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速之客

姜姒又轉過頭來對馮芷芷道：“多謝夫人，虧得你院裏的丫頭，我現下覺得舒服多了。”馮芷芷以笑回應，蕭渭可能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了，低聲道：“夫人，這次姒兒有孕，我時常不在家就勞煩你多多看顧，到時誕下孩兒還要請你準備一番。”

一旁的趙玉貞坐不住了，沈秋媛性子急躁難堪重任，往日裏侯府大小宴席都由她來操辦，這次蕭渭竟掠過她直接交給了馮芷芷，心裏發酸嘴上卻道：“侯爺，夫人身體向來羸弱，太過操勞難免耗費精神，對身子不好，不如……”

趙玉貞話還未說完就被蕭渭打斷了：“我相信夫人能勝任，再說日子還久，不急於這一時，你可以慢慢準備，況且你身邊又有這麼個得力幫手。”說罷意味深長地瞧了翠翹一眼。

馮芷芷站起身道：“侯爺放心，此事關乎蕭家後嗣，也是我份內的責任，我會盡心照顧的。”

此時燕柯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在蕭渭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隨後蕭渭也站起身來道：“我有要事處理，這裏就拜託夫人了。”又對姜姒道：“你在這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姜姒點了點頭，馮芷芷便遣心蓮將蕭渭送出門。

蕭渭走後，趙玉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假笑道：“夫人，那我也不打擾了，妹妹，你在這好好休息，有夫人照顧你我也放心了。”姜姒闔上了雙眼像是睡著了，馮芷芷出神地望着窗外，趙玉貞見沒一個人理她只得尷尬地站起身走了。

翠翹看着馮芷芷柔聲道：“小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去東廂房歇息一下。”馮芷芷有些愣愣地轉過頭來：“累了？對，我是累了。”

姜姒這時卻又開口道：“今日多謝夫人，讓我在你的廂房休息，可佔了你的地方到底不方便，不如我先回去吧。”

馮芷芷回過神來道：“你就在這好好休養吧，等過兩日再搬回去也不遲，想吃什麼就和海棠說，她們會準備好的。”說著叫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道：“海棠，這幾日.你好生伺候姜姨娘。”海棠聽了吩咐馬上點頭稱是。

姜姒的臉色還有些白，聞言便道：“那麻煩夫人了，我便再叨擾幾日。”馮芷芷又安撫了姜姒幾句便帶着翠翹與心蓮離開了。

回了東廂房，馮芷芷又坐在桌旁發獃，翠翹與心蓮對視一眼，在心裏嘆了口氣，道：“小姐，你今日還未進食過任何東西，不如吃點綠豆糕墊墊肚子，我再去小廚房做點可口的飯菜。”

馮芷芷卻道：“我吃不下，你們要是餓了就去吃吧，我什麼也不想吃。”

心蓮有些急了：“小姐，我知道你被侯爺傷了心，可是不吃飯怎麼行，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的……”

翠翹望了望心蓮，示意她別再說下去，又蹲在馮芷芷面前道：“小姐，我明白你心裏難過，只願你不要為難自己。心蓮說得對，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想想老爺，把你嫁過來已是錐心之痛，若你有了三長兩短，老爺該如何過這下半生……”

馮芷芷聽到翠翹說起了馮世藩，不由地動容道：“爹爹……我……”

翠翹又握住了馮芷芷的手安慰道：“心悅於誰是自己做不了主的，但世間遠有比情愛更有意義的事，若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當中豈不是太傻了？”

馮芷芷眼眶有些紅，望向翠翹的眼中似有波光：“你說得不錯，從嫁過來那日起我就該知道今日的處境，不奢望他待我如珠如寶，只盼望有些夫妻情意罷了，我卻沒想到……”

翠翹有些心疼面前坐着的人，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嫁的夫君寵愛的是別的女子，連出嫁這件事本身都是目的不純，可她無力反抗，還愛上了這個不可能有回應的人。

大約從見到蕭渭的那一刻起，馮芷芷已經輸了，翠翹心裏道。

天色已暗，馮芷芷在二人的勸說下吃了些補品就睡下了。翠翹與心蓮便回了她們住的耳房，兩人分別站在自己的房門前卻沒一人推門，心蓮站在原地嘆道：“小姐在這裏太難了，可日子這麼長怎麼熬，現下姜姨娘又懷有身孕，若是其他姨娘也有了，小姐該怎麼辦呢。”

翠翹雖來得時間不長，但她們日日在一起感情很要好，她不忍看見羸弱的馮芷芷處處被欺，即便是為了走出侯府也不能眼看着馮芷芷被人欺凌，時日久了竟也漸漸習慣事事都以她為先了。

想到目前的處境，想到馮芷芷瘦削的身影，聽到心蓮的嘆息，翠翹便道：“無論如何，只有我們才能保護小姐了，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要將眼睛放亮些，是否有孩子我們做不得主，平平安安過下去才是真。”

“沒錯，我們也只能這樣做了，只盼望侯爺哪天能回心轉意，啊……嚏……。”心蓮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我不會是被姜姨娘傳染了吧。”

翠翹笑道：“那你趕快進去歇下吧，明日侯爺要來又有得忙了。”

二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推開門翠翹便被一股力量拉了進去，猛地撞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一抬頭正與這人四目相對。此人雖矇著面，一雙眼眸卻似新月，在黑夜裏眼波流轉時翠翹像是看見了月光下的海面，奇的是這樣一雙眼睛卻帶着笑意看着她……

被這樣一雙眼睛瞧着翠翹竟忘了呼救，蒙面人笑道：“姑娘不怕我嗎？”

翠翹此時離他不過方寸之距，因而嗅到一縷茶香，因這香味翠翹卻冷靜下來淡淡道：“為何怕你，我此刻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至少說明你並不想傷害我，既然如此我何必怕你。”

蒙面人眼中笑意更盛：“是，我是絕不會傷害姑娘的，只是在你這坐一坐，避避風頭罷了。”

“但閣下入夜還藏在我房中只怕不大好吧。”翠翹說著想向後退一步，卻被蒙面人扣住了肩膀：“本不該繼續打擾姑娘，只是我若現在走出這扇門怕是要被橫着抬出去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侯府的管家劉正叩響了落雲軒的大門：“夫人，侯府失竊，我奉侯爺之命來搜查賊人！”開門的是海棠，只聽小姑娘脆生生地問道：“夫人與姜姨娘已歇下了，要把她們叫起來嗎？”

劉正客氣道：“恐怕不得不叫醒夫人和姜姨娘了，煩請姑娘進去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