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人，我保護
沅子凌倉皇逃出明月閣，她斂起神色，步履匆匆地沖迴流星閣。
迎面而來的是過來送早膳的丫鬟，丫鬟見沅子凌不在房內，放下早膳，正準備離開。
經過沅子凌身邊時，丫鬟沒有行禮，還輕瞥了眼。
沅子凌輕嘆，暗想，人有靠山，就是不一樣，記憶里，顧灝不在府內時，府里的下人見到沅子凌都是戰戰兢兢，畢恭畢敬的。
如今，眼睛都長頭頂了。
“站住。”沅子凌轉身拉住那個丫鬟，詫然一笑，問：“你知道小九在哪嗎？”
丫鬟怔怔地瞟了眼沅子凌，說：“燕嬤嬤把她關在柴房裏反省。”
沅子凌，輕笑了聲，不怒而威，“帶我去柴房。”
丫鬟剛欲開口拒絕，卻看到沅子凌眼底閃過一絲殺氣，再回想起，她曾一腳把燕嬤嬤踢到在地的場景，還是乖乖地帶着沅子凌去柴房。
柴房位於顧王府最北處的角落裏，剛踏進柴房，便聽到柴房裏面傳來鞭打的聲音。
“沅子凌真以為自己是顧王府的主母嗎？”
“我告訴你，顧王爺回來了，只要我在顧王爺面前數落沅子凌做的那些荒唐事，顧王爺非殺了她不可。”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燕嬤嬤，別打了，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
“死了，就把她拉去喂狗。”
“燕嬤嬤......”
猛地，柴房的門被狠狠地踢開。
沅子凌看到柴房的一幕，後背都冒出了冷汗，一個小小的身軀，蜷縮到一塊，身上清晰可見的鞭痕，皮開肉綻的傷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而燕嬤嬤手裏握着皮鞭，或許是用力過度，整個人在微微發抖，兩個丫鬟攙扶着她。
沅子凌馬上衝進去，扶起小九，拍了拍那張髒兮兮的臉龐，“小九，醒醒。”
小九睜開雙眼，迷離地看了眼沅子凌，暈過去了。
“來人，搭把手。”沅子凌着急地喊着，眾人卻冷眼旁觀地望着，絲毫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你幫我一下。”沅子凌指着剛才帶路的丫鬟，丫鬟欲上前，燕嬤嬤一個眼神，丫鬟便不動了。
“王妃，我在管教下人，你突然這樣闖進來，我到底是教還是不教啊？”
燕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
沅子凌冷笑了聲，揚起睫毛凝視着燕嬤嬤，問：“顧王府是這樣管教下人的？”
燕嬤嬤回答：“是的。”
“老太婆”沅子凌眼神逐漸冰冷，“我再給你一次，你如果現在幫我把小九送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燕嬤嬤卻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冷哼了聲，揚起皮鞭朝小九身上揮過去。
沅子凌立即抱住小九，緊緊護在懷裏，那皮鞭直接抽在沅子凌的身上，火辣辣的痛感，讓她壓抑的怒火瞬間點燃。
她揚起下頜，兇狠得瞪着燕嬤嬤，咬牙切齒地說：“老太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旋即，沅子凌放下懷裏奄奄一息的小九，站起來，奪過燕嬤嬤手中的皮鞭。
燕嬤嬤給門外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立即轉身疾步消失不見。
“老太婆，你還真是拿着雞毛當令箭，我見你年長，才敬你幾分，你卻得寸進尺，當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
沅子凌眸底透着濃濃的憤懣，琥珀琉璃般的眼眸，兇狠地盯着燕嬤嬤。
手裏的皮鞭輕輕揮舞着，似乎在蓄力待發。
燕嬤嬤想起曾經被沅子凌一腳踢翻在地，足足躺了一個月才勉強能下床，心裏微微顫抖。
“老身當然不是主子，顧王府里的主子就只有顧王爺。”
燕嬤嬤一語雙關地說。
她就是要提醒沅子凌，顧王府真正的主子是顧灝，而她顧灝的奶媽，就是想警告沅子凌，她可不是一般的奴才。
還有就是提醒沅子凌，在她心裏從未當沅子凌是主子看待。
沅子凌自然也聽出了燕嬤嬤的弦外之音，冷嗤一聲，道：“你是用顧灝來壓我了？”
“你竟敢直呼王爺的名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燕嬤嬤趾高氣揚的說。
沅子凌往前踏了一步，目光深沉，不卑不亢的說：“你都尊稱我一聲顧王妃，我自己的夫君，我為什麼不敢直呼其名諱。”
“就憑你，呸，你也配做顧王妃。”燕嬤嬤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就在兩人爭吵之際，燕嬤嬤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旋即，匍匐在地上，抱着沅子凌的腿，扯着凄慘的哭腔：“王妃老奴知錯了，求王妃別打了，老奴知錯了，老奴給你磕頭。”
