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姣花出水 柳飛如雪謝門禮

第四章 姣花出水 柳飛如雪謝門禮

近了峰巔,突然陡峭起來,雖是晚春,但還是平添了不少涼氣。

柳飛的舅舅馮木椽告訴她,昆嵛山上的陳敬天老人家就在半山腰處,守着一片果園,住着幾間海草房……

柳飛打了眼罩,向西南暸望,果然,再走大約一里地的光景便可到達。

走近那處海草房,便見炊煙裊裊,多了些人煙的溫馨之氣,房子周圍是成片的果樹園,春日已經催生了一些嫩葉,只是掛在枝椏間,近觀還不是十分的搶眼。

柳飛與那方如雪便并行靠近那房,一老者健步相迎。

仔細打量,年約七旬開外,一頭白髮,但容顏依然帶着紅暈,臉上掛着微笑。身着一襲寬鬆黑衣,並不像一個久居山中務農的人。

“呵呵,來者該不就是馮木椽的外甥女吧?”陳敬天先開口納客。

“老人家,在下正是!”柳飛笑迎老者作揖。

一旁的方如雪不知如何是好,便也跟着作揖。

陳敬天忙挽了二位姑娘的手臂,徑直來到柴門遮掩的院子裏。那院子四面被樹木包裹着,柳飛想,如果是到了盛夏,這裏定會是繁木掩映,頗有人間仙境的妙處,儘管簡陋了點,但第一眼的感覺甚好。

院中央放了一方暗紅色的理石石桌,周圍繞了幾個石凳。陳敬天面南坐下,示意二位姑娘入座。

“早就聽你舅舅說你要來,老身是天天盼,夜夜想……”陳敬天邊斟了茶水邊看着柳飛言道。

“小女這不是來麻煩老人家了么?”說著就接過茶壺替陳敬天斟茶,反客為主。

“這位姑娘是——”陳敬天並無下文,等待柳飛介紹。

柳飛便把在昆嵛山下遇到惡人欺負,自己如何飛鏢制惡,救了方如雪的事情做了大概的陳述。

方如雪點頭示恩,眼淚汪汪地看着妹子柳飛。

“這樣的事情並不鮮見哦,如今這世道,惡人橫行,奸人當道,官吏貪腐,可恨!”陳敬天似乎對這些事情早就司空見慣,深惡痛絕。

“小女方如雪謝過老人家收留!”方如雪也多了幾分乖巧,因為她馬上想到自己與這陳敬天毫無瓜葛,憑什麼可以心安理得地跟着柳飛入住這個地方呢。

“既然相救,就不能半道撒手!”陳敬天聽方如雪這麼一說,便先幫柳飛賣個人情。

其實柳飛只是聽舅舅說,昆嵛山中有一老者是自己姥爺的至交,具體如何便不得而知。

“老人家居住在這荒山野嶺,雖是逍遙清閑,但也少了一些世俗的繁華……”柳飛想套出陳敬天的話,了解他是如何得到這個地方的。

“那是!老朽還是喜歡這種‘雲深不知處’的空曠。”柳飛聽出了老人家用了賈島的《尋隱者不遇》詩句,便脫口而出道:“言師種果去。”

