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臭不要臉
姜家。
李彩萍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姜老太太看到老二家的這副樣子，不解的問道：“不是讓你去攔着顧南秋嗎？”
李彩萍拍了拍胸口，順了幾口氣。
急促的說道：“娘，出大事兒了！”
“理正已經帶着顧南秋去祠堂了！”
姜老太太呼吸一窒，打死她也沒想到，顧南秋那喪門星真的敢！
她從牙縫中蹦出一句：“真是反了天了！”
猛地站起身子往祠堂裏面去，她都沒同意，憑什麼要分家？
那百來斤的糧食姜老爹已經駕着牛車馱到鎮上去了，要真是被理正問出個好歹，家裏哪裏有餘糧給顧南秋？
祠堂。
顧南秋站在理正的身邊，表情淡漠，彷彿這些家族耆老討論的不是她的事情一般。
姜老太太趕到的時候，長老們已經把族譜拿出來了。
“不行，這事兒我不同意！”
她在家裏蠻橫慣了，這不，姜老爹的三兒媳婦要分家，居然是女人出面。
有些大男子主義的長老已經唏噓起來了。
“太不像話了，一個女人居然衝到祠堂里來。”
姜老太太剛要跨進祠堂的腳，又收了回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多愚蠢。
但是就這麼放過顧氏，她又不願意。
只能站在門口，朝着裏面喊：“理正，長老，你們可不能被這個人面獸心的喪門星給騙了啊。”
姜老太太罵得難聽，理正下意識的看着身邊的婦人。
顧南秋不卑不亢，站的筆挺，彷彿被罵的不是她一樣。
看到大家都停下了動作，她莞爾一笑，淡定的催促道：“長老，族長，要是沒問題，就把我的戶口劃出去吧。”
姜老太太看到顧南秋還是一意孤行，乾脆用自己的身份壓她：“我是你娘，我都沒同意，你憑什麼要分家？這是大不孝！”
姜家的事情鬧騰開了，村裡來了不少人。
昨天收了顧南秋三隻兔子的嬸子，酸溜溜的說道：“我看這顧娘子再不分家，怕是要吃觀音土了。”
桃李村十幾年前鬧過一次飢荒，那是真的樹皮都吃乾淨了。
後來有人發現後山的土可以吃，直接把後山的一個角給挖平了。
姜老太太尖酸刻薄慣了，聽到有人替顧南秋說話，橫眉一掃，開口就是一頓臭罵：“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嬸子聽到之後，譏笑一聲：“原本我是不願意說的，但是你這個老婆子實在是沒臉沒皮的。”
“我今天不吐不快！”
“昨天顧娘子大晚上的冒險一個人在後山逮到三隻兔子，想要去找獵戶換個錢，給孩子買個床，買個被子，這事情你知道嗎？”
姜老太太的關注點自然不在買被子買床上面，反而是聽到顧南秋抓到了三個兔子。
原本就沒喝到雞湯，現在連兔子毛都沒撈到。
一邊往前走，一邊用手指着顧南秋的眉心：“好你個娼婦，之前有雞湯不給我送過來，現在逮到兔子居然都往外拿了，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顧南秋生平最討厭別人用手指她，冷冷的撇了其一眼：“把手放下。”
姜老太太聽到顧南秋這個命令的語氣，更加不稱心了。
“我指你怎麼了？”
說完一口吐沫直接吐到了顧南秋的腳邊，那做派，像極了市井潑婦。
一個長老看到之後，直接摔了杯子，大聲罵道：“這是祠堂，你這是大不敬！”
姜老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氣昏了頭，但是看到一臉得意的顧南秋，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顧南秋突然笑了起來，朝着理正欠了欠身。
“大家也看到了，我繼續留在姜家，不會有任何好日子過的。”
理正點了點頭，平日裏姜老太太欺負顧南秋，他們都是不知道的。
今日一見，真是驚掉大牙。
婆婆教訓新婦這事兒是正常的，但是跟姜老太太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顧南秋轉身，看着眼前的姜老太太：“還勞煩您把屬於我跟三個寶的那一份糧食，當場說個數額，大家做個見證，儘快給我送過來。”
姜老太太原本就怒火中燒，聽到顧南秋還掰扯着糧食的事兒。
雙眼一番，差點就要昏過去了。
掙扎着從李彩萍的攙扶中立直了身子：“你是非要逼死我不可？”
“是您要逼死我跟三個寶啊。”
顧南秋想到原主遭的那些罪，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語氣冰冷的開口：“我成親當晚，姜鈺就徵兵走了，這些年，春耕秋收，姜家需要我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田地里勞作。”
顧南秋原本就已經收穫了一波人的同情心，現在這麼說，大家紛紛附和。
“對啊，我每次下地都能看到顧娘子。”
“是啊，我也能作證！”
她朝着為她說話的幾個婦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為什麼，不就是為了一口吃食？”
“結果呢，姜鈺去的第二年，我就被姜家趕到了破茅草屋裏，連一張床都沒有……”
“每天自生自滅，但是幹活一天不少，現在想要自己的一口糧，都不行了嗎？”
顧南秋說得聲淚俱下，大概是跟原主共情了吧，眸中含着絲絲淚光。
姜老太太咬了咬牙，顧南秋說的她都賴不掉，但是讓她承認，那不亞於用刀割她的肉啊。
李彩萍眼珠子提溜了一圈，有些茫然的反問：“弟妹，這就是你不對了，爹娘還在硬是鬧着分家就算了，現在還說家裏不給你們飯吃。”
“我到要問問，真的不給飯吃，你一個女人帶三個孩子，怎麼長這麼大的？”
姜老太太剛剛是氣壞了，現在老二家的一番話，終於是把她魂兒勾回來了。
雖然她的印象里從來沒給過老三家什麼東西，但是李彩萍說的有道理啊。
孤兒寡母說到底仰仗的不還是她？
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着鬧事的顧南秋，毫不客氣的指責：“我心疼你們孤兒寡母，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不忘了你們，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中翻臉不認人的事情來！”
顧南秋知道這一家人不要臉，但是沒想到不要臉到這個程度了。
剛要張嘴，一個大娘突然走到她的身邊。
顧南秋腦子飛快地轉動，下一秒，腦海里蹦出來一個名字：馬建紅。
這個大娘的遭遇跟她差不多，也是成親沒多久，丈夫就徵兵了，無兒無女，現在三十多歲，在村裡靠着幾分薄田過活。
大概是兩個人同病相憐，這個嬸子經常幫顧南秋。
馬大娘反手抓住顧南秋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別怕，有我在。”
“顧娘子的三個孩子從小就懂事，經常去蘆葦盪那一片找野雞蛋，還能去後山采野果，能長大，靠的是自己，跟你這個老妖婆有什麼關係？”
馬大娘守寡二十餘年，孝順公婆，辛勤勞作，簡直就是勞模。
不說在村裡，就是在鎮上，那也是德高望重的。
顧南秋點了點頭，反手握住馬大娘：“娘，您捫心自問，說的這話，虧心不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