這突如其來劇情反轉，沅子凌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顧灝出現在柴房門口。
沅子凌才緩過神，冷笑了聲，紅唇輕啟：“原來是靠山來了。”
顧灝渾身氤氳着淡淡的肅殺之氣，墨色的眼眸透着清晰可見的殺戮，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見到匍匐在地的燕嬤嬤，還有那凄慘的哀求聲，顧灝大跨步走進陰暗潮濕的柴房裏扶起燕嬤嬤，眼神里多了幾分柔情。
“顧王爺，老奴沒用了，連管個丫鬟，都無能為力了。”燕嬤嬤眼裏佈滿了無奈與悲哀，她還不忘捂着手臂，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顧灝見狀，拉開燕嬤嬤的衣袖，入目的竟是一道道鞭痕，轉頭凝望沅子凌的時候，他眼裏的柔情已經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是滿目的憤懣。
沅子凌一時也被燕嬤嬤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鞭痕嚇得頓時愣住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燕嬤嬤已經又一個噗通跪在顧灝面前，可憐兮兮地說：“王爺，如今您回來了，老奴想向王爺請辭了，還望王爺准老奴回鄉安享晚年。”
“燕嬤嬤，快起，本王承諾過要給燕嬤嬤養老的，怎可食言，若您老受到了什麼委屈，儘管跟本王說，本王為您老主持公道。”
顧灝說這話時，還不忘瞟了眼沅子凌。
“王爺，老奴真是不吐不快，老奴也活了大半輩子了，死也不怕，就是怕有人污了王爺的名聲。”燕嬤嬤一身正氣地擦了擦眼淚。
如燕嬤嬤所料，在聽到名聲二字時，顧灝身體微微發僵，臉上明顯閃過陰鷙的殺戮神色。
“若能阻止這個女人做出出格之舉，損害顧王府的名譽，就算是死，又如何。”
燕嬤嬤字字句句都從顧灝的心臟劃過，觸碰着他最不願意對面的恥辱。
“來人，把燕嬤嬤扶下去，請大夫。”
顧灝說完，轉身，眯着冷冽黑眸，盯着沅子凌，恨不得把她撕碎。
“她不能走。”沅子凌掃了眼顧灝，衝過去扯住燕嬤嬤，“這個老太婆，虐待下人，現在想走，沒門。”
“哎喲，阿。”燕嬤嬤痛苦地喊着。
沅子凌才頓時覺悟了，自己中了這個老太婆的詭計。
剛欲辯解，便看到顧灝臉色鐵青，目眥欲裂的瞪着她，她心下一驚，隨即鬆開了手。
她咽了咽口水，道：“這個老太婆身上的傷不是我打的。”
旋即，她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九，“你看小九被她虐待成什麼樣了？”
燕嬤嬤一聽，心下發顫，馬上又開始捂着傷口，叫喊着。
顧灝冷眼掃了下小九，面無表情的開口：“燕嬤嬤管教她必定有燕嬤嬤的道理。”
沅子凌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冷笑起來，“顧王爺，鐵了心要偏袒這個老太婆？”
“是又如何？”顧灝語氣里儘是不容置疑。
“難怪下人敢如此囂張，”沅子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下人，戲謔地勾起嘴角，“原來是恃寵生嬌。”
“罷了，我不跟一個老太婆計較，免得降低了我的身份，”沅子凌說著，手指指向站在一旁，默默站着的陸知，吩咐，“你去請大夫來給小九看病。”
陸知眼神望向顧灝，只見顧灝毫無反應地佇立在原地，眼梢都沒有抬起來，他便不敢行動。
沅子凌一看，怒火頓起，“顧灝，你不能見死不救。”
“哼，區區一個賤婢，死了也罷。”顧灝衣袖一揮，正準備離開。
那輕蔑的話語，就像是在踩死一隻螞蟻似的。
沅子凌眸色驟變，握着皮鞭的手，用力地捏着，問：“奴婢的命這麼賤，那我打死這個老太婆也無所謂了？”
“你敢？”顧灝直接把燕嬤嬤護在是身後，一雙冷眸直盯着。
沅子凌瞬間暴怒，一鞭子揮過去，只是鞭子剛揚起出去，就被顧灝握在手裏，他微微用力，沅子凌手上的鞭子就脫手而出。
沅子凌氣急敗壞地撲上去，揮着拳頭想要打死那個暗自得意的老太婆，卻還沒靠近，就被顧灝一掌，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砰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那聲音聽得在座的人都抖了抖。
因為衝擊太猛烈，沅子凌隨意紮起的髮絲此刻被震動得傾瀉而下，散落在臉上，隨風微動。
她趴在地上，拱了拱身子，才發現渾身酸痛無力，喉嚨一陣熱流噴涌而出，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從嘴巴里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