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蜃與荒
“荒正在移動，幻境的位置正在慢慢變化。”寒江子手裏拿着一塊青銅古鏡，站在山頂俯視下方封印荒的村莊。他們已經從金逸飛口中得知荒的真相，寒江子手中的這面古鏡正是太一門鎮派寶物之一的昊天鏡……的仿製品。當初那件半步仙氣已經被余霜用來和魔餮同歸於盡了。不過即便只是仿品，這面古鏡依舊有着上品靈器的威能。在它的照射之下，前方一團百丈大小的巨大迷霧正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中，而迷霧內的情形卻看不真切。
“看來那傢伙料得不錯，先前未能找到荒的蹤跡正是因為這幻象所致。”金逸飛得到確信似地點點頭，身後有着十幾名法力高超的天師等着他下令，這些人都是凌虛閣的天師，也是他此次行動的最後底牌，只要能徹底解決荒，那麼他在同盟會中的地位依舊不會動搖，可若是失敗了，金逸飛積攢多年的底蘊便毀之一旦。他暗暗咬牙，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荒跑了。
“雖然不知道荒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行動，但不管如何，我們不能讓它繼續前進了。”寒江子緩緩說道：“前方百裡外有村落，找這個形式，兩日之後它就能抵達，一旦荒靠近那裏勢必會造成極大的危害。“
“既然知道了荒就藏在幻境之中，那麼就在這裏剷除它便行了，何必浪費時間。”金逸飛指了指位於預測移動路線上的山谷，看向四周。視野內，左右兩側有着陡峭的山坡，以及不怎麼高的草木，“只要打破幻境，荒一現身我等便將其擊殺。”
“掌星使，余霜所說，荒和蜃極有可能是同一妖物，我們並無什麼準備，這般貿然動手是否妥當？”寒江子提出異議。
金逸飛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和余霜交好，可是寒江子你莫要忘記，余霜現在身上的嫌疑還沒有洗凈，你怎知他是不是在故弄玄虛。”
“蜃會用幻象隱藏自己，只要看到兩處風景一模一樣，其中一個就是蜃用來藏身的海市蜃樓。你們要仔細查看景物，找出荒的所在。”金逸飛吩咐道。
“是。”凌虛閣的天師四散后，開始搜索荒。“接下來只要等着荒暴露了。”金逸飛的表情中散發著自信。
“可是蜃和荒為什麼會一起行動呢？”寒江子心中有着疑惑。
“妖物也有智慧，只要利害關係一致，應該也會有這樣的合作吧。”金逸飛不以為然。
“可是……余霜推斷……”
“哼，他雖然解開了荒的身份，可是他卻對術法之事一竅不通。”金逸飛冷笑一聲：“蜃生於海底，屬水靈一脈，而荒每次出手都引來烈火，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如何會是同一隻妖物造成的？”
寒江子也覺得金逸飛的說法不錯，這屬於修行界的嘗試。但心中卻仍然覺的余霜不會在這種事上信口胡說，他一定是有了什麼樣的線索。“余霜的嫌疑也還在，不只是他，你暗中偷偷幫他，送情報給他，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金逸飛瞥了寒江子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
被他這麼一說，寒江子自然無從反駁。
凌虛閣的天師散開后，過了一小時左右，金逸飛收到了回報：“找到了，有兩塊岩石的外觀一模一樣，推測荒就躲在其中之一。”
散開的法師們聚集起來，前往回報中提到的地點。那是一塊約兩尺大的岩石，正好位於山谷入口處。
“那邊也有。”發現並回報狀況的天師朝另一個方位一指，那兒也有一塊外觀一模一樣的岩石。
“這就是蜃製造的幻象？”現場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妖物的氣息，氣息淡得太不自然，讓寒江子越來越覺得不安。
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不安的情緒遲遲無法從寒江子腦海中離開。
“嗯，這肯定是蜃製造的幻象，蜃一定就藏在這兩塊石頭中的一個裏面。只要打到蜃，再找出躲起來的荒。”金逸飛的指揮很合理，但寒江子卻越來越不安。
“上！”兩邊各有數名天師，幾乎同時以法術展開攻擊。
火焰像蛇似地纏上岩石，土塊壓碎岩石，各種法器擊打岩石，兩塊岩石，轉眼間就都在兩邊人的攻擊下消失了。
“什麼！”金逸飛與天師們都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
