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白有居老終逝
會議室的討論依舊在繼續，不過大概的意見總算是統一了。
能夠輕而易舉地困住B級巔峰的鬼嬰，這隻黑無常的實力最少也是A級起步。
甚至有可能是S級！
提到S級，在場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S級，又被稱為天災級。
幾乎每一次出現，都會引發一場大規模災亂，造成的傷亡和破壞不亞於一場大型天災。
國外的那幾座鬼城，便是S級的厲鬼所造成的。
即使是在龍夏，十年之前，也曾出現了一頭S級的厲鬼。
在無數御鬼師齊心協力，並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後，終於將其抹殺。
所以，眾人決定暫時不與黑無常接觸，以觀察與戒備為主。
同時，臨時向昌南市派遣一位A級巔峰的御鬼者駐紮。
並且，在搜尋神話方面，再次加大力度，全部精力都放在與陰曹地府相關的傳說上。
雖然概率幾乎為零，但眼前黑無常的現身，不就像是一種徵兆嗎。
總歸，還是一份渺茫的希望的。
坐在首位的老人敲了敲桌子，目光望向左前方一人。
“張彬，你體內的鬼物，乃是獄鬼。”
“雖然攻擊傷害不算頂尖，但控制和逃跑能力在同級內難尋敵手。”
“這次，就由你去昌南市。”
“你要記住，千萬...千萬，不要貿然嘗試去接近那隻類似黑無常的厲鬼。”
“不能引起它的惡意，不能觸怒與它。”
“你只需要觀察和戒備，一經發現蛛絲馬跡，隨時彙報上來。”
“收到！”
一個帶着黑框眼睛，穿着一席西裝，看上去柔弱文縐的中年男人頷首道。
老人環視四周，蒼老又滄桑的聲音在會議室再度回蕩。
“這次會議就到這吧。”
“把所有有關的文件都封存，等級設置為絕密＋＋＋級。”
“文件代號......無常！”
——
一覺睡醒，神清氣爽。
鍾離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到正午十二點了。
微微低頭，他面露惆悵之色。
守護在他兩側的黑白無常已經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了一小捧灰燼。
果然。
昨夜所制的符籙，根本承受不住兩位陰神的力量。
起床，梳洗，簡單地吃了一個午飯。
半個小時后，鍾離出現在一個大型古物市場中一家紙店的門口。
這家紙店與尋常紙店不同，專供那些與神鬼有聯繫的紙貨。
例如，扎紙，符紙，紙錢...等等。
老闆是爺爺的舊友，符籙店的紙源便是這裏，一直如此。
簡單與老闆寒暄一番后，鍾離也表明了自己的來意，被老闆領進了里側的一間小屋。
小屋裏。
只見一疊一疊各式各樣的紙，平鋪在架欄上，不需有多精通，即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這些紙的不凡。
鍾離思緒微轉，眼睛中閃過一絲金光，意識凝聚，精神天眼悄然開啟。
細細辨別之後，便從中取出了一疊。
這疊紙，陰氣極重，卻又不帶絲毫怨氣，甚至其上還有絲絲縷縷靈力溢出。
着實是製作符籙的上好材料。
付完錢，待老闆將符紙裝好，再與其客套幾句之後，鍾離趕往了下一處地點。
太陽西墜，鍾離終於將所有材料備齊。
剛到家門口，就遇上了一個熟人。
只見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右手舉起，好像準備敲門。
“嗯哼～”
鍾離在背後輕咳一聲。
“鍾老闆，我還以為你在家呢。”
少女轉頭看著鐘離，不由一笑，雙眼彎成月牙狀。
“我爺爺喊你去吃飯呢。”
少女名為虞曦，是一名在校大學生，正值青春靚麗的年華。
她爺爺名叫虞立正，在對面開了一家便利超市。
鍾離的爺爺與虞立正乃是多年的至交。
因此在鍾離剛剛接手符籙店那會兒，虞老爺子過來幫了不少忙。
鍾離轉頭，正好看見虞老爺子站在便利超市門口，沖他笑眯眯地招手。
“我先放下東西，馬上就過來。”
