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濟然番外(八)
“瑤瑤從來不和男的接觸,現在人也被你抱過了,嫁妝也收了,你得負責!”
屏幕里的老人情緒激動,就差沒在地上撒潑打滾。
“請問,她的嫁妝是什麼?
“就你這套房子啊,你住多久了,不認賬了?!”
蘇濟然有那麼一瞬的啞然,旋即就笑了。
許瑤背過臉,很想找個地方鑽進去。
幾分鐘后,老人滿意了,安靜了,和藹了。
因為蘇濟然說:“瑤瑤的戶口簿帶來了嗎?可以先登記,我父母行蹤不定,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裏,辦婚禮得等他們回來之後。”
許瑤抬起眼,靜靜地看他,眸里仿似有波光流動。
他的餘光覺到了她的視線,側過身子,慢慢靠近她的臉,鼻尖貼着她的鼻尖,低喃:“瑤瑤,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她心裏小鹿亂撞着,含羞道:“願意.”
他伸手摟住她的後背,吻了下去。
先是淺嘗,漸漸難以抑制地不斷深入,她嘴裏清甜甘洌,像泉水的味道,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她的思維被灼燒,霎時空白一片.
與L市雲樹遙隔之地。
此處地貌奇特,一座座石柱子般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聳入雲。
從半山腰的棧道處往下俯瞰,只見雲霧迷濛,竟隱隱生出飄飄欲仙之感。
穿着登山服的夫婦二人,坐在靠近山壁的石階處,身旁放了兩隻彎柄的登山杖。
“這裏風景很好,只是信號不好。”蘇母搖了兩下手機,復又去看屏幕,“阿然說,他,他結婚了.”
蘇父聞言,手上一抖,幾顆小西紅柿盡數滾落。
“他和誰結婚,為什麼我不知道?”
“就是許伯的外孫女,她又回L市了。阿然說打不通我們的電話,發信息給你沒回。”
“上次玩漂流的時候手機進水了,一直有點故障,明天下山去維修店。”
倏地,身後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動靜。蘇父循聲看去,他們好像在說有人體力不支,暈厥了。
他神色從容地起身,沿着棧道往那邊走,撥開人群,語氣沉穩:“我是大夫。”
眾人連忙讓道。
山路間的小塊平地上,躺着一個男人。
他蹲下身子,診脈片刻,又掏出針灸盒子,取針,又穩又准地刺入人中、合谷兩穴。
不多時,男人緩緩轉醒。
眾人目露欽佩,交口稱譽。
蘇父淡然轉身,沿路回到石階一側,打開保溫杯的蓋子,喝水。
“我們不是盡職盡責的父母。”蘇母取了一張紙巾,抹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沒人為他操持婚事,就這麼登記了”
“要不,現在返程回去?”
“那怎麼行?附近還有兩三處景點沒去呢,已經走到這兒,不能中途而廢。”她把手機塞回背包,“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們過年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
落櫻苑。
夜深了,窗外飄着雪花,紛紛的,如棉如絮。
房間裏卻是暖和得讓人忘記了季節。
蘇濟然倚靠在床頭,半坐半躺着,手裏握着一本醫書。
她側卧着,從被子裏露了臉,悄悄看他,眼睛裏有濃濃的愛戀。
少時,他似乎有所察覺,把書放在床頭櫃,轉過頭來,溫柔道:瑤瑤,不困嗎?”
“我想等你一起睡。”
他笑了聲,俯了身子去吻她,說:“晚安。”
房間裏,始終留着一盞燈光。
許瑤不能待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
起初,她的卧室里,整晚都是燈火通明,後來漸漸好了些,但也不能全黑,得有光源亮着。
夜裏,她也從不會出去。家裏的門,每到下午六點就落鎖了。
過了幾日,雪已停,太陽耀眼地照着,結冰的屋頂上,樹枝上,泛起點點金光。
傅雲杞居住的這條巷子,是一些文人墨客的扎堆之處,也不乏能工巧匠。
某個院落里,栽種了一棵柿子樹,旁邊有一張圓石桌,和幾個石凳子。
這是玉雕師歐陽凡的居所。
他是傅雲杞多年的至交好友,從擺放在室內多寶閣上的作品,可以看出他的匠心靈巧,技藝純熟。
“你瞧瞧這塊春彩色的翡翠原石如何?畫圈的地方取來做成手鐲,中間的鐲子芯能雕刻出一對牌子,其餘的邊角料,可以磨成桶珠或者圓珠,做成手串”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來。”
許瑤穿着淺橘色的長棉襖,底下是毛絨絨的米灰色雪地靴。
她正在欣賞架子上琳琅滿目的玉石擺件。
“瑤瑤,你挑一挑,最喜歡哪個。”
他的聲音就在她耳旁不遠。
她想都沒想就回:“哥哥,我最喜歡你。”
蘇濟然聽完,啞然而笑。
他幫她選了一隻與她衣服顏色接近的金絲玉鐲子,連着那塊原石,一起結了賬,並與歐陽凡約定,一月後來取成品。
回到家,蘇濟然脫下外套,去倒了兩杯熱水。
“瑤瑤,我送他們禮物,你會不會不高興?”
