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憶 上
牛二盤膝坐在地上，顯然是入定了。
他的武修天賦其實並不出色，甚至可以用差來形容，凝化豆大的真氣大約需要兩個半時辰，這種程度只能算作中等偏下。
但是就在剛剛，牛二修鍊時驚訝的發現凝化真氣的速度莫名其妙變快了，不是快了一星半點，幾乎是瞬息完成，這時什麼概念呢？
他曾聽老師提起過，史料中記載過一位上古時期姓嬴的武修，說他凝化豆大真氣僅需數十息，這也是有記載的凝氣速度最快的武修。
自己如果真的能“瞬息凝氣”那絕對稱得上是後無來者了，更別提什麼前無古人了。因此那一刻連他自己都嚇得不敢相信，當即停止了修鍊，生怕破壞掉這美好的錯覺。
牛二幾乎是從坐着的狀態一蹦三尺高，睜着大眼睛抓耳撓腮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興奮的心情實在是難以平復，衝動地甚至想大吼出來，但理智還是讓他慢慢靜了下來。揣着激動忐忑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盤腿坐下再次嘗試，結果凝化真氣的速度還是跟以前一樣慢，非常慢。
“暈！果然是錯覺啊，還好剛才沒真信……”牛二自嘲着苦笑了一下，整個人一下子塌了半截，心情也一落千丈，失望的情緒溢於言表。
接着他便像耍性子似的將丹田中僅有的那點兒真氣一股腦地全都“抽”了出來。對武修來講，他們從“預備”階段就被告知：真氣不能全存於丹田，全身各處的脈絡穴道都需要存有一定量的真氣，一來是強筋固體用於突破，二來是遇到緊急情況時能夠立即被調用。
躺了好幾天，那些脈絡穴道就像久旱的莊稼地忽然迎來甘霖，很快將那點真氣“瓜分”一空，這一刺激不要緊，它們就像嗷嗷待哺的雛鳥不斷給牛二反饋：“我沒吃飽……我沒吃到……”。
牛二拉着一張苦瓜臉極不情願地重新入定引導。天地元氣也重新被導入丹田。
突然，他猛地挺直了腰，睜開的雙眼一下子瞪得滴溜溜圓，嘴巴也張大到一個誇張的程度，小心臟怦怦直跳，胸口憋悶，彷彿有一口氣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之前並不是錯覺，天地元氣進入彌宇之所后剛一接觸精元就凝化成了真氣，的的確確只是一瞬。
剛才被“抽”空的丹田又凝出了少量的真氣，如果不計天地元氣導入丹田的速度，就相當於這點真氣是憑空出現的。
他終於可以確定，丹田內凝化真氣的速度快到了一個可怕的速度。
這次牛二沒有激動地停下來，而是小心翼翼、認認真真地繼續引導天地元氣。但是讓人失望的一幕又出現了，沒過多久，天地元氣跟精元的融合又恢復到了以前的速度，緩慢地糾纏在一起繞啊繞……
這次牛二沒有氣餒，因為他覺得自己彷彿是抓到了什麼：“這絕對不是錯覺，凝化真氣的速度變快了……千真萬確……但是……但是需要條件！對！就是這樣的！”想着想着他眉頭一展，激動的兩眼放光，立馬開始了嘗試。
沒一會他又從地上蹦了起來，這次沒有壓制內心的喜悅，而是開心地大笑這直跺腳，要是有人在等話指定以為他犯了什麼癲笑病。
瞬間凝化真氣是真的。這一結果得到證實之後牛二的腦海中剎那間竄出了無數修鍊的捷徑以及對未來的憧憬，一種睥睨眾生、唯我獨尊的萬丈豪情也在心底慢慢升騰。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瞬間凝化真氣沒有任何問題，但還有一個他不得不面對的條件——這個速度下凝化出來的真氣並不多，只有丹田盈滿狀態下的十之一二。
一想到這個，他整個人也都沒那麼開心了。要知道丹田及全身經絡穴道的真氣都處於盈滿狀態是武修突破的前提。現在的情況是只要自己丹田內有超過十之一二的真氣量，凝化真氣的速度就會恢復到以前的蝸速。
如此看來，似乎就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當全身的脈絡穴道真氣消耗殆盡后可以短時間內使之盈滿，唯獨不包括最最最重要的丹田……
無力感就像一盆帶冰的涼水給牛二澆了個透，剛燃起來的豪情，“哧”的一聲就只能冒煙兒了。
“好歹算是有個過人之處了……”他無不失望地安慰着自己，腦海中卻依舊在做着白日夢：要是能瞬間將真氣凝滿丹田，再有上古的那位皇姓武修呼吸間引天地元氣入丹田的神通，豈不真就逆天了……
因為後期可憐的凝氣速度，每次導入彌宇之處的天地元氣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被凝化掉，因此牛二“多”了很多時間來練習武技。
