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破碎的蘋果

12月24日，一年一度的平安夜。

魚梁洲的各種籌備工作皆以準備完善，中外諸多頂級工程項目人員、城市規劃者、建築大師集聚一堂，整個基本框架已經定案，前期的開發工作已經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

在平安夜這個西方傳統節日裏，浮生返回了學校，這是他這一學期來，第一次出現在教室里。

正值第一節下課，一身黑『色』鹿皮大衣的浮生，手裏把玩着兩個紅艷艷的蘋果，一臉笑意的走進喧鬧的教室。

教室里，最後一排已經變成了四張桌子，分別坐着熊思尋、劉俊超以及一個不認識的人，思尋旁邊的空座位，無疑是浮生的。

“接着。”走到思尋跟前，浮生將手裏的一個紅蘋果，丟給了思尋，同時笑道：“節日快樂，送平安來了。”

思尋雙手接過蘋果，合上擺在桌面的《冰與火》，看着浮生笑道：“平安夜？是了，也祝你平安快樂。”

浮生做出了一個眼巴巴的表情，可憐兮兮道：“你不送我蘋果嗎？”

思尋一攤手，聳肩回道：“不好意思，我對這些節日不感冒。”

“你腫么醬紫捏，太傷我的心了，可憐我這麼……”

翻開書，任由浮生在旁邊演歐巴桑角『色』，思尋眼不見心不煩，安然自若的看起書來。

半分鐘后，浮生停下嘮叨，衝著思尋比劃着中指，道：“你狠~！”

“最近怎麼樣？”搬了張椅子，浮生坐在邊上，回歸常態問道。

“安逸。”

“那就是很一般了？你呆在這學校裏面也沒意思，怎麼樣，對我之前的提議，有興趣沒？”

“還是那句話，有點興趣，但我還是喜歡本本分分的呆在學校里。”

“嗯哼，喜歡就好。”浮生聳聳肩，看着教室內外的同學，不置與否的笑道：“挺羨慕他們的，雖然看起來有點苦『逼』，但也有的是苦中作樂。”

“叮鈴鈴……”

上課鈴響起，浮生站起身來，打了個響指，道：“開心就好，有事給我電話。”

說完，拿着另一個蘋果，健步離開教室。

思尋動了動嘴，沒有說什麼，看了眼浮生離開的背影后，再度看起桌面的書來……

高二英語辦公室中，余魚還有另一位年輕女黃姓教師一邊批