如果他們所料不錯，其中一塊岩石是真的，會循定律被擊碎，另一邊的幻象岩石則會在法力的衝擊下憑空消失。憑空消失的那一邊，應該就躲有某種妖物的實體。但兩塊岩石都憑空消失了，而幻象岩石消失后，仍然什麼都沒有。“你們看那邊”寒江子所指的方向上也有同樣的岩石，地點和前兩處不同。
“那邊也有。”有天師又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了同樣的岩石。
“不只這樣，此外還有相同的兩棵樹木。不，是三棵。”
“這邊是有岩壁相同。”
接連發現疑似海市蜃樓的情形，讓每個人都搞不清楚狀況。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現身……？”金逸飛心頭震動。
忽然一名凌虛閣天師在金逸飛前開始痛苦掙扎。
“是荒嗎！它就在這附近？”同時閃光籠罩住了四周。有人想去救掙扎的同門，卻跟着一起捲入爆炸，當場只剩下一個直徑數尺的巨大凹洞。
接着又有另一人開始痛苦掙扎。，即便有天師運轉法力試圖對抗這股無形的力量，可依舊躲不開慘死的命運。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找不到荒！”金逸飛的呼喊聲無濟於事，掙扎的天師倒下后不再動彈。
“趕緊離開這裏！”寒江子帶着金逸飛與倖存的天師，朝幻境外跑去。
身後聽得到一陣陣彷彿在追殺他們似的爆炸聲，地面炸出大洞，岩石碎裂，樹木倒塌。幻境的面積覆蓋了整個峽谷，寒江子清楚，他們很可能還沒有跑出去就會被荒殺死在這裏。“那邊有個山洞。”有人大喊道。
“走，先進去。”眾人立刻朝洞口衝去，他們不敢使用法力，深怕引來荒的進攻。
寒江子在山洞入口等待落後的天師，一名天師似乎受了傷，腳步踉蹌地跑來，他背後不遠處的樹木與地面都接連遭到粉碎。
“快點！”寒江子沖了出去，拎起受傷的天師跑進山洞。幾乎就在同時，身後發生了爆炸，炸得寒江子與那人整個人雙腳離地，連滾帶爬地滾進山洞。
“呼，差點就沒命了，似乎法力根本抵禦不住荒的攻擊。”寒江子搖搖晃晃地站起。
“荒不會打進這裏面嗎？”金逸飛從山洞深處戰戰兢兢地往外窺視。
“眼下我們還活着，說明這裏是安全的。”寒江子說道。他站在山洞入口，四周鴉雀無聲，令人不敢相信剛剛還有那麼劇烈的攻擊。
被夕陽染紅的大地遠方，散落着來不及逃走的屍體。零星散佈着屍體的荒涼景色，讓人覺得彷彿置身於地獄。
寒江子覺得身體從裏到外都變得冰冷，面對這樣未知的死亡威脅，即便是他也感覺到深深的乏力。
“余霜，換做是你，會怎麼應對這個狀況呢？”寒江子在心裏默默問道。相信他一定會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吧，寒江子的腦子裏，余霜是個似乎永遠能找到問題解決辦法的人。這些年來無論陷入什麼樣的絕境，那個人都會保護同伴平安，把問題解決掉。
所以當寒江子看到有個人影背對夕陽走來時，驚訝歸驚訝，卻不覺得意外。
“啊，果然……”寒江子心想，這方法果然很有他的風格，果然令人意想不到，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待在他身後金逸飛的與十幾名天師，則發出了交頭接耳的聲浪。
人影慢慢走近，眾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只見余霜額頭上貼着一道黃色符咒，樣子甚是滑稽，而在他的手臂大腿還有胸前全部貼滿了類似的符咒。
“余兄？你這是什麼情況？”寒江子表情古怪的問道。
“還不是為了防止被蜃殺了，這些符咒還是第一次使用，還沒經過實驗，你知道我過來是冒了多大風險嗎？”余霜沒好氣道。
“蜃？余霜，你剛剛說蜃？”
“沒錯。荒的真身就是蜃，有什麼問題嗎？”這時金逸飛衝上前說道：“不可能，剛剛出現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這不是幻象可以造成的！”
但余霜仍然一臉不只是老神在在，甚至還有點瞧不起人的笑容。看到他這種笑容，寒江子反而不由得覺得放心。
啊，果然。這個人一定又再度解開了幾百年來無人知曉的妖物真相，還想好了對應的方法。“不對，海市蜃樓就是殺得了人，爆炸與殺人也都是蜃做的。”
“你休得胡言，不對，我應該先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應該被關在牢裏才對！”金逸飛呵斥道，但在這樣的情形下少了幾分威嚴。
“哦，你說地牢啊，我喊了一句芝麻開門，門就開了。不愧是太一門，充滿了不可思議，你們弄出個主題樂園一定會賺錢。”這太過明顯的謊言反而讓金逸飛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