不要小瞧武技，所有的戰鬥都是建立在武技基礎上的，不會武技，即便真氣水平再高也只能被當成活靶子，任人宰割。
因此真氣水平相當的武修大都是配合熟練靈活的武技來定輸贏、分勝負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武技跟武修同等重要。因為不需要任何入門條件，近六成的普通人——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都會或多或少地習練點武技，其中也不乏成就高者，據說可以跟中階初武過招而不落於下風。
雖說武修也需要習練武技，但也是貴精不貴多。全天下的武技林林總總成千上萬，這輩子就算單單隻練一門都不一定有很高的成就，武修自然不會在其上浪費太多時間，大都只是將一些基礎招式熟練掌握而已。
劉教頭是初階巔峰的實力，論武技也一般，日常教授牛二的也只是簡單的童子功及手法、身法、腿法相結合的閃展騰挪，而一些實戰的基本招式都沒來得及教。也許是想等牛二長大一點再說，但這也導致了牛二在戰鬥時首先想到的就是真氣結合蠻力進攻。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不斷的修鍊，往事也不禁湧上心頭。
記得娘親告訴他說：“你出生時劉教頭給把了一次又一次脈，一開始皺着眉頭也不說話，把到最後突然眼睛一亮，滿臉興奮，激動地對大家喊‘武脈，武脈，我把到武脈了，這小子有武脈，是武修之體……’。當時這個消息就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傳遍了全村，這已經不單單是咱們牛家的喜事了，整個村子的人都為你的出生歡呼雀躍。你爹給你起這個名字時大家都反對，你爹執拗地說賤名好養活，等以後能走出村子再改。
“那天村裡大擺了宴席，大家跟過年一樣開心。至於你今後能否成功通過武修考核，大家都有意避而不談，因為那是全村的一道傷。村子裏並不是沒有出過武修，而上一個武修已經是30多年前的事了，可能是嫌棄村子破，當他們成為武修后全都拖家帶口地離開了村子，再也沒有回來，也沒了音訊，劉教頭剛來時聽說了這事直罵那人沒良心……”
幾乎是在全村人的呵護下，自己度過了愉快的五年。還記得過六歲生日時，劉教頭來了，摸着自己的頭說：“娃，從今天開始我來教你武修的基本功夫，你想不想學啊？”
“我要學，我要當神仙……”記得自己當時好像脫口而出。爹娘被逗地哈哈大笑。
扎馬步、舒筋松胯、凝神聚氣……有兩年的時間自己幾乎每天都是這麼度過的。
休息之餘師徒二人也經常促膝閑聊，自己從師傅那裏第一次了解到一些關於武修的事情。
幾乎每個武修都是這樣過來的，男子重體，女子重意。一些大家族，在孩子一歲時便開始喂其各種秘丹補藥，他們的身體素質也早就將同齡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之所以從才六歲開始真正修鍊是因為只有到得六歲才能溝通天地元氣。
六歲是第一道坎。六歲之前再怎麼努力用功都無濟於事，但是一到六歲，天資聰穎的孩子立即就能入定感受到天地元氣了。彷彿是老天爺在人身上安裝了一個機竅，只有到時間才能打開。
六歲之前的所有修行都是打基礎，俗稱築基。但是築基並不僅限於六歲前，無論多大隻要在練習基本功就是在築基，只不過年齡越大效果越差而已，相對來說六歲之前築基最為簡單，效果最好，於今后的修行也方便。
牛二僅築了一年時間，而狠一點的家族可能從孩子四五歲，更狠一點的從兩三歲就開始抓練了。
八歲是第二道坎。天資再差的預備武修到八歲也能感受到天地元氣，引元氣入丹田了，但此時還都無法凝成真氣。跟六歲那道坎一樣，八歲一過，天子聰穎的孩子立刻便能感受到丹田處的變化，即天地元氣在與精元慢慢融合凝化成真氣。
八歲這一年，是積累真氣的一年，為的就是來年的考核。
牛二依然記得八歲生日的當晚，丹田處傳來那種奇妙的感覺，有一點點麻脹，但是麻的同時又有一絲清涼。這種感覺從丹田一直擴散到了全身異常舒服，同時泥丸宮中變得一片清明，似乎腦袋都靈光了不少。第二天他就驚喜地發現丹田內多了一小團“霧氣”，此時的真氣還算不上是初階真氣，心意一動，真氣便被調動出丹田，全身各處想讓它去到哪裏它就去到哪裏，激動得牛二好幾天都處於亢奮狀態，總感覺能控制真氣遊走周身是一件奇妙而不可思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