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殺死不死之人的辦法
趙有司需要破壞自己的身體時一向毫不猶豫，即使手被扭到背後，也不表示已經受制於人。但他還是沒有動。
“你說無病無災？”這句話讓趙有司停止了行動。。
“對，葉離的願望上達了天聽。”余霜開始說道：“他祈求嬰兒無病無災的願望上達了天聽。也不知道是大火燎原的代價，還是當時他的祈求實在太強烈，才會上達天聽。結果就是你得到了無病無災的庇佑，無論什麼樣的傷勢或疾病，都會憑空消失。”
“上天的眷顧？你說他受上天保佑？”劉志偉聽余霜說完，甚至發出了笑聲，“怎麼可能有這麼離譜的事！如果這是真的，那不就表示上天只把無病無災的不死之身賜給他一個人，卻對他犯下的多起兇殺視若無睹？只因為他一時興起就殺死的那些無辜人們，他們的靈魂又該怎麼辦！為什麼他不會遭天譴！”
“這又無關他的人品，無病無災的庇佑是救了嬰兒的葉離所許的願，這傢伙只是這個願望的承載物。水稻或蔬菜受了豐收的祈禱而成長茁壯，它們難道就是虔誠的信徒？不是吧？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余霜回答的話語十分冷酷無情。
“所以葉離才會留下強烈的後悔，沒有辦法去輪迴。”封躍輕輕說道。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趙有司忽然放聲大笑，“有意思！殺了那麼多人的我，原來受到上蒼的保佑？以後我就算繼續殺害很多很多的人，還是會受到保佑啊！”趙有司高聲大笑，余霜則淡淡地對他說：“說得精確一點，應該不是不老，只要儘可能排除危害，減少食物，給予適量的運動，老鼠可以輕易活到平均壽命的兩倍。同樣的，你總有一天會死，但壽命多半會達到人類的極限。你也許還能活一百年，說不定是一百五十年。”
“難道要把這種殺人魔關個一百年以上？”
“那也要我這一百年都乖乖被關才行。不管怎麼說，你們都見證不到了。”趙有司仍然覺得十分好笑似地笑個不停。
“但你說你知道了趙有司不死的秘密，應該也已經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結束他這沒天理的不死之身吧？”劉志偉強硬地詢問道。
余霜很乾脆地從趙有司身上站起。趙有司一邊投來猛禽盯上獵物似的眼神，一邊慢慢站起身。
劉志偉和余霜紛紛做出戒備。
“所以，你殺得了受到上蒼庇佑的我？”趙有司並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只是冷靜地詢問道。“對，下次的死刑你就會死了。會確實、徹底地死掉，我不會讓你起死回生。”
聽到這絕對的死刑宣告，趙有司視線直射向余霜。
“怎麼啦？知道說不定會死，就突然害怕起來啦？”余霜輕笑着說道。
“你這挑釁挺廉價的。”趙有司雖然看起來不以為然，但他從余霜的眼神中看到自信，和先前不一樣，相信這個人一定掌握到了確切的線索。趙有司興味油然而生，嘴角自然露出笑容。
但他的笑容立刻消失。
“哎呀，你怎麼啦？”余霜開心地看着趙有司的模樣。
趙有司的笑容會消失，是因為注意到自己右手的異狀。
“這是什麼？”他右手的皮膚密密麻麻地起了紅色的疹子。趙有司用力撓了幾下，但疹子並沒有痊癒的跡象。
“人有了不死之身，就會疏於防備啊。”余霜揮了揮手上的匕首笑道：“這刀刃上被我塗了點東西。”
這時趙有司才理解到余霜那乍看之下無意義的刺他是為了什麼。
“這是毒？”趙有司的語氣中流露出露骨的失望，“如果是毒，對我沒什麼效果。”
“沒想毒死你，不過是一點常見的蜂毒罷了。”“蜂毒？”趙有司有些疑惑，蜂毒又能做什麼？
“你到底在開什麼玩笑？難道你以為用蜂毒殺得了我？”
“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你先前早就死了。”余霜說話的時候，紅色的疹子仍然繼續擴散，蔓延到趙有司的手肘。
“難道蜂毒就是他的弱點？用這個就殺得了他？”劉志偉以期待的語氣發問，但余霜很乾脆地搖搖頭。
“不用問也知道不可能吧？剛剛那一下只是上主菜之前的準備。”
癢，很癢。對趙有司來說就只有這種程度的感覺，但余霜臉上胸有成竹的表情並未消失。“我就告訴你吧，造成你皮膚變紅的並不是蜂毒的作用。”余霜主動替趙有司說明。
趙有司看着手上的異狀，看着平常早就該治好卻遲遲不痊癒的皮膚異狀，產生了疑問，他盯着余霜問道：“那為什麼會腫成這樣？”
“這不是紅腫，是一種蕁麻疹。”
“蕁麻疹？”聽他這麼一說，就覺得癥狀似乎真的和紅腫不太一樣。但趙有司無論受傷或疾病都會立刻痊癒，對麻疹的癥狀並不清楚。
