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謀
趙姨娘見她提起自己的三個孩子,低頭思慮片刻,想起以前自己吃過的苦,若不是遇上王媽媽,自己哪裏有今日的風光。而現在自己風頭正盛,是萬萬不能心軟的。
再抬起頭,臉上的猶豫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陰狠的堅定。
“即是如此,那就請王媽媽把計策說給我聽聽,若是可行,立刻實施。”因她對王媽媽頗為信任,於是心裏發了狠。眼睛眯了起來,面上一片冰冷之色,嘴巴一張一合,如毒蛇吐芯。
“我有個遠親,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只收錢財辦事,絕不多言一句,甚是利落,以前在宮裏跟着的那位主子就曾托他辦過事,穩妥得很。我們這樣……”兩人一番竊竊私語,如此這般將陰謀說了一遍。
趙姨娘聽的心驚肉跳,但她信王媽媽,宮裏的血腥可比一個金家濃多了,況她以前就知道,只有心狠才能博到一片天。於是放手全部交由王媽媽去安排。
是夜,金家一片燈火闌珊,金老爺見嫡子景止還未歸家,面上有不悅之色,眾人不敢有動靜,忽聽金老爺砸了手中的筷子怒罵:“老子過做壽,兒子卻不在,這是什麼父子綱倫。”
趙姨娘使眼色給王媽媽,王媽媽意會,立刻叫人抱着正在睡覺的景停到金老爺跟前來。
趙姨娘笑吟吟勸慰着他:“老爺您消消氣,止哥是個懂事的乖孩子,可能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三天前就已經送信給他,想必也時在着急往家趕呢。而且,這不是還有停哥嗎?你看看他,睡得多香呀。”
“還不快給你們爹爹說句吉祥話。”她推了推坐在身邊的芳雪,倩雪催促到。
芳雪,倩雪不情願的放下手中的糕點,一起擁到金老爺面前,奶聲奶氣地叫爹爹。
金夫人坐在一旁冷麵無言相對。本就是沒有心的人,自己迫於家族顏面嫁與他已是心中受辱,如今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屈服於他,心中更是厭惡。
同是嫡出的五小姐玉雪卻有些害怕,金夫人便拿了果子逗她,有母親在身邊玉雪也不覺得害怕了,接過果子慢慢吃了起來。
而夢雪坐在芸姨娘身邊,也不敢吃,也不敢動,一雙大大的眼睛只隨着說話的人轉來轉去。
“老爺,芸姐姐今日特意精心裝扮了,聽說她還特意為您綉了一個香囊,家裏都說芸姐姐手藝了得,老爺何不叫姐姐現在拿出來,也好叫我們大夥也見識一下開開眼。”
趙姨娘見時機差不多了,故意挑起話頭,把芸姨娘引出來。
金老爺早就看見芸姨娘今日也來了,見她面上微紅似有病色,又多日未見,心中便有些憐愛,只是礙於面子不好開口。
“往日是妾太過小性,不知天高地厚惹怒老爺,現在已反省明白,能伺候老爺是妾的榮幸,今日老爺壽宴,妾親手做了一個香囊,還望老爺寬宏大量,不與妾計較。”
見提到自己,芸姨娘忙起身離座,盈盈一拜,聲調婉轉感情,好似黃鶯出谷。
“你既已明白,那往日就不要太過耍性,守婦道,協助管理家事,家中和睦才是重要的。”
靜了一會,才聽到金老爺說話。因他多日未見芸姨娘,今日一見,似有不同往日的風情,心裏早就痒痒了,又見她說話乖巧低頭認錯,自己便順着台階下來。
芸姨娘低頭回了句:“是。”又端起一杯酒敬金老爺:“妾既已嫁與老爺,無論身處何境,終不能羞,今日敬老爺一杯,以陳三願:一願老爺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說罷飲盡杯中酒。金夫人似有若無的苦笑了一下,趙姨娘卻是臉都變了色。暗裏已是心潮湧動,竭力控制着胸口的起伏。
金老爺見芸姨娘如此溫婉深情,心中愉悅起來,一杯酒亦是一飲而盡,連景止未歸也被他拋到了腦後。
“姐姐,你給老爺精心準備的賀禮呢?快拿出來獻給老爺呀。”
趙姨娘勉強按下心中嫉妒之火,笑着催芸姨娘。
丫鬟小盤端了一個托盤上來,芸姨娘接了,雙手奉於金老爺。金老爺拿起香囊看了看,只見上面綉着一支並蒂蓮,隱隱有荷香入鼻,便贊了一句:“好。”
趙姨娘為這一刻已是焦灼了許久,見那個香囊已經在金老爺手上了,便急不可耐的讚歎:
“瞧瞧着綉工,真是巧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樣,老爺也讓我看看,好好學一下。”
說著不等金老爺回答便已經從他手中拿走了香囊,又聞了兩下繼續演戲:
“這香的味道好特別,清新淡雅,很是適合老爺。我拿出來看一下裏麵包的是什麼香。趕明也給老爺多備幾個,方便換。”
說著拉開了香囊,從裏面拿出一個白色絹子包着的香料。趙姨娘“咦”了一聲:“姐姐怎麼用帕子包香料?”
芸姨娘心中疑雲叢生,她嗅到了緊張的氣息,心跳異常不敢出聲,那趙姨娘卻是把帕子展開來了。
突然她面色突變,彷彿看到了什麼毒蛇猛獸般直接將帕子甩到了地上。
眾人皆是大驚,以為她見到什麼可怕之物。趙姨娘趔趄着跌坐在凳子上,捂住胸口。蓄謀已久的王媽媽立刻撿起帕子,也是面上變了色。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把那帕子拿過來我看看。”金老爺見帕子有異,上面隱隱約約有字,臉色當時就陰沉了下來。
王媽媽顫抖着,似欲遮掩。
“老爺,您還是別看了。”趙姨娘抓着金老爺的手臂假意勸道,金老爺被阻攔,更是心如爪撓,動了怒:“拿上來!”
“老爺,先讓孩子們去別處玩吧。”趙姨娘有些激動,語調都提高几分,金老爺見她如此,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吩咐下人:“把哥兒,姐兒都帶下去,不許靠近這裏。”
下人領命,慌忙哄了幾個姑娘帶下去,就連睡着的景停也被奶娘抱走了。
芸姨娘心中慌亂,卻不知究竟何事,見眾人都對那塊有字的帕子變色,又想那帕子常用作傳情之物,以為是小盤私下與人傳情。
但就算是,一個丫頭也不至於讓趙姨娘如此動靜,莫非,那帕子竟是與自己有關?她不敢細想,只覺一場醞釀了許久的狂風暴雨對着金家直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