自然有老的來找回場子。

貴族青年很無語,他還年輕,他覺得自己何苦給教會獻出性命呢?

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同意了裁罪騎士的安排。

自己的兩名兄弟護衛,身手不差,可為十人敵。

而胡安娜,可為百人敵。

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領主能否養得起30名士兵都難講。

更何況,自己的運氣,應該不會那麼差,

總不可能,本地領主真就是個隱藏極深的異端......吧?

“咳咳,阿爾卡蒂奧男爵,以及托萊多修士,不知二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我聽城裏的治安官講,你們四人,是來島上為國王陛下抓捕珍奇魔獸的?”

初陽以極其淡定的語調問道。

表面很淡定,實際內心忐忑。

前天深夜,哈迪爾大哥,固斯城治安官,以及阿克塞拉瑞特·李,三人先後分別向自己彙報了情況。

哈迪爾大哥講述了酒館內的情況,並推測,冒險小隊4人的真實目的,可能並非什麼‘搜集抓捕魔獸’。

因為,哈迪爾有注意到,他在講述‘五首大白鵝’這個真實流傳於固斯城本地的民間傳說后,貴族青年的那一名矮護衛,竟然第一反應為‘是不是在耍我們?’,而並不是‘有無關於這種珍奇魔獸更詳細的情報?’。

第一反應不是想深入探究,而是懷疑受騙。哈迪爾覺得有些可疑。

固斯城治安官,則是向領主老爺彙報了一下,貴族青年的來歷,以及他們購置的房產的位置。

為了購置本地房產,路引和身份的檢查登記,還是要走一遍流程的。治安官彙報初陽,那位貴族青年名叫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來自王國本土東南方的一個邊境領,為當地領主的次子。

布恩迪亞家族的邊境領與薩拉森地區接壤,跨境商隊很多,領地富庶,常駐領民約6萬餘人。

俗稱狗大戶。

阿爾卡蒂奧男爵直接大筆一揮,花了3金幣(含稅),在城裏靠近燈塔的區域,從一名麵包店老闆的手中,買下了一套空置的住宅。

並讓那名麵包店老闆在接下來的2個月內,每天送第一批新鮮出爐的白麵包上門。

狗大戶啊!

最後,是魔鬼向自己講述了,當晚在禮拜堂內發生的事情。

初陽當時就慌了,

該不會,自己父親以前在王國本土搞出的么蛾子,被教會發現了蹤跡吧?

魔鬼告訴初陽,不能慌,慌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而且,如果教會真的已經知曉,初陽他家族的小秘密——研究黑魔法和鍊金術——那為什麼登島的不是聖教軍,而是一貴族少爺兩護衛和一名裁罪騎士?

信息差顯然是存在的。

不要慌,先跟他們耍耍。

現在這一支冒險小隊的真實目的不明,李迦束也不敢貿然行動。

所以,在接到貴族青年委託手下給城堡遞交的‘拜訪信函’之後,李迦束告訴初陽,

好好設宴,正常發揮即可。

初陽是個封建領主,儘管尚年輕,但他必然接受過前任領主的相關教育。

餐桌上的機鋒試探,讓領主老爺自己搞定。

魔鬼可不是保姆,

人都是有主觀能動性的,相信初陽,相信他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

或者,換一個角度思考,

魔鬼為什麼不赴宴?

廢話,魔鬼得去打灰啊!

他不去指導勞工們造房子,還有誰能去?

延誤了工期,這責任誰承擔吶?

等眾人的爾虞我詐結束之後,再聽取初陽的彙報,並給出分析和建議即可。

“是啊,費疊列什大人,我們四人造訪您的領地,正是為了幫國王陛下搜集珍奇魔獸。”阿爾卡蒂奧搖晃着杯中酒液,慢條斯理地說道,“前日,在小城酒館內,我聽你的領民們提及了‘五首大白鵝’的傳說。”

“不知親愛的費疊列什,能否給我提供一些更為隱秘深入的信息?比如說,島上有什麼奇怪的自然地點?哦,像是古代人的殘垣廢墟也可以,如果你知道的話?”

初陽沉吟了片刻,

隨後答覆道:“嗯,這方面,我確實能提供一些隱秘信息......”

“老爺!哎呦,不好啦!”一名冒失的僕人,大呼小叫地從樓底下跑到了餐廳門口,然後一臉懵逼地發現,老爺和幾名客人,都轉頭望向了自己。

“沒看見我在招待貴客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丟我的臉吶。”初陽臉色不悅地罵道。

隨後,初陽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僕人問道:“什麼事情?趕緊說。”

僕人:“老爺,城堡底下的地牢,又開始滲水了!比上次似乎更嚴重了一些!”

“剛才我和另外兩人,拿着拖把和木桶,在使勁兒弄乾呢。”

“老爺您看,要不讓客卿大人,先把地牢整整?”

初陽擺擺手,隨意答道:

“我知道了,你退下去忙吧。”

那名僕人向領主老爺鞠躬,然後蹭蹭蹭地跑下樓了。

紫絨綢衣的年輕領主,面帶歉意地看向阿爾卡蒂奧,

“哎,讓你見笑了,家僕還欠管教,毛手毛腳的,不如大貴族家的僕從聰慧。”

貴族青年呵呵一笑,搖了搖頭,說道:“咱們還是先吃中飯吧,享用美餐之後,再與費疊列什大人,仔細聊聊‘五首大白鵝’與島上的其它隱秘知識。”

貴族青年用銀質叉子,叉起一塊炭燒羊肋骨。

領主老爺用銀質勺子,從桶里挖起一勺蜂蜜。

“不,午飯我就不吃了,還是先談正事吧。”

金色的真言光球,從裁罪騎士的手中漂浮起。

“費疊列什大人,”胡安娜沉聲道,

“您家城堡的地牢裏,沒藏着什麼骯髒的小秘密吧?”

初陽愣了愣,盛有蜂蜜的勺子停滯在嘴邊。

地牢,骯髒的小秘密......

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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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面赤心打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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