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背鍋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背鍋人
立於牆角的蔡知秋欲言又止，頭上已經泛出汗珠，可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來事情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
楚葉眼看着這位刑部第一高手額角已經濡濕，心下就猜到了八九分。
“子爵，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也知道，這附近……”
楚葉伸右手摟住蔡知秋的脖頸，大聲說道：“好你個蔡大人，求你這麼點事還推三阻四的。我們可是剛一起破了一個大案哪，可別欺負我小啊！”
太學附近不知有多少人在暗處，即使壓低了聲音也可能被高手異人們聽到，蔡知秋深諳此道，所以干著急也說不出口。
楚葉手上用力，有意帶着蔡知秋進入學院之中。後者卻無此意，在感受到了蔡知秋不配合后，兩個人默契地走向了遠處的酒樓。
“下官哪敢欺騙子爵，只是，只是你要的那些書為禁書，實在是愛莫能助無能為力呀！”
聲音傳出老遠，斬千秋他們在門口都聽到了。
禁書！原來楚葉是要看這玩意兒！
劉常林還在喘着粗氣，恨恨道：“老子跑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給這小子弄那些污穢之物！！”
斬千秋笑而不語，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可夠狠啊，信不信我把師父叫來！？”
“別別別，這不是配合子爵你嗎？”
兩人身後的人群中有幾個人像尾巴一樣，任憑兩人怎麼轉彎也甩不掉，直到兩人上了酒樓的二層，才被二樓的地板阻擋。好不容易在喧囂中營造了一個二人空間。
二樓人並不多，楚葉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包房不小，迎着樓下人潮的洶湧，蔡知秋終於開了口。
“吏部有異動！”
聲如蚊蠅，可在楚葉的耳邊卻如雷鳴炸響！
樓外的嘈雜不絕於耳，小商販的叫賣聲一浪高過一浪，煙火氣十足。能與世無爭多好！可是有人偏偏不安分，非要掌控的更多，吏部尚書已經位極人臣，這種官職的人對權力的渴望會大於金錢。整個唐國的人事任免權都在余不同的手中，這位尚書大人還想要什麼？所以，楚葉斷定，其背後有人要謀劃得更多，余尚書只是開了個頭而已。
想到這，楚葉突然釋然了，“看來我們無意中參與到了黨爭之中，或者是……”
就見楚葉用手指了指天，蔡知秋眯縫着雙眼，點頭認同。
“真被我猜對了，有人不甘寂寞，要圖大事。余只不過是一位衝鋒的將領。”
現在二樓也有一些食客，說話聲，小二上菜的聲音，觥籌交錯之音侵佔了大部分空間，楚葉與蔡知秋說話的聲響被徹底淹沒。即使這樣，蔡知秋還是不放心地探頭探腦。
“楚子爵，我現在真是坐卧難安，本來只是想調查太學內的黑衣人，結果卻查出了背後的主使。”
楚葉起身將頭伸出窗戶，酒樓上掛着的俊美臉龐瞬間就使角落中的幾個人改變了視線，“既然這樣，還是去找相國大人吧！”
這麼大的事情絕對超出了他們兩個的能力，至少躍出了他們的勢力。
不久前的吏部尚書府內。
“這一石還真激起了千層浪啊！”
余不同手捻鬍鬚，非常得意地看着一位灰袍人。
灰袍人依舊將臉隱在了暗處，幽幽地說：“世子在太學裏還以為是要幫他立威呢？楚葉雖然棘手，可他只不過是一個馬前卒。如果讓世子知道我們所圖之事，怕是會興奮地叫起來。”
余不同輕呷一口，舉重若輕般放下茶杯，胸有成竹地說：“你不了解他，他的城府很深。比我當年強多了。對了，太后的人什麼時候到？”
正當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一位貴婦般模樣的人款款而來。她一路暢通無阻，顯然是這裏的熟客。
“常姑娘辛苦！”
余不同與灰袍人起身相迎，卻見灰袍人不知何時露出了尊容，不是別人，正是刑部尚書安路平。
常姑娘回了一個萬福，婀娜的身段一起一伏間更顯風韻。女子的輕柔猶在，又多了幾分成熟的沉澱，活脫脫將絕美少婦演繹到了極致。
鶯啼燕轉裊裊傳出：“讓兩位大人久等了，甩掉好幾個跟屁蟲才來遲了。”
說完，還有些難為情地嫣然一笑，真是天生的狐魅，縱是兩位當朝權臣，也被她迷得有些眩暈。
三人一番客氣后，就聽余不同首先切入正題：“最近恐怕我們會經常見面，還勞煩兩位有個心理準備，找好託辭。”
常姑娘與安路平微笑點頭。
“太學詩會之事全在我們的謀划之中，到目前為止，尚在可控的範圍內。只是，不知這邱回院長是怎麼了，突然將此事鬧到了陛下那裏，這可不是他近期的作風。”
言罷，兩位尚書同時看向了美少婦。
常姑娘側目凝眉，少見的有些凝重道：“據說是驚動了太學裏的老怪物，沒想到這些老傢伙這麼在意這件事。不過是一些不速之客觀摩了一下太學的詩會罷了，至於這麼生氣嗎？真是越老越小氣！邱院長是迫於壓力才不得不一紙訴狀告到了聖上那裏，原本他已經息事寧人了。”
兩位尚書才知曉，竟然是多年不曾露面的老怪物出場了。
