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趙垚
看完獸皮卷，煙老沉默了。
這一刻，他明白了當年趙垚為何寧願放棄天星書院的優待，都要回大夏州那個偏僻之地，去當隱星宗的宗主。
因為趙垚在來天星書院之前遇到了隱星宗的開宗老祖，遇到了天星書院的開院長老，趙天星前輩。
趙垚是秉着對開宗老祖和開院長老的敬意，遵循遺願，一心在守護小小的隱星宗。
「煙老？」
見煙老看完獸皮卷后陷入沉默，春老善意提醒道。
其實此刻，除了煙老和傅仁久外，春夏秋冬四位閣主，以及韓弦音、巫芸、金煥植都很期待那封信和獸皮上的秘密。
不過他們都在盡量剋制，等着煙老說話。
煙老微微點頭，卻沒說什麼，而是拿起七星煙袋鍋，長吸了一口，然後才道：「韓弦音，巫芸，金煥植，你們三人先迴避一下。」
「……」
三人錯愕，還想看那封信和獸皮上的秘密呢。
但煙老既然發話了，他們也不敢有遲疑，知道可能有些事是他們現在不能接觸的，於是紛紛點頭「是，煙老。」
待韓弦音、巫芸、金煥植三人出了春閣，煙老沉聲道：「四位閣主可以看，但還請保密，不要對外聲張。」
春夏秋冬四老紛紛點頭，春老起身從煙老手中接過信和獸皮，第一個看了起來。
「你有看過書信和獸皮上的內容嗎？」這時煙老看向傅仁久問道。
「很早之前趙垚前輩就給晚輩看過，還一起研究過聚星陣。」傅仁久點頭答道。
煙老點頭，看來趙垚對這個傅仁久很是相信。
煙老問道：「信和空間戒是趙垚早前託付給你，他讓你在大夏州和隱星宗出事後再來書院尋老朽的？」煙老問道。
「是的。」傅仁久點頭。
「他什麼時候寫的信？」
「趙垚前輩寫信的具體時間晚輩不知，但趙垚前輩將東西託付給晚輩是在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煙老沉思了一下，立刻吐出兩個字：「星移？」
「是的。」
「他那時候就感覺大夏州要出問題了嗎？」煙老問道。
「或許更早，星移只是一個被判定的信號。」
「信號？」
「是的。」傅仁久點頭，「煙老剛才看過那滴星辰元精，可判斷出是什麼修為的人所留？」
「那滴星辰元精應該是修鍊星辰之力至少達到化神八重的人所留，信中說是趙垚歸還。
可老朽曾聽吳文弢那小子說過，趙垚只有化神三重修為。
所以，那滴星辰元精又是怎麼回事？是誰的？」
「其實不難猜。
趙垚前輩是煙老您的愛徒，天賦自然不差，而修鍊《七星決》最重要的是要有星辰之力。
那枚空間戒里還有幾株地星草，都是趙垚前輩借用聚星陣種植的。
天賦資源都不缺，趙垚前輩修鍊到化神八重，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你的意思趙垚的實際修為是化神八重，偽裝成化神三重？不對……」煙老立刻否定，改問道：「溫青藜和黃鴆都曾接觸另外五滴星辰元精，應該很容易確認是否屬於化神三重修士。這又是為何？」
「很簡單。」傅仁久答道，「趙垚前輩的修為曾經達到過化神八重，那時凝聚了一滴星辰元精留給天星書院，之後趙垚前輩自行散去了修為，降至化神三重。
所以溫青藜和黃鴆接觸的星辰元精屬於化神三重修士。」
「這……」煙老陷入沉思，趙垚為何那樣做？
傅仁久猜出煙老的困惑，開口道：「大夏州比較偏僻，靈氣稀薄，化神三重修為足以保障隱星宗的日常運轉，不受外敵滋擾。
但若有化神八重的修士存在，就有可能易引來某些人的猜疑，莫非隱星宗有修鍊星辰之力的寶物？
猜疑會引來覬覦，覬覦會引來禍事。
另外，說到寶物，那聚星陣的確算寶物，還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但星海殿等敵對勢力，也有修鍊星辰之力的人，若是保密做的不夠好，反而會資敵。
所以，趙垚前輩一開始就在保守秘密。
如今，大夏州毀了，隱星宗也不知何處何從，關鍵是妖亂又要發生。
故而，趙垚前輩早就做了決定，必要時將這些信息交給天星書院，希望天星書院妥善使用。」
聽完傅仁久的解釋，煙老深深的點了一下頭，趙垚雖然離開書院，但他一直都再做對的事情，即便是被人誤解，他也沒有退縮。
煙老曾經的確因為趙垚的離開生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氣，甚至再也沒有收過徒弟。
但此刻再看過往之事，煙老卻有些自嘲，自己氣量小了。
趙垚所做的那些才是更有意義的事。
此刻，春夏秋冬四位閣主已經看完信和獸皮上的內容，彼此心中震撼。
今天他們算是第一次接觸到天星書院如此古老的開院歷史，按理來說只有達到院長和副院長級別才會接觸這樣的歷史。
