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遭受冷眼

翌日清晨。

沅子凌在飢餓與瞌睡之間掙扎着，最後還是坐了起來，捂着咕咕作響的肚子，耷拉着腦袋，冷靜了半刻，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環顧四周，才發現，偌大的流星閣一個下人都沒有。

堂堂一個王妃，竟落得如此下場。

沅子凌暗想。

回想起，原主的所作所為，這一切也是咎由自取。

身為顧王府的主母，做出諸多傷風敗俗之舉，害得府里上下，遭受非議與冷眼。

就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顧王爺都因其淪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因此，府里的下人對原主只有埋怨，怨恨，自然也沒人願意來侍候。

沅子凌輕嘆了聲，把門關上，走到銅鏡前，坐下來，好好端詳着銅鏡上的女人。

還是自己的容貌，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微微上卷的睫毛，修長濃密，清澈的雙眸明亮而炯炯有神。

看着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沅子凌輕蹙起眉心。

昨日發生的事情一幀幀在腦海里重播，昨日忙着化解危機，來不及思考自己即將要對面的是什麼困境。

眼下，平靜下來，才懂得“害怕”二字。

昨日，若不是皇上下令覲見，原主的所作所為，以顧灝殺伐果斷的性格，早該拋屍荒山野嶺。

她伸手拉開衣領，胸前那觸目驚心的青紫痕迹，見證了顧灝昨日凌虐的暴力，足以看出他對原主的厭惡與憎恨。

還有皇后最後留給她意味深長的眼神。

盛若蘭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憤怒。

想起這些，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看着銅鏡，幽幽吐出：“沅子凌，接下來，自求多福吧。”

轉瞬間，她臉上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微笑，勾起嘴角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吧。”

說罷，她把散落下來的青絲，用白色的絲帶，輕輕綁在腦後，隨意而簡單。

換上一身白色素衣，顯得無比的乾淨利落。

她站在銅鏡前仔細瞧了瞧，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然後走出了房門。

清晨的微風還是有些寒冷，吹在身上感到微微的刺痛，沅子凌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信步走下流星閣。

流星閣地處顧王府的西北面，一路問過來才找到了后廚。

后廚里有幾個丫鬟正忙着準備早膳，見沅子凌進來，幾人抬眸瞟了眼，便不再理會。

可見，原主是有多不受下人待見。

沅子凌清了清嗓子，問道：“請問有熱粥嗎？”

無人答應。

就在沅子凌尷尬萬分之時，門口走進一個年級稍長的老嬤嬤，她輕瞥了眼沅子凌，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王妃乃是萬金之軀，怎麼來后廚這種骯髒之地，不怕玷污了您的身份？”

沅子凌自然聽得出來老嬤嬤的冷嘲熱諷，只是礙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露出嬌美的微笑，裝作漫不經心地說：“燕嬤嬤真會說笑，我這不是餓了嗎，來討碗熱粥墊墊肚子。”

“王妃，您這是折煞老身吶，敢情老身一直虐待您，讓您要親自到后廚來討吃的，這傳出去，外人還以為，王妃嫁來顧王府受了多大罪呢？”

燕嬤嬤微微下垂的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沅子凌貝齒輕咬下唇，心中隱隱而起的怒火，被壓制在唇齒間。

一旁的丫鬟，輕聲地說：“如今顧王爺回來，容不得這個女人在顧王府耀武揚威，作威作福了，燕嬤嬤可是顧王爺的奶媽，有顧王爺在，燕嬤嬤有靠山了。”

燕嬤嬤這一年對沅子凌早就心生怨恨，那次原主夜不歸宿，燕嬤嬤便教訓了出言兩句，奈何原主也不是善茬，直接一腳把燕嬤嬤踹到在地上，凶神惡煞地說：“這個家，我才是主母，再多說一句，我便殺了你。”

自從顧灝封王賜府邸，燕嬤嬤就一直是顧王府的大管家，就連顧灝都要給她幾分薄面。

如今，顧灝回來了，燕嬤嬤的背脊自然挺直了不少，往日的霸氣也隨之回歸。

沅子凌回想起原主做過的事，自知理虧，便微微一笑，抬眸望着燕嬤嬤，紅唇微動，“燕嬤嬤，之前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怎麼說，你年齡擺在這，我應該尊老愛幼的，我為我之前的所作所為，給你道歉。”

燕嬤嬤一聽，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心想，還治不了你這個小妖精。

轉瞬間，沅子凌眸光明亮，開口：“對了，燕嬤嬤把我的貼身丫鬟小九安排在哪？是否可以還給我了？”

廚房裏的幾個丫鬟，臉色發沉，立馬低下了頭。

燕嬤嬤眼底閃過一絲驚慌，稍縱即逝，緩緩說：“小九性子太野，還需調教，等老奴調教好了，自然會還給王妃的。”

沅子凌當然也察覺到了眾人突如其來的變化，心裏不禁發緊，但表面卻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有勞燕嬤嬤了。”

沅子凌踏出后廚，一陣微風吹過，寒意蔓延全身，她環抱雙肩搓了搓，疾步走出后廚。

一路走走停停，她不經意走到了明月閣。

府邸主人的住處，果然磅礴大氣，周邊雕欄玉砌，金碧輝煌的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整個明月閣像是渡上了一層淺薄的黃金，又像是佛光普照一般。

沅子凌剛進明月閣，便看到顧灝衣袂飄飄，手持軟劍，輕靈舞動，一招一式乾脆利落，瀟洒自如。

陽光灑落在他靈動的身上，氤氳着涼薄的寒霧，宛如來自天界的劍仙，挺拔且柔韌的身姿帶動着手腕揮舞着軟劍，劍光四射映襯着那張無與倫比的臉龐，沅子凌獃滯地佇立在原地。

顧灝與生俱來的敏銳，察覺到角落裏的人影，他收起軟劍背在身後，轉身望向沅子凌。

眼神一緊。

四目相對時，沅子凌眼底掠過一絲驚慌，一個踉蹌，她退到角落，長呼一口氣。

顧灝陰冷的墨色深眸微微收緊，輕蹙眉心，剛才那回眸入目的身影，宛如遺落塵世的仙子，乾淨清冷。

此時，陸知從房裏端着茶水出來，遞給顧灝，他順着顧灝的目光望去，空無一人，愣愣地問：“王爺在看什麼？”

顧灝接過茶杯，輕呷了一口，雲淡風輕地開口：“下去準備早膳。”

“是。”陸知拱手行禮退下，臨走時怔怔地望着那個角落。

顧灝把手上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猶豫了下，向角落信步而去，當他走進時，角落裏早已人去樓空，看着空蕩蕩的角落，他心裏泛起一絲複雜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