他站在那兒,身形仿似修竹,長身而立。
許瑤看了他半晌,輕輕說出心聲:“你如果只送給她,我可能會難過。”
“不是那樣,你別想太多,僅是一份結婚賀禮。”
“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許瑤從未見過林墨的照片。
蘇濟然有點怕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心虛地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沒有,很普通。”
“可是,嬸嬸說,她長得像勾人的妖精,把你的魂都給勾走了,妖精都是很漂亮的呀”
他忽然欺身過來,低頭無聲地吻住她。
她措不及防地,往後挪了一步,結果,後背靠上了牆壁,已經退無可退。
唯有伸出了手,扶着他的腰。
過了許久,他和她攪在一起的氣息才緩緩分開。
“瑤瑤,我的人,還有我的魂,都在你面前。”他的眸子皎潔明凈,照出了她的人影,“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最漂亮。”
他總是可以這般,輕易地就擾亂了她的思維。
怎麼覺得,他才像妖精,隨時隨地都可以對她勾魂攝魄
深冬的一天,夜黑如墨。
許瑤在樓下的浴室里泡澡,蘇濟然在樓上看書。
倏然,整棟宅子瞬間變得黑暗。
他連忙打開床頭櫃抽屜,取出手電筒,就往樓下奔去。
直至浴室門口,他抬手敲了敲:“瑤瑤,別害怕,你反鎖了沒有?”
裏面鴉默雀靜,毫無聲響。
他試着去扭門鎖,門開了。
於是,他踏了進去,略微抬起手電筒:“瑤瑤?”
浴室濕氣很重,比外面高了幾個溫度,朦朧的水霧,覆在了牆磚和磨砂玻璃窗上。
她蜷縮在浴缸的角落,埋着頭,長發像水草一般漂浮在水面。
他的眼神瞬時不太冷靜,立即把電筒放在洗手池的邊緣,光束對着這邊,然後,伸手把她從浴缸里抱出來,又扯了浴巾將她裹住。
許瑤咳了兩下,渾身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有些哄慰:“瑤瑤不怕啊,停電了,也可能是跳閘,一會兒就好。”
她靠在他身上,聽見他的心跳聲有些亂,慢慢地,才開始趨於正常,沉穩有力。
“瑤瑤,拿一下。”
他把手電筒塞入她手中,穩穩地抱起她,緩步往外走去。
他的懷抱是溫熱的,很舒服,讓她心中的恐懼與不安漸漸地緩和下來。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供電恢復了。
乍然的光亮,有點刺目,她輕輕閉了眼睛。
由於暖氣的烘烤,她的長發已經半干,仍舊裹着那條浴巾,上邊部分堪堪遮住胸口,下擺包住了她的腿腳。
乍一看,仿若沙發上躺着的是一尾美人魚。
蘇濟然手裏捧着她的睡衣和貼身的衣服,被這活色生香的一幕吸引,忘了接下來該做什麼。
少頃,他定住心神,把衣服遞過去:“瑤瑤,穿上。”
她接過,正要解開浴巾,卻忽地停住,臉頰有一點點紅。
蘇濟然閉了下眼睛,摒棄雜念,而後,背過身去:“換好了告訴我。”
客廳里復又寂靜。
“哥哥,好了。”
他慢慢回身,卻看見她用一隻手捂着衣襟,臉比剛才愈發紅了,像極了蘋果。
可愛得無與倫比。
他往她旁邊坐下,嘴角微微上揚:“怎麼了?”
她輕輕撲入他懷中,把臉藏起來,半是緊張,半是嬌滴滴地說:“我覺得,我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女兒家的香氣,幾乎要侵蝕了他的意志。
心頭倏地浮上了一絲炙熱,少時,又被壓制下去。
“瑤瑤,今天不行,你受了驚。”他低下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我們來日方長。”
她抬起眸子,從他眼中,看到了滿滿的珍視。
從許多年前的那個夏日起,他降臨到她的身邊,眉眼清俊,風華如玉,一身的本事,雖不刻意顯山露水,卻也懷着一顆仁心,時時想着濟世救人。
他的模樣,已然在她心裏打下了清晰的烙印。
縱使重洋遠隔,相距萬里,她未曾將他忘卻分毫。
這夜,酣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