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水落石出
就在金逸飛啞口無言之際，寒江子對余霜問說：“蜃是怎麼用幻象殺人的？”
“蜃讓人看到的並不是幻影，它使光線折射，讓人看到現實中的風景。”每個人都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即使改用這種角度解釋蜃，和現在的這種狀況又有什麼關聯呢？不管海市蜃樓是來自光線折射，還是來自蜃吐出的氣，又有什麼分別？這就是在場所有人一致的看法。
余霜顯然在拿眾人的這種困惑與反感取樂。“告訴你們一件最重要的事。蜃不是吐氣，而是吸氣。”
“你說的氣是什麼東西？不是邪氣？你看出是怎麼回事了？”余霜與寒江子的對話讓源覺聽不下去，忍不住插嘴。
“就是大氣，蜃會吸走空氣。它可以控制氣壓，以便控制空氣的折射率。蜃為了製造海市蜃樓，吸走礙事的空氣形成真空狀態，再沿着真空路線送來折射后的光景。這樣一來，即使光景遠在千百裡外，也可以幾乎毫不劣化地傳送過來。這就是蜃所製造的海市蜃樓真相。”
余霜的解釋讓天師們更加混亂了，他們無法把剛剛的解釋與荒的狀況連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金逸飛語帶不耐煩地問道。“說到這裏你們還不懂？”余霜一副很嫌棄的表情，“看到我身上貼的這些符咒沒有。”說著取下一張符咒展示給眾人看，“這符咒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在身體周圍製造一道隔絕空氣的結界。”
“隔絕空氣？為何？”寒江子疑惑問道。
“當然是真空啊！我就是為了避免受到蜃製造的真空危害，才會帶着這玩意來。過去荒所造成的死傷，幾乎都是真空造成的。哦，你們應該也不知道什麼叫真空吧，就把空氣抽乾淨。”
“你有什麼根據？”
“要根據我多得是。首先是爆炸時的聲響小得反常，這是因為在真空狀態下無法傳導空氣震動。暴露在真空下的人體，不就會因為體內壓太強，導致身體看起來嚴重膨脹嗎？要是身上有傷，傷口便會再度破裂出血。”
蜃與荒所引發的殘忍殺人手法，這兩者之間的關聯終於慢慢浮現。
“爆炸又怎麼說？難道變成真空就會讓岩石爆炸？就會讓人體破裂？這點可萬萬不是搬出真空就能說明的。”金逸飛還在頑強抵抗。
“也對，掌星使不愧有做學霸潛能，分析的很到位。人即使暴露在真空下，身體也不會爆炸，血液也不會沸騰。”余霜讚歎着點頭。
“那你之前的所以推論不就是無稽之談。”金逸飛冷笑一聲。
“殺人的不是空氣被抽空，而是……”余霜手指向上指了指，道：“是塵埃。”
在距離荒前進位置十里地外，一行人正不斷忙碌着。
“師兄果然了不起。”落櫻大感佩服。她的這種態度讓封躍覺得沒趣，但事實讓他不得不認同。
“我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和塵埃有關。”
“大叔竟說我們頭頂的天上是一種叫……叫……”
“宇宙。”落櫻好心提醒道。
“對，大叔說天上很高的地方就是宇宙，那兒有無數顆星星，再往深處還有很多大的無法想像的球體，還說咱們現在腳下踩着的就是一顆巨大的球。”余霜一點都不信的撇了撇嘴，“大叔說，自古有一品天師飛升都是進了什麼異次元空間，而不是飛到天上去了，這會不會太扯了點？”
“可是師兄說得沒錯，如果真的是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落櫻為余霜辯解。
呂顏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這種違背世俗真理的話是余霜告訴你們的？簡直胡說八道。”
“我覺得師兄說的沒錯。”落櫻辜負了呂顏的期盼，答得十分乾脆。
“我還是不能信服。”封躍說得很不高興，但態度等於已經接受了一半。
“算了，沒關係啦，只要能解決這件事怎麼都好。我會照余霜說的做，只要能解決荒，就算他說自己其實是一品天師我也沒意見！”呂顏最後這句話說得已經有點自暴自棄，“抓緊點佈置，陣法的範圍必須得大，每一處都要撒上硫磺，同時小心掩藏它的氣息。
“你是說殺死這些人的塵埃？”金逸飛一臉驚愕。
“沒錯，蜃即使來到陸地上，仍然試圖像以前待在海底時那樣製造海市蜃樓。然而它不懂從海水中控制和直接從大氣中控制氣壓，對空氣折射率造成的改變會有什麼不同。只要想想管子插進裝了水的杯子裏會是什麼樣子，應該就很好懂了。”余霜說道。
