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落櫻與春夢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像斷了線的蜘蛛網,天空壓的很低,陰沉沉的。
青州城的主街道上沒有多少行人,道路兩旁的商販們也早早收工回家。
一個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年輕書生走在青石道路上,他疲憊的嘆息一聲,十分沒有精神。
如今已是冬至,空氣清透到了極點,乾燥的風十分冰冷,讓年輕書生不由捂着嘴哈着氣。
他顯露在外的臉頰凹陷,眼袋發黑,表情中沒有任何活力,簡直像個病入膏肓的人。
“到底該怎麼擺脫它?”書生心中默默想着,最初的時候還覺得不知所措,後來漸漸開始樂在其中,最終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但自從知道那會有生命危險之後,享受就變成了恐懼。
現在他很怕陷入那種狀況,如果可以,他不想見到那個東西,也不想陷入那種狀況。但這是不可能的!
為了打破這樣的狀況,他試過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也請過各種所謂的高人,但全都白費功夫。
如今他已經束手無策,他也曾嘗試報官,當官老爺問他是誰想害他時,年輕書生說了一句夢裏的人,結果引來哄堂大笑,然後便被當做瘋子趕了出去。
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只能把一線希望寄托在一個看起來很不靠譜的人身上了。
書生偶然聽人說過,在青州城南有一個靠幫人處理各種詭異事務的男人,沒有什麼名聲,年紀也不大,可似乎真的有些本事。
反正總不會比現在更糟了,書生疲憊至極的腳步沉重得像是走在泥沼里,路上擦身而過的人,都微妙地避開他,甚至有人露骨地以看可疑人物的眼神看着他然後跑開。他心想這也難怪,若遇到像如今自己這般模樣的人,連他自己都會想躲開,但即便如此心中還是會覺得凄慘與悲傷。
也不知道是因為想着心事,還是因為腳步無力,他被自己絆了一下,身體朝前摔去。
“你沒事吧?”在他快要倒地的同時,衣領被一股力量抓住,將身體提了回來。
書生抬起頭來一看,發現不知不覺間有一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前,關切地看着他。
“啊,沒……沒事。”書生愣了一下,然後說道。
他似乎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副駭人的模樣,然後趕緊後退一不。剛下過雨的的地面十分濕滑,年輕書生腳下一滑又朝後摔去。
“我說你當心點啊!”落櫻皺起眉頭抱怨一聲,同時上前抓住了書生的胳膊。
當她把對方拉回來的時候,手指碰到了書生的手腕。這一瞬間,落櫻突然感到指尖一麻,同時伴隨一聲爆裂似的聲響。
落櫻並沒有太詫異,在冬季時有這種事情發生,師兄好像說過是叫靜電什麼的,是一種很常見的自然現象。
“謝……謝謝。”年輕書生低聲說道。
“不客氣。”落櫻面帶微笑看了這個人一眼,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書生看着落櫻離去的背影,稍稍失神,就在他準備繼續趕路時,身體驀的停了下來。只見書生本就憔悴的臉頰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乾癟,他喉嚨里發出咯咯的痛苦之聲,可四周無人發現,很快,一具乾屍倒在了道路旁。
因為七品的瓶頸就在眼前,所以落櫻修行起來十分刻苦,結束了一天的修鍊,落櫻感覺有些疲憊,她簡單洗漱完畢,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人靠近了過來。落櫻睜開眼睛,看到余霜的臉龐近在眼前,落櫻只覺得不知所措。彼此的臉近得連呼氣都會吹到對方臉上,余霜更是露出了她從不曾見過的認真表情。
“師……師兄?”一股彷彿正要接受表白的緊張感,讓落櫻緊握在胸前的雙手不由得發起抖。腦子裏明明一團混亂,偏偏感官越來越清晰。他的呼吸、體溫,甚至眨眼與嘴唇的動作,都鮮明地傳達到落櫻腦中。
“不用怕,交給我。”余霜對着她呼出一口熱氣。
交給他是什麼意思?混亂中湧現的疑問自然找不出答案,而且也沒有時間讓她尋找答案。
余霜舉起手,觸摸落櫻的臉頰。他的指尖以撫摸臉上細毛般的輕柔力道,從臉頰滑向下巴。
落櫻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他撫摸。他撫摸的觸感是那麼溫柔,但身體中竄起的顫抖卻十分劇烈。未曾體驗的感覺讓落櫻不由得緊閉眼睛,她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來自製。
但這舉動反而逼得落櫻更加無路可逃,失去視覺之後,其他知覺變得更加敏銳。皮膚感受到的溫度、接觸到的手指、呼氣的聲音……這一切都讓落櫻的身心大亂。
“啊……”彷彿要吐出一直強忍下來的感覺般,她不由自主地呼出熱氣。而聽到那呼氣的聲音妖媚得完全不像自己所發,讓落櫻大吃一驚,不由得搗住了嘴。
余霜那溫柔卻又壞心眼的笑容就近在眼前。
“你就不肯讓我多聽幾聲?”