“那趕緊哦。”
虞曦囑咐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虞曦將行漸遠，鍾離臉上笑意逐漸消散。
他剛剛看到虞立正的一瞬間，便發覺他身上有點不對勁。
精神天眼一開，果然如此。
虞立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精神旺盛，但鍾離卻發現，濃郁的黑氣從他眉心不斷升起，四處逸散。
這是垂死之兆。
不過，人有生老病死，禍福旦夕，這是天地間自然的輪迴規則。
虞老爺子今年活了八十歲。
兒子經商成功賺了不少錢，孫女也考上了重點211昌南大學。
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鍾離找出爺爺當年留下的一瓶五糧液，拎着去了便利超市。
“喲，今天是什麼日子？”
虞立正看著鐘離手中的酒，吃驚地瞪大眼睛：
“那幾瓶五糧液，我求了老鐘好久都沒捨得讓我嘗一口。”
“沒想到老鍾去世了，你小子倒是挺大方。”
“沒什麼。”
鍾離放下酒瓶。
“就是想跟您喝幾杯。”
“嘿嘿，那感情好。”
虞立正搓着手：
“你坐一會兒，我再去炒幾個好菜。”
一頓酒喝了兩個多小時。
在將醉醺醺的虞立正扶入裏屋之後，鍾離才拿着空瓶子，回到了自己的符籙店。
櫃枱前，鍾離取出剛買來的各種材料鋪好備在桌面，盤腿在椅子上凝神靜氣。
十分鐘后，他睜開眼睛，思緒空明。
撫紙，落筆。
手雖慢，筆卻穩。
不像昨夜，此時鐘離並不急於時間，自然畫得更從容，也更細緻。
一個時辰后，兩張符籙便擺在了櫃枱上。
鍾離指尖聚靈，向兩張符中涌去。
這一次賦靈並沒有出現不適。
雖然賦靈完成後，同樣耗幹了鍾離體內的靈力，但是在根本上卻不相同。
這一次只是體內流轉的靈力耗幹了而已。
昨夜，可是連靈種都榨乾了。
手一揮符自燃，黑白無常再現於房內。
此時的兩位陰神，眼神中不再空洞，反而充滿了靈性。
這表明，現在的他們，是真正具有生命的。
是真正的神話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只是。，從此以後，鍾離也不能再製作無常符了。
畢竟，世間黑白無常只能各有一位。
范無救，謝必安一左一右，緩緩單膝跪下，眼神中敬畏和感激之色閃動。
“謝大人賦予生命。”
“起來吧！”
鍾離頭微點，讓兩位陰神站起。
隨後手上另一張符紙也飛往空中自燃。
一座龐大、輝煌、壯麗的殿堂，便出現在了屋內。
狹小的屋子顯然不可能容下。
這陰神居，並非存於現世，乃是位於與現實世界平行的幽冥之中。
常人不可見。
“以後，這裏就是你們的居所。”
“得我令，速速來；非有我令，不得外出。”
黑白無常躬身道。
“卑職領命！”
“謝大人賜屋！”
隨後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房間內，已然入住陰神居。
收拾了一下后，鍾離在藤椅上盤腿而坐，開始恢復體內靈力。
時針轉動，最終停留在了十一點四十五分。
鍾離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他看向對面，意識已經穿透門扉覆蓋到了便利超市，微微嘆了口氣。
一股淡淡的陰氣從便利超市裏屋的房頂上升騰而起。
“謝必安。”
“屬下在。”
白色的身影陡然出現。
“你去接引虞立正一程吧，免得他因為什麼意外，而導致魂魄化作鬼物。”
“遵命。”
白無常的身影在半空中飄動，飛向便利超市。
......
“這麼晚了啊。”
虞曦看了看手機，再看着還剩下大半的論文，不由得鬱悶地鼓了股腮幫。
“算了，還是明天再寫吧。”
她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子，起身下樓，準備找些吃的。
月光透過門縫灑落。
虞立正坐在客廳的藤椅上，身體微微晃動。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