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以佛御砂
看到禪劫佛砂出現的那一刻，易寒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神靈的人設，全靠大陣的力量維持，剛才抵抗黑夜之淚的威壓，僅僅二三十個呼吸，就幾乎消耗了大半的力量，差點撐不住了。
他不得不感嘆，黑夜之淚簡直是離譜，作為一件半覺醒的神器，都如此輕易摧毀大道宗師級的規則，不愧為天下最強神器之一。
而萬江流等人又有不同的感受。
他們見易寒未被黑夜之淚鎮壓，心中已經半信此人便是神靈，此刻看到禪劫佛砂到來，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
萬江流看着易寒，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只有一件神器嗎？兩件神器，看你怎麼抵擋！”
易寒心中微微一愣，哎，這廝竟然詐老子？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禪劫佛砂是來收拾你的嗎？
若真是不知情，還當真會讓他騙了。
易寒給這廝的機靈勁兒點了個贊，然後傲然道：“區區神器而已。”
說話的同時，他雙手合十，呢喃道：“阿彌陀佛！”
《萬劫寶相》已然運轉，他的身體散發出萬道金芒，眉心也溢出了佛光。
唐蘊芳隨即趕到，看到這一幕，也不禁驚呼道：“是你！”
易寒沒有搭理，只是盤坐在虛空，雙手合十，全身金芒閃爍，口中一字一句念着：“世尊，復依毗盧遮那如來之相！”
“曰：一切如來寂靜法性，般若波羅蜜多甚深理趣現等覺門！”
在寶相之下，易寒金身更加璀璨，佛光四溢，聲音宏大，宛如雷霆降落。
四周轟鳴作響，禪劫佛砂在虛空流動着，顫抖着，釋放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唐蘊芳呆了幾個呼吸，才驚呼道：“不好！禪劫佛砂要覺醒了！”
她抬起頭來，大聲道：“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麼！”
萬江流也嚇到了，連忙喊道：“唐蘊芳，快阻止他啊！”
然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黑夜之淚，它感受到禪劫佛砂力量在覺醒，瞬間爆發出更恐怖的威壓，無盡的黑芒如萬道劍光刺穿虛空，全部朝禪劫佛砂而去。
而禪劫佛砂金芒爆射，竟然發出了老僧傳唱之音，硬生生擋住了黑夜之淚的力量。
易寒盤坐在虛空，繼續道：“金剛平等成正覺，大菩提堅固性如金剛故！義平等成正覺，大菩提一義性故！”
“法平等成正覺，大菩提自性清凈故！一切業平等成正覺，大菩提離一切分別故！”
這是西極域宗什喀巴寺佛老的經文，為佛家經典核心，只是失傳已久，一直到域外惡魔入侵之後的第三百年，才終於重新找到。
而面對昔日佛主的箴言，禪劫佛砂當然會感受到其中的佛韻，自動覺醒。
易寒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不含一絲感情，宛如空相：“世尊於一切事知三世，其心則得堅固，於一切如來教中，悉除一切苦惱，離一切諸苦趣。”
“於一切有情，無沮壞，一切如來加持，一切悉地現前，得未曾有，生喜悅、安樂、悅意。”
“由此安樂等，或成就三摩地，或陀羅尼門，或一切意願，皆得滿足，乃至成就一切如來體性。”
隨着他的聲音，禪劫佛砂像是真正感受到了佛主的召喚，開始了最偉大的覺醒。
那一粒粒佛砂釋放億萬道金芒，每一粒都變成了一座巍峨的金山，恐怖的威壓席捲天地，真正覺醒的神器，絕對是難以想像的。
而這一股力量，並非大陣承受，而是黑夜之淚承受。
作為當世最強大的神器之一，黑夜之淚似乎也在強壓之下開始覺醒，只聽見其中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像是隔着萬古時空的極致哀傷呼喚，讓所有人毛骨悚然，隨即墮入冰窖。
黑芒掩蓋了一切，那絕望的悲慘氣息，與極樂空相之佛光交融對峙，產生巨大的威力。
易寒終於站了起來，淡淡道：“即使是最偉大的神器，也會臣服於本尊。”
他信手一揮，渾身佛光瀰漫。
那禪劫佛砂，便從一座座金山，又化作一粒粒佛砂，落在了易寒的掌心。
他輕輕笑道：“這佛砂，本尊要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黑夜之淚。
萬江流嚇得腿一軟，連忙把黑夜之淚收起來。
他嘴唇牙齒都在發抖，大喊道：“饒命，饒命啊！”
“法主饒命！”
“我等願意奉法主為神！”
眾人都不禁喊了起來。
多木大師也是結巴道：“我我....我...老夫...”