余霜抓住沙落櫻在嘴上的手,以緩慢而柔和,卻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的手從嘴上拿開。接着又抓住她想抗拒的另一隻手,順勢將她的雙手手腕都按壓在背後的床上。
“不……不要……”落櫻渾身發軟,只能以沙啞的聲音抗拒。余霜是個男人,他的手強而有力,無論怎麼掙扎她都不覺得有辦法掙脫。
看到余霜的臉越來越靠近,落櫻只能撇開臉去。但對方毫不猶豫地把臉靠過來,靠近的臉頰與撇開的臉頰觸碰在一起,輕柔地廝磨。
落櫻怕自己又喊出聲來,緊緊閉上雙唇。她任由余霜擺佈,全身僵硬,睫毛顫抖,只能等待這一刻趕快結束。
才剛發現余霜的臉微微滑向下方,緊接着頸子上就傳來一股濕暖的觸感。
“啊!”落櫻忍不住張口,但立刻咬緊牙關。她花了好幾秒,才理解到是師兄的嘴唇碰上了她的頸子。
在之前解決萬府怨靈的時候,余霜也曾經對自己做過類似的事,但當時因為環境的因素,落櫻只是感覺到十分彆扭。然而,剛才整個背脊上竄過的感覺,與那時完全不同,是一種她不曾體驗過的感覺。
即使注意到他正用力吸吮,落櫻卻因害怕口中會發出自己無法控制的聲音,而讓她連拒絕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但連這樣的抗拒也很快就再也撐不下去。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從背脊往脊椎尾端逐漸累積,落櫻磨蹭着大腿試圖忍耐,身體核心卻不由自主地被這股酥麻的熱流所佔據。
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住,張開雙唇。
“啊!”落櫻發出分不清是呻吟還是吶喊的叫聲,坐起了身。
落櫻以茫然的表情環顧四周良久,四周光線昏暗,也看不到余霜的身影。等眼睛習慣了黑暗,就注意到這裏是自己的房間。此時外面天上還掛着一輪圓月,天都還沒亮。
“……是在作夢?”如果此時能看到落櫻的臉,也許就能看見她的臉迅速變紅的模樣。
“怎麼會!”落櫻發出與先前不一樣,但又同樣難以言喻的叫聲,當場趴倒在棉被上。
會作這種不檢點的夢,一定是因為自己態度鬆懈下來了。待在太一門的時候,每天從早到晚都在修行,但自從開始習慣和師兄待在一起之後,也許就在不知不覺間懈怠了。
落櫻努力甩開腦海里剛才旖旎的畫面,盤膝打坐,心中默念清心咒。
不知不覺,天空泛起魚肚白。
落櫻換上一身白衣,正要走出房間,不經意瞥見床邊的一面銅鏡,目光就此停住不動。她皺起眉頭,仔細看了看鏡子。
落櫻將臉往後一收,露出脖子,立刻看見脖子上有一塊皮膚變得通紅,大小和指甲蓋差不多。
簡直就像吻痕一樣。
落櫻來到閣樓下的屋子裏,便看到余霜一如往常地躺在沙發上睡覺,屋裏亂糟糟的。
換做是平常,落櫻一定會先看不下去地嘆氣,然後叫醒他,但今天不一樣。落櫻一看到余霜,表情與身體都當場僵硬,她想起了昨晚的夢。
“嗯?”余霜注意到落櫻出現的聲響,睜開眼睛看了眼獃獃站着不動的少女。
“你的表情就像被始亂終棄了一樣,怎麼啦?終於被渣男傷害啦?”余霜隨口打趣道。
換做是平常,落櫻早就反駁了,現在卻吞吞吐吐的,這倒讓余霜訝異地看着她,接着以更加訝異的表情仔細打量她的臉。不,他看的不是臉,而是脖子。
“你的脖子上幹嘛綁一圈紗布?”余霜有些疑惑。
落櫻趕緊伸手遮住頸子,但立刻注意到這樣的舉動反而很可疑。她尷尬地緊閉嘴唇,視線轉到地上說:“是……是被蟲咬了。”
說完后連自己都覺得難受,也不知道是因為借口的內容太牽強,還是找借口這件事讓她覺得難受,總之落櫻就是覺得難受,做了一次深而長的深呼吸,想多吸點新鮮空氣。
“是嗎?綁這麼一圈,我還以為你是在遮掩吻痕呢。”
“什……啊,怎麼會……”落櫻立即激動地否認。
“別生氣,我只是開玩笑。”余霜就擺出一副不再有興趣的態度,又重新躺下閉起眼睛。
落櫻錯過說出借口搪塞的機會,就像迷路的小孩一樣獃獃站在原地。
終於,落櫻忍不住詢問道:“師兄,你會……做夢嗎?”
“夢?你是指想征服九州、想把九州的美女都納為己有,還是指讓呂顏欠我的錢全部還給我?”
“不,我不是指將來的夢想,是指睡覺時作的夢。”落櫻認真地說道。
“你果然也覺得呂顏那個女人不可能把錢還我,我就知道她的心大大的壞!”余霜很嚴肅地說道。
“師兄,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落櫻猶豫着開口。
“什麼夢?呂顏還我錢了?”余霜把手枕在腦後隨意問道。
落櫻的手剛要舉起又趕緊放下,她的羞恥心強烈抗拒讓余霜知道脖子紗佈下的紅色記號與夢的內容。
“什、什麼事都沒有!”落櫻吶喊似地抗拒回答,隨即裝作要去幫忙打掃衛生的樣子走到了隔壁房間。
余霜的視線直刺在背上,幾乎讓她覺得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