“這是什麼蕁麻疹又怎麼樣？”趙有司覺得身體不對勁，掀起了衣服。他的部與胸口，也都和手臂一樣起了類似的癥狀。
“我有把握能完全處死你了。”余霜開心地看着趙有司的模樣，賊賊地笑着。
“也好。”趙有司也笑了，“把死刑的方法交給你決定，說不定也挺有意思的。但是你讓我產生這麼大的期望，到時候要是失敗，我一定會殺了你，不管你躲在哪裏我一定會殺了你。”
趙有司臉上露出是以殺人為樂的惡鬼表情。“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他這麼對余霜說道。
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不逃，答案大概會是膩了。他活膩了、殺膩了、被殺膩了。所有的一切就只是膩了。所以趙有司對余霜說有把握殺他的話起了興趣。如果余霜的話屬實，對趙有司來說將是未知的體驗。如果是騙人的，那也只要殺了他就好。趙有司面對死亡的心情就只是這樣。不只是別人的死，連自己的死他都看得很輕。由於身為不死之身，生命的分量或對死亡的恐懼這類的概念，都早就已經枯竭。
趙有司和先前一樣，被帶到專門為他打造的處刑室。
“這些人是誰？”趙有司看到處刑室內出現了三名之前從未見過的人，三人都上了年紀，看着並不像這裏的守衛。
“哦，沒什麼，這三位都是我找來的大夫，每一位都是北郡有名的神醫。”
趙有司露出訝異的表情，看着余霜問道：“他們有辦法可以殺我？”
但余霜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余霜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大夫這個職業是救死扶傷，不是殺人。”
趙有司仍然無法理解，正要繼續開口疑問，卻看見余霜又拿出了把柄塗抹了蜂毒的匕首。
“你又打算用那什麼蕁麻疹對付我？那種玩意兒可沒法殺死我。”趙有司輕笑一聲說道。
“放心，這次不是蜂毒，是一種叫綾羅的劇毒，你應該比較熟悉，就是在第三次對你處刑時使用的毒藥，當時你死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才復活，是所有嘗試中讓你死亡時間最長的一次。”余霜靠近他說道。
“那這些大夫是幹嘛的？”
“你白痴嗎？我剛剛不是說了，大夫當然是來救死扶傷的。”
“要是你失敗了，我會殺了你，作為你浪費我時間的懲罰。”趙有司朝余霜露出慘白的牙齒。“這句話我剛剛就聽過了，而且我不覺得你有機會。”說著余霜乾脆地一刀進趙有司身體，注入毒素。
短短几十秒內，這種叫做綾羅的劇毒就行遍全身，讓趙有司痛苦地打滾。
“就、就算用這種方法，我也只會照樣……復活。”趙有司赤紅着雙眼衝著余霜低吼着。“你等不到復活。”趙有司扭曲的視野中，余霜笑得很開心，接着他指向身後三名大夫說出一句令在場眾人完全摸不着頭緒的話。
“勞煩幾位把他救活。”
當趙有司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余霜與大夫們圍在身旁，低頭看着他。
“你失敗了。”或許是早已料到，趙有司並沒有任何感慨，只後悔不該聽信余霜的話。
“不對，我成功了。”余霜說的話怎麼聽都只像是死不認輸。
“你還記得我說過你失敗就要殺了你吧？”趙有司衝著余霜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今後的日子裏我會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去，然後親手挖出你的心臟。”
趙有司不想在陪余霜玩這種浪費時間的遊戲，他從躺着的台板上坐起，然而身體卻不聽使喚，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身體失去平衡感，讓他難看地往後一倒。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是毒素還留在體內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趙有司猛地轉過頭死死盯着余霜問道。
“別用這種責問的語氣問我好不好？我做的可是極為人道的處置啊。”余霜故作委屈般回答。
“人道？”
“你死前我不就說過要把你救活嗎？”余霜笑着說道。
趙有司勉強站起，不只是暈眩，心悸也很劇烈，心臟跳得像是隨時都會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