“那我們的計劃要變嗎”
安尚書終於發問。
余尚書在聽到老怪物后，表情也沒了剛才的自信。
“大的計劃不變，至於那件事嘛，找個人背鍋吧！”
常姑娘的命令就是太后的命令，兩位尚書立即執行。
原來吏部尚書余不同是找了暗中培養的十幾個高手到太學后的西山鬧事，然後讓其子余不同出手解圍，好樹立其在太學內的威信。當然，這只是目的之一。四皇子李鄴就在詩會的選手中，他對皇權一直有着強烈的慾望，更是在長公主李玫加入其陣容后變得更加狂妄，這次去太學便是收買人心。他的一步步舉動已經讓太子覺得不安，黑衣人是第一步試水，按照他們的預想，派人傳信給邱院長，就說這是皇族在試訓，只是與太學的詩會不小心碰到了，純屬誤會。越是低級的謊言越能說明用意很深，邱回院長本想就此作罷，奈何賜由突然殺出，這才將事態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如若不然，后黨一派必然會在太學內直接將李鄴作掉，永絕後患。皇子中只有四皇子李鄴覬覦皇帝的寶座，其他的皇子要麼喜愛遊山玩水，比如二皇子李隱，要麼就是與世無爭，比如三皇子李昊，也就是斬千秋。
不曾想，第一次試水就失敗了，半路還殺出來一個楚葉，要不是這些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真有可能被楚葉當場就抓到一個。
現在，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后，制定計劃的人只好想對策了。
這種事情通常都是交給刑部尚書安路平，而安尚書又會找刑部主事蔡知秋。
而一直在調查此案的蔡知秋居然意外地獲知了一些消息，憑藉多年的經驗，他一路排查，順藤摸瓜，發現其中一名黑衣人經常進出吏部尚書余不同的府邸，僅憑這點，蔡知秋就可斷定，此事一定是吏部與刑部兩位尚書大人的手筆。
在來找楚葉之前，蔡知秋就被安不同找去談話，讓他像以往一樣，找個人來背鍋，把事情做得漂亮點。以塞聖聽！
狄相府一街之隔的小巷外，楚葉聽完了蔡知秋的講解。
“真是辛苦蔡大人了，這事說來很大，現今太學內有兩位皇子，如果黑衣人再出現的話，想必朝中各方勢力必不會再藏在暗處，弄不好，火拚都有可能。”
蔡知秋只能送楚葉到這裏了，他得從別的地方進入相府。
“相信相國大人已經知曉一些了，我們此去只是聽從相爺的調遣。”
說完，蔡知秋便隱在了街角處。
不多時，楚子爵便出現在了狄虛谷的面前。
施禮寒暄過後，狄虛谷看着明顯長高了的楚葉和藹地說：“才幾日不見，你好像變化很大。在太學裏還適應嗎？”
楚葉感受到了來自長輩的關懷，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暖流。
“多謝相國大人關心，我在太學一切都好，只是，只是這太學內總有事情發生。”
狄虛穀神色安閑，沒有一絲波瀾。他走到楚葉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師父不只一次寫信讓我多照顧你，我知道他關心的只是你的生活問題。看來他是多慮了，你現在不只能適應這裏的生活，還能為聖上破解案件，真是後生可畏呀！”
沒等楚葉回復，蔡知秋從側門走了進來。
“參見相國大人！”
“蔡大人免禮。看來，你們這個組合配合得非常默契，好，好啊！”
狄虛谷示意二人坐下，三人剛一坐定，狄虛谷便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他像要抖落灰塵一樣將紙抖開，徐徐說道：“今日你二人能來相府，我很是高興。這張紙上寫清楚了此事的來龍去脈，其中有許多隱諱的信息，所以，看后即焚！”
蔡知秋識趣地起身將紙接過，先交給楚葉觀看。
“楚子爵請！”
“蔡大人請！”
“好了好了，一起看吧，都不是外人。”
狄虛谷一生閱人無數，他深知蔡知秋已經完全投誠，雖然沒有經歷什麼生死大事，但他可以斷定，蔡知秋是一個可用之人，因為蔡知秋是有良心有底線的。
紙上洋洋洒洒千餘字，不僅說出了此事應該如何應對，更將朝中勢力詳盡地寫在了上面。楚葉看后倒是沒什麼意外，只是多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情而已，蔡知秋看着看着不自覺地將雙目撐大，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狄虛谷，然後又努力地看了一會，突然雙膝跪地。
“多謝相國大人，下官一定竭盡全力護我大唐！”
楚葉嚇了一跳，這人怎麼回事？瞬間他就明了，這張紙徹底將蔡知秋收服。
“蔡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狄虛谷起身伸手相攙，滿意地說：“以後我們就屬同一陣營，不要有什麼拘禮，我們有一說一，都是為了大唐！”
這給楚葉整的也只好站了起來，在旁邊痴痴地看着。
狄虛谷看了看楚葉，轉頭對蔡知秋笑着說道：我們這麼拚命，還不是為了他們這些後生！”
蔡知秋哈哈大笑，楚葉有些懵圈，心道：你們兩個的事，怎麼讓我來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