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藥石無醫
此時的皇帝,面容蒼白,眼窩凹陷,身形也是瘦了一大圈,像是癮君子般那種,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剩下的只要緩慢又費力的呼吸。
這不過幾日的時間,皇上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這一刻,白卿寧忽然想起之前每每見皇帝時的那異樣的感覺,心中也是惱恨,原來那時便已經有所徵兆了!
若自己再堅持去要皇帝找太醫診治,是否還能挽回一些?
白卿寧清楚地知道,皇帝如今的狀態,離天人五衰已是不遠,身體虧損嚴重,再如何找補也是找補不回來了。
“寧兒,到朕身邊來。”
皇帝似乎並未知曉自己的病情,只是覺得今日的精神好了許多,在床榻纏綿了這些時日,想來是病已好轉了些許,再見到白卿寧時,那滿腔被填滿的感覺叫他分外滿足。
“父皇,身體可還有不適?叫兒臣給你把脈瞧瞧吧?”
白卿寧還是想知道皇帝的身體究竟為何虧損,又虧損到了什麼地步。
可皇帝卻一擺手,毫不在意道:“都是些老毛病,瞧不好的,多注意些便是了,湊近些,給朕好好瞧瞧。”
見皇帝堅持,白卿寧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好孩子……”
許是這幾日“見”慧妃“見”的多了,皇帝對慧妃的愧疚之情愈發濃厚了,望着眼前他與慧妃的結晶,往日還歷歷在目。
若兒年少時,也是這般模樣吧?
皇帝恍惚地想。
“三日後朕打算去清泉寺祈福燒香,寧兒可願和朕一同前往?”
“能伴在父皇左右,卿寧自然是願意的。”
白卿寧沒有拒絕皇帝,她也存了私心,清泉寺那位山腰之上的惠智大師……雖然上次見面,他說的話神神叨叨不可信,但不知為何,白卿寧還是下意識覺得,皇帝的轉機,可能便在清泉寺。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女兒!”
白卿寧也抿唇笑着,沒有說別的。
這時皇帝的精力似乎又是不行了,只是與白卿寧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上下眼皮便困得睜不開了。
最後在太監的示意下,白卿寧小心翼翼起身,騰開位置,讓宮人將皇帝攙回了內殿。
三天後,皇帝在白卿寧的陪同下,浩浩蕩蕩前往清泉寺祈福燒香,聲勢浩大,人盡皆知。
甚至還說國師蘇渙隨行。
這般作為也是打破了外界關於皇帝病入膏肓的謠言,城中百姓紛紛跪倒一片,跪向他們的人皇。
可馬車內的情形卻不是如此,皇帝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行到了城郊時,便又睡了過去。
白卿寧打着侍疾的名號,如願待在了馬車內。
手指搭上皇帝的脈搏,只是片刻功夫,白卿寧的眉頭便緊緊蹙在了一起。
皇上的脈象,分明是中毒的徵兆!
且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深入骨髓,藥石無醫了!
如此深重的毒,還能叫人保持自如模樣,用毒也絕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用的!
白卿寧的手指顫抖,緩了好長時間才後知後覺將皇帝的衣衫整理好,鑽出馬車,將得到的一切消息告知了蘇渙。
“這事做的如此隱秘,怕是一早就有圖謀。”
蘇渙見白卿寧擔憂的神色,目光複雜。
手中握着粗糲的韁繩,心中最真實的暢快和對白卿寧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叫他分外難熬。
可白卿寧卻不知蘇渙心中所想,只是聽聞蘇渙這話,心想連蘇渙也不知是誰下的手,可見此人用心歹毒。
但事已至此,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白卿寧也不能貿然告知皇帝他自己的身體狀況,這便是最糾結的地方。
一路的擔憂,讓白卿寧心神不寧。
甚至在登山時幾次腳下差點踩空,還好次次都被蘇渙即使發現,才沒有受傷。
又是一腳踩空,蘇渙鬆開白卿寧,臉色難看了起來。
“抱歉,這路有些濕滑……”
白卿寧也知自己狀態不好,小心解釋道。
可蘇渙看了白卿寧一眼,什麼話都沒說,最後還是選擇扶着白卿寧一步一台階往上走。
二人落在最後上了清泉寺,而清泉寺中的僧人都在為皇帝的到來忙地焦頭爛額,眾多的宮人和僧人聚在一起,倒是將他們二人掩蓋在了其中。
“我要去皇上身邊了,你鬆開我吧。”
清泉寺近在眼前,白卿寧壓下心中的狂跳,略有些不舍地挪開了腳步,與蘇渙拉開了距離。
之後白卿寧便一直跟在皇帝跟前燒香祈福,祭拜天地神佛,蘇渙在側引導。
若是按照往常的祈福,少說也要小半天的時間,可如今皇帝的身體不適,不過一個時辰皇帝便去後院禪房歇息了。
留下白卿寧與蘇渙二人繼續進行。
又一次禮拜之後,白卿寧拿着點燃的香跪在蘇渙的旁邊,小聲說道:“待會兒我想去見惠智大師,你能同我一同去嗎?”
蘇渙沒說行還是不行,只道:“專心祈福”
白卿寧瞥了瞥嘴,別人她不知道,但蘇渙燒香祈福,她可從未蘇渙心誠過,挺直的脊背從來不彎,不像是來上香的,倒像是被綁匪綁來被逼迫着娶人家土匪頭子的妹子呢。
吐槽歸吐槽,白卿寧還是有模有樣完成了種種儀式。
而後等誦經的僧人一走,整個人便垮了下來,毫無形象倒在一邊不動了,而蘇渙也是任由她,甚至還將殿內的蒲團充當她的枕頭,一副任其作為的模樣。
短暫的歇息過後,白卿寧才慢悠悠回到後院,一推門便見皇帝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
“父皇?怎麼了嗎?”
白卿寧不明所以,還以為是皇帝的病更嚴重了,當即緊張來到人跟前,想要上前把脈。
“無事,方才你與國師一同祈福,累了吧?來吃些東西。”
見皇帝又忽然恢復正常,白卿寧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再追問,乖乖坐下與皇帝一同用起了午膳。
晚間蘇渙承諾白卿寧帶她去見惠智大師。
可費力登上半山腰,那柏樹撐起的半邊屋子早已人去屋空。
“瞧着樣子,起碼有半個多月沒人住了。”
白卿寧看着屋內落了一層灰的擺設,忍不住皺眉。
這關鍵時候用到人了,人卻不見了。
這時蘇渙顯得冷靜許多,四處走動之下發現了釘在柏樹樹榦上的信封。
“不必找了,惠智大師雲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