“哈哈,那是,那是!想那林逋是‘梅妻鶴子’,我陳敬天那是‘林妻果子’啊!”陳敬天一語便把自己的身世背景點破。

只是這柳飛不知何意,便顯出疑惑。

“呵呵,老伴林卓與我相伴多年,以這片果園為家,那果子便是老夫的兒子哦……”陳敬天只能這樣再加補充。

柳飛也想,陳敬天就是不提及兒女,便知道不能再追問,怕是無兒無女。

方如雪偷了空閑,便給老人家斟茶,也讓陳敬天舒服得老骨頭簌簌作響。

“唉,你還是你姥爺的體性,什麼都像!”陳敬天要敘舊。

這是柳飛期待不得的。

“老人家跟小女姥爺認識?”柳飛試探。

“豈止是認識!那是一輩子的至交!”老人家肯定地說,連那鬍子都飛揚起來了。

“哦?老人家可否告知一二?”柳飛急切地追問。

“說來話長了哦……當年我和你姥爺是同年應考武舉,但偏偏是我們倆做了上台比武的對手……”勾起了那段傷心欲絕的往事,陳敬天多少有些傷感起來。

柳飛斟茶給陳敬天。

“那規矩,唉,必須是有一個被打下武台,你姥爺與我是同鄉,如何肯下得了手,於是我們便在武台上演了一場小丑與花臉……”陳敬天喝口茶。

“過招百八十回合,難分上下,可怎麼可以分得出上下勝敗呢?”陳敬天說話的聲音有些憤慨。

“於是我們雙雙被趕下武台!考官厲聲告知我們永不得應考……”陳敬天非常悔恨這個結果,牙齒在嚙咬。

“既然老人家與小女姥爺如此一番經歷,那小女便叫你‘姥爺’如何?”柳飛起身叩首,那方如雪也跟隨拜叩。

“好!好!想不到我陳敬天修福到家了,平添外甥女!好!好!擺酒老伴!”隨着陳敬天的傳喚,從屋裏走出一位滿頭銀髮的奶奶,柳飛知道是陳敬天的老伴,便牽了方如雪的手雙雙跪下喊道:“姥姥!”

那林卓趨前一步一把將二人攙起,連忙喊道:“使不得!使不得!奶奶認了便可!”

那方如雪也是貧寒出身,做飯當屬本份,隨了姥姥入屋做飯去了。

“姥爺佔了這片僻靜之處也還是得天下之寶地哦……”柳飛動了親情,說得那陳敬天直捋着鬍鬚受用。

“要不是當年翟縣令賜與在下這片山林隱居,老身還真的是無處安身立命哦……”

柳飛正要聽下去,一聲吆喝,那是依然有如青春銅鈴般的聲音,是姥姥招呼吃飯的聲音。

晚飯後,柳飛知道老人家都是早睡早起的習慣,也不去打擾,便跟陳敬天到了安排下的住處。

臨別,柳飛道:“姥爺,明早飛兒和如雪一早趕下山去,還有點事情,先不麻煩姥爺姥姥了……”

晨起,那柳飛攜了如雪,似是剛飛出的乳燕,那登池小鎮街市上的新奇還沒有領教,哪裏還憋得住。

如雪以為是給那兩個惡人去送解藥,也不多問。

那是怎樣一個繁華,茶莊旌旗飄風,布莊一派繁忙,錢莊是富麗堂皇,也是柳飛和如雪前所未見。登池小鎮距昆嵛山不足二十里地的樣子,他們徑直奔小鎮而來……

“姐姐,你還真的守信!”如雪想誇讚柳飛幾句。

“如何看得出?”柳飛斜視一眼。

“還沒有忘記給那兩個惡人送解藥!”如雪也想提醒柳飛。

“哈哈,什麼啊!那釘鏢根本就沒有什麼劇毒,也就是普通的釘子,如你懷揣的一樣,倒給我送了武器,謝了姐!”柳飛被如雪一提這件事又興奮了一下。

“那麼不實誠!”如雪是雖比柳飛大些,但是少不更事,跟惡人講起實誠。

惹得柳飛沒有好氣地說:“那你回到他們的懷抱!”

“才不!”似乎如雪要比柳飛小,動起了嬌聲,小拳頭如錘,發泄在柳飛瘦弱的肩膀上。

柳飛也如鄉下的孩子一樣,沒有出過門,眼望着五光十色的街市,臉上寫着“興奮”兩個字。

那柳飛看見門頭上懸着“成衣店”的招牌。便拖着如雪進去。

“掌柜的,看我們姐妹的身材來兩身衣服如何?”柳飛如熟客一般,一點也不打怯。

那中年掌柜的抬頭從眼鏡框的上邊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姑娘。

“又不是要嫁人!”如雪扯住柳飛的衣角就往外走。

“有!兩位姑娘這等身材,如我這裏的衣服架,什麼樣的都有!”那種熱情就像是親娘來了也未必如此。

那掌柜的拉開布簾,將衣服遞與柳飛和如雪各一件,說道:“換了量一下,不合適再換!”