金逸飛到剛剛還以輕蔑的眼神看着余霜，眼神也開始慢慢改變。
“蜃不懂得折射率的差異，憑着失準的感覺想製造海市蜃樓，結果會變成怎樣？繞了半圈的真空孔道會發生什麼事？就算角度原本只差了幾度，到了幾百、幾千公裡外會偏差多少？歪掉的真空筒會接到什麼地方？”余霜指向空中，齜了齜牙道：“答案是太空，真空管接通太空，結果引發了最可怕的現象。九州所在的這個世界和地……和其他行星一樣，全靠大氣層保護，才能擋住紫外線和太空輻射，宇宙塵或隕石也會在掉到地面之前便與大氣摩擦而燃燒殆盡。可是如果用來發送海市蜃樓的真空孔道縱向穿破大氣層，會發生什麼情形？”
在場的每個人都抬頭望向余霜所指的天空。“你們知道在太空中飛來飛去的隕石，是以多快的速度在移動嗎？秒速幾十公里的多得是，平常這些東西都會和大氣層摩擦，變成流星燒光。可是蜃開出的真空筒沒有大氣的阻礙，掉落的物體不會燃燒，速度還會在重力吸引下繼續增加，最後撞擊到地面上的物體。這些宇宙塵埃即使只有沙子大小，還是擁有強大的破壞力。這一砸下去，地面多半會被撞出大洞，岩石碎裂，換成人體的話則是粉身碎骨。”
眾人都仰望天空，打了個冷顫。
凌虛閣的天師們大多神色迷茫，完全不知道余霜在說什麼。金逸飛卻臉色微變，余霜說道是真是假他無從判斷，不過，因為自己是掌星使的身份，金逸飛有資格查閱同盟會許多隱秘的資料，其中有一份資料記載，千年前曾有一位二品大天師向天空御空飛行，在長達數月之後，他終於忍受不住寒冷與窒息，終於返回，從他口中所述得知，九州的天空深處是一片黑暗與虛無。
金逸飛仍然持續緊迫盯人地逼問余霜：“你說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眼下重要的是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對付荒，它現在正在朝西南方向移動，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城鎮。”
余霜微微一笑：“幸好它開始移動了，不然我還真拿它沒辦法。”說罷，他從口袋裏取出靈符一人一張分給在場的人。
“這些符咒能夠幫助隔絕空氣，所以只要當心從天而降的宇宙塵埃，不用擔心莫名窒息了。”余霜笑道。
為何我等只有一張符咒，你卻貼這麼多？”金逸飛疑惑道。
余霜白了他一眼：“我怕死啊！萬一有符咒失靈了，在這片幻境裏豈不是找死？”
眾人：“……”
寒江子、金逸飛與十幾名天師在余霜的帶領下行軍，每個人額頭都貼着一張黃色符咒，模樣甚是滑稽。
余霜說這符咒貼在腦門上效果最好，寒江子和金逸飛他們雖然有些懷疑，但也乖乖照做。約莫走了七八里路，偶爾還會從四面八方傳來沉悶的爆炸聲與閃光，證明荒就在附近。每次這些聲響與閃光都讓眾人緊張起來。
“這是碰運氣，根本沒辦法抵擋，會死的時候就是會死，怕了也是白怕。”余霜走到金逸飛身旁。
“我……我才沒有害怕。”金逸飛老臉一紅反駁道。
“好了，呂顏她們應該準備好了。”余霜環顧四周后說道。
“呂顏師妹也來了？”寒江子好奇地問道，“師妹她準備什麼了”
“當然是準備解決荒的東西。”余霜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邊着火了！”此時一名天師大喊。
他所指的方位上，看得到一大片範圍內都有點點鬼火在搖曳。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片漆黑之中，燃燒着純青的火焰。這裏的地形似乎呈窪地狀，青色火焰排出的光景有些傾斜。火焰將煙霧照成泛青的白色冉冉升天，地面上則有分不清是紅還是黃的毒艷色彩在蠢動，從搖曳的青色火焰間流過，景象美得不像在人間。
“這裏是怎麼回事？”眾人甚至忘了身後逼近的爆炸聲響，看着眼前的光景看得出神。
“是臨時佈置的陣法，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掩蓋硫磺的氣味。”余霜說道。
“硫磺？”
“相當壯觀吧？好了，我們就從這裏下去，要是不想硫磺中毒，別讓額頭上的符咒掉了。”余霜毫不猶豫地從熊熊燃燒的硫磺火焰之間下去。
（PS：余霜：給你們貼一張符咒，留下推薦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