易寒深深看了他一眼，四周空間劇烈變化，一寸寸崩碎。
多木大師連忙道：“我只是結巴，我也願意啊！”
易寒心口劇痛，冷冷一哼：“一群螻蟻，真是無趣。”
唐蘊芳祭出了長劍，直接朝易寒殺來：“留下禪劫佛砂！”
易寒眉頭一皺，目光一凝，用大陣最後的力量，匯聚成一道水浪，直接砸在了唐蘊芳的胸口。
唐蘊芳慘叫一聲，頓時如斷線風箏一般倒飛而出，口中鮮血不斷噴涌而出，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五臟六腑皆受損傷。
其他眾人更是不敢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喘。
唐蘊芳的實力，雖然不及宗師，但在五境之中，還是極為出色的。
她竟然被隨意一道目光，就打成了這副模樣，這法主實在太可怕了。
而事實上，易寒也早已口吐鮮血，只是有面具擋着，沒人看得出來。
他冷眸如電，看向四周道：“什麼破陣法，垃圾！”
說話的同時，他伸出一根手指，撕裂虛空，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下一刻，易寒出現在了司主樓下，終於撐不住栽倒在地，口中鮮血噴涌而出。
他連忙擦去地上的痕迹，一邊朝上跑，一邊換回靈玄司的公服。
衝進司主樓，看到楊武還在沉睡，攝魂香已然快燒完了。
他鬆了口氣，連忙躺了下來，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與此同時，這個名為虛空碎片的陣法，也因易寒用盡了其力量，而直接崩潰。
唐蘊芳等人癱在地上，看向四周，只見這裏已經碎爛一片，滿目狼藉。
萬江流不禁駭然道：“好可怕的神秘人物！一根手指，就把宗師級的規則陣法給捅碎了！”
吳荒也是臉色慘白，沉聲道：“神靈！絕對是上古神靈！輕易便收走了禪劫佛砂，一個眼神重傷五境修者，手指一戳破宗師大陣，如此可怕，竟然被我們遇到了。”
多木大師臉色蒼白，嘴唇顫抖着，不敢多言。
長雲子看向唐蘊芳，不禁道：“唐司主，你沒事吧？”
“唐大人！”
朱天照等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沖了過來，將她扶起。
唐蘊芳口鼻溢血，卻是眼眶發紅，艱難道：“佛砂...佛砂被搶走了！”
“什麼！”
魏伯明霍然轉頭朝萬江流等人看來，眼中殺意畢露。
萬江流連忙道：“不是我們搶走的，是一個神秘人，他搶走了佛砂，打碎了陣法，要不是我反應快，恐怕黑夜之淚也要被搶走了。”
朱天照提着大刀跑來，厲聲道：“我信你奶奶個腿兒！傷我家唐大人，還搶佛砂，今天老朱我跟你們拼了！”
他大刀瞬間斬出，數十丈刀芒幾乎摧毀靈玄司大地。
長雲子拂塵一甩，道韻翻湧，將這一刀擋住。
他嘆聲道：“朱施主，貧道不打誑語，佛砂的確不是我們搶的，我們也並未出手打傷誰，不信你問唐大人。”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唐蘊芳看去。
唐蘊芳虛弱無力，臉色慘白如紙。
她看向萬江流等人，咬牙道：“太子殿下對這個結果滿意嗎？”
萬江流無奈一嘆，看着滿地瘡痍，搖頭道：“發生這種變故，誰也不想看到，但神靈之威，誰人能擋呢。”
唐蘊芳道：“這個恩怨，我靈武國記下了，事後必然要向西晉王朝討個說法的。”
萬江流咬着牙，心中也是氣憤無比。
這一次過來，費勁了周章，卻終究還是沒有拿到禪劫佛砂。
關鍵是，連對手的臉都沒見着，簡直是恥辱。
還好黑夜之淚沒出事，而靈玄司沒了禪劫佛砂，也失去了搶奪古法石板的資本。
結果不算太壞，至少任務完成了一半。
他站起身來，嘆了口氣，抱拳道：“唐大人，在那種情況下，你竟然敢對神靈出手，本太子還是佩服的。”
“至於恩怨，西晉王朝等着靈武國來清算。”
說完話，他直接轉頭就走。
一行人連忙跟上，不敢在這裏多做停留，生怕那位神靈再次殺回。
天空出現了一道白光，劍宗公孫寂如驚鴻一般驟然落在地上，連忙跑到唐蘊芳身邊來。
他急忙道：“出什麼事了？怎麼傷得這麼重！”
唐蘊芳看到公孫寂，眼淚終於包不住了，顫聲道：“師尊，禪劫佛砂還是丟了...”
公孫寂回頭，眼中殺意畢露。
唐蘊芳道：“不...不是他們...是一個神秘人，修為極高，深不可測，恐怕已然超越宗師。”
“超越宗師？武道先天？”
公孫寂臉色一變，沉聲道：“是他打傷了你？”
唐蘊芳神色黯然，低聲抽泣着，呢喃道：“他太強了，僅用了二三十個呼吸，就把禪劫佛砂征服收走了，隨意一招把我打成這樣，還一指頭戳破了幻陣。”
“師尊...我...我沒能保住禪劫佛砂，對不起朝廷，對不起靈武國...”
“我無顏面對陛下和父親了...”
說完話，她終於埋下了頭，痛哭出聲。
眾人對視一眼，表情也十分複雜。
唐蘊芳一直以來，都極為強勢，做事雷厲風行，是女強人的典範。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崩潰、如此脆弱的時候。
或許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像個女人。
公孫寂深深嘆了口氣，慨然道：“此事你已儘力，錯不在你，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先回房間吧，為師為你治傷。”
唐蘊芳擦了擦眼淚，艱難站起身來。
她幾乎站不穩身子，全身劇痛攻心，滿頭冒汗，但還是低聲道：“不...先去看易寒...大陣被那個神秘人一指戳碎，他必然遭到巨大的反噬。”
公孫寂皺眉道：“現在？”
“他或許傷得比我還重。”
唐蘊芳看向司主樓，呢喃道：“他做到了一切，而我們去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