柳飛拉了如雪便鑽了進去。

“咯咯……”就像是哪一個被撓癢了胳肢窩,那一定是柳飛逗如雪。

果真是。那如雪衣服裏面就沒有內件衣物,脫了衣服,那山峰高聳欲墜的羞澀模樣讓柳飛這樣的女人也開始羨慕起來,禁不住去摸了一把,綿綿的,還有着彈性……

“看俺的,就像那馬跑平川……”柳飛乾脆拿了自己的去比如雪的白峰……

其實,柳飛的也是宛如那柚子一般,只是比如雪的遜色了一點點。

如雪麻利地換上衣服,想躲了柳飛的騷擾。

當柳飛和如雪站在櫃枱外等着結賬時候,那掌柜的看着她們二人,竟然忘記喊價,眼睛直勾勾的,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

挑眼的還是那如雪,上身是純凈一色的深藍對襟襖,下身飄一襲豌豆色的碎花裙幅,尤其是那胸前格外顯眼,高聳得有些呼之欲出……

那柳飛着紫色一色的上衣,下身是白底上飄了小槐樹花,胸脯也是適中,深色的上衣布料也不能蓋住那種婉約……

柳飛掏出一錠銀子道:“掌柜的,這些夠不夠啊?”

那掌柜的並不去接,而是牽住了如雪的衣擺,似乎想去摸那包裹的豐臀,但被柳飛一把打住。

“哦,哦,還要找……”掌柜的這才不好意思的回手。

“那我們穿過的這些你就看着給個價錢吧,一併折算了進去!”柳飛把換下的外衣撂給掌柜的,那掌柜的接住湊在鼻下裝作察看道:“一定!一定!”

柳飛與如雪接過找零的碎銀,頭不回地出了成衣店,那掌柜翹起腳跟,眼睛一直目送着背影……

柳飛和如雪來那家錢莊對面坐下,便吩咐如雪去周圍看看選一家客棧住下,如雪愕然。

“晚上不回了,就瀟洒一個晚上吧……”那如雪畢竟是人家柳飛救起的佳人,自然需聽命。

柳飛端坐在門口,引來過往之人的側目,多半是看那姣花艷放,那回頭的概率甚大。

從對面錢莊出來一位頭戴藍色禮帽,手提紅漆箱子的人,上了一駕馬車,柳飛忙問店面賣小吃的主人:“這是誰家的主兒,這麼氣派!”

“連這個都不知道啊,那是方圓百里聞名的文殿帆……”那店主看了一眼柳飛,明顯露出一些不屑。

“哦,那他住哪兒?”柳飛沒有看着店主繼續追問。

“哈哈,要說這個就難了,家在登池最東頭,可是方圓百里都是他的地……”那店主似乎也和那個禮帽文殿帆是一家的,多少也有些榮耀了。

如雪一會兒便回來,柳飛拉了如雪便往登池東面走去……

“幹什麼啊?這都出了小鎮了!”如雪感到有點偏僻。

“散心去,如你這般模樣,不去逛街炫耀一番,豈不可惜?”柳飛開始打趣了,拿如雪開涮。

走了一會,柳飛看見前面有一處高宅,猜想便是那文殿帆的住處,便停住了看。

約百八十畝地的樣子,圈了青磚院牆,牆南角有一高聳的法桐樹,罩住了大半個院落。一色的青磚,無比的森嚴;牆頂用青瓦砌成花瓣形狀,佈局整齊;相比之下,周圍的那些低矮的房子都成了一種陪襯,很煞風景。

轉過大門去看,朱漆的大門足有二丈高,寬闊的可以進去馬車,要不是門口好幾十級台階,一定趕得進去幾輛車……

柳飛在門口往裏張望,一個看門的家高聲說道:“二位有什麼事?”