同時他們也聽到了煙老和傅仁久的對話，原來趙垚並不是一個不知感恩師情，不是一個沒有志向的弟子。
相反的，趙垚在這兩方面可以說默默無聲的做到了極致。
在煙老和四位閣主沉思之時，傅仁久又開口道：「煙老，恕晚輩直言，那獸皮卷記錄的只是一段歷史。
論其價值，上面提到的種子和聚星陣算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但也只是針對修鍊星辰之力的修士來說。
若要保密，那部分書院可以做好保密。
但關於趙垚前輩的一些事，晚輩覺得不必對紫雲仙子他們三人避諱，相反應該告知。
趙垚前輩與紫雲仙子他們乃是同屆弟子，他們理應了解趙垚前輩真實的另一面。
另外，獸皮上記錄了一些對後世之人警示的文字，晚輩覺得很有必要讓大家知曉。
對了，中洲仙府那個魔頭還存在嗎？是不是現在所為的中洲禁地，魔窟仙府？」
「……」
煙老沒想道傅仁久此時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春夏秋冬四老也十分意外。
一般來說不論是宗門還是世家大族，對於自身的歷史隱秘，都會僅限於極少人知曉。
不過，傅仁久提到讓巫芸等人了解趙垚真實的另一面，這一點的確讓人無法拒絕，甚至應該雙手贊成。
「老夫支持！趙垚這小子真的很不錯，巫芸他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他們小師弟的為人。」
雖然一切都要看煙老的決定，但夏老出聲了，提前表達自己的觀點。
見夏老支持自己，傅仁久又補充道：「獸皮上有寫到，那位前輩留下自己的足跡，並未提到絲毫保守秘密的字眼，反倒是提及了三件事，害怕後世無人知曉，特意告知。
可想這位前輩是希望自己所寫所留，不說造福後世，但至少是對後世之人有一定的幫助。」
四位閣主這次都有點頭，雖沒開口說什麼，但都覺得傅仁久說的有道理。
「對於魔窟仙府，老申了解一些。」春老溫和開口道。
「按照獸皮上提到的魔頭作祟和妖亂髮生的時間，與現今我們記錄的第一次妖亂髮生的時間吻合。
而且自第一次妖亂之後，中洲仙府就改名為魔窟仙府了。
至於魔頭是否被消滅，歷史上沒有提及，只是說有魔氣作祟。
魔窟仙府被冠名七星大陸第五禁地，自然是非常危險的，少有人會去那裏。
凡去之人，無不是壽元將至，或者被追殺無奈之下才闖進去的。
據說進去之人，一半幾率會掉入仙府，另一半幾率會掉入魔窟。
但不論是仙府還是魔窟，能安全走出的人少之又少。
對了，歷史記載，第二次妖亂，墨嘯天前輩曾對抗妖亂進入過魔窟仙府。
那次有近百人一同前往，但最後只有七人走了出來，那時墨嘯天前輩還受了重傷。
而那以後，墨嘯天前輩告誡後人，千萬不要去魔窟仙府尋找機緣。」
「原來如此，多謝春老告知。」傅仁久道。
「但有消息，墨嘯天前輩之後曾兩次獨自去過魔窟仙府，最後一次更是消失在魔窟仙府。」煙老突然開口道。
「消失？」傅仁久驚訝道，「不是遇難？」
「不是。因為最後一次，墨嘯天前輩從墨氏帶走了自己的魂牌，所以很多人猜測他離開七星大陸了。
因此，在現今修鍊界巔峰修士的眼裏，那裏依舊是一處機緣大地，因為仙門在那裏，墨嘯天前輩可能就是通過那扇仙門離開的。」煙老答道。
「仙門？」傅仁久又驚訝道。
「你不知道嗎？」煙老意外道，「你沒走過摘星路？不應該。
雖然老朽不知道你曾在哪裏修行，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七星大陸上的大小宗門幾乎都有摘星路，摘星路最上面那扇門就是仿照仙門修建的。」
煙老說的坦蕩蕩，但也在暗指傅仁久來路蹊蹺，卻知曉如此多秘密。
不過，既然傅仁久與趙垚相識，煙老也不會多做探究他秘密的事情，讓傅仁久放心。
「哦，原來仙門指的是那個意思，晚輩自然走過。」傅仁久不慌不忙的答道，「只是沒有親眼見過魔窟仙府中的仙門。」
「樣式一樣，只是更加宏偉。每次魔窟仙府有動靜，那扇仙門就會投影在天空。若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煙老道。
「嗯，晚輩記下了，多謝煙老解惑。」傅仁久道。
「至於信和獸皮，春老秋老冬老，你們三位的意見呢，是否同意給巫芸他們三人看？」煙老問道。
「同意。」
春老秋老冬老同時答道。
「那好，把他們叫進來吧，但不要再外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