柳飛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那如雪便開口道:“我們是文爺的遠道朋友,趕來看看文爺的氣派……”

如此的回答倒是給了那家僕一些鬆懈,似乎他便是這家的主人。

“那就隨便看看吧……”得了家僕愚蠢的應允,二人便如那遊客一般,背着手東瞧瞧西望望……

那家僕似個嚮導,開始介紹起來,哪是正堂,哪是寢室,就連偏房倉庫也介紹到了,柳飛暗笑如此傻子還安排了看門,豈不是掛了羊肉喂狼狗……

柳飛堆笑地跟家僕說了讚詞,便跟如雪出了文家……

午夜三更鐘聲敲過,沉寂的小鎮更加安寧,柳飛拉起熟睡的如雪,穿好夜行衣,便飛出那家客棧。

睡前,柳飛便把來意告訴過如雪,如雪也曾勸柳飛過,不能打家劫舍,但柳飛的種種理由最終把如雪說服了。

柳飛先到了那牆南角的樹下,退了幾步,然後一個趨地迅跑,還有四五步的樣子就到了那牆根,突然縱身飄起,腳踏一下黑牆,攀住了那法桐樹枝,招手要如雪跟上。

那如雪哪裏見得這樣的功夫,但她也是戲班出身,拳腳花架還是有的,曾經學過一點輕功,也試着助跑,但到了牆腳便泄氣了。

柳飛從腰間解開繩索,拋給如雪,如雪接住,一個助跑,柳飛收緊了繩索,將如雪提到牆頭上……

二人徑直去那庫房邊的一處房屋,白天柳飛已經料到那是藏財之所。

柳飛從腰間的鏢袋裏掏出一根釘鏢,將那窗戶紙戳破,看了裏面的情形,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柳飛又拿了刀鏢去割斷了窗欞,伸手進去撥開拴柱,窗戶立刻上翻打開。

柳飛看到地下有個很大的躺櫃,便想到膠東一帶藏寶的方式都是做一個不露一絲縫隙的如棺材一樣的傢具。她摸出刀鏢,撬開那躺櫃的搭扣鎖,伸手進去一摸,果然沉甸甸的。

柳飛和如雪各從腰間解下口袋,只裝了銀錠,別的無法隨身。

還從那牆角的法桐樹處出來,突然那如雪的腳下一絆,撲通一聲,惹得院裏拴柱的幾隻犬一齊狂吠,瞬時,各屋燈燭差不多都點亮了,家僕們持了木棍四下尋覓。

柳飛不敢怠慢,便扶起如雪,奔那牆角而去。

柳飛躍上牆頭,順下繩索,讓如雪系住口袋,一一提了牆上,柳飛再讓如雪在腰間縛了繩索,如雪學着剛才的助跑,柳飛一拉便上了黑牆,跳出文家大院。

柳飛安排如雪回客棧取回白天裏買下的衣服,在小鎮偏北的地方回合。

二人背了盛錢的口袋,徑直奔昆嵛山而去。

柳飛輕輕開了她們倆住的房間,將那銀錠放在屋子的床下,便躡手躡腳地解衣入睡。

晨曦總是如約而至,微微的泛着初升太陽的晨輝,陳敬天早就起來在院落里打着拳,柳飛似乎聽見,但晚上太過勞累,便也沒有了心思去判斷,更不想去瞧一瞧……

大約在辰時,柳飛和如雪被一陣子犬吠驚醒,不再入睡。

林姥姥已經將早飯做好,擺在飯桌上,待兩個姑娘吃飯……

“呵呵,昨天一天也不見你們的影子,回來晚了吧……”姥爺陳敬天並不追問具體行蹤與下落。

柳飛去房間取出一大包銀錠,放在姥爺跟前說道:“外甥女聽說姥爺也是過清苦的日子,我們姐妹來,更使得二老捉襟見肘,不堪重負,這是點銀子,請姥爺收下,勸做家用……”

如雪在一旁也說道:“姥爺不嫌小女貧窘,肯收小女於貧寒交加之時,感激萬分,姥爺就收下吧!”

陳敬天不好再辭讓了,因為他知道,不收便是不肯相留,便說道:“身外之物,有則不愁,無則犯窘。那老夫就留下作為你們吃穿之用了。”

昆嵛山中的寧靜立刻被那朗朗的笑聲打破,誰言山中無情趣,但看昆嵛美女伴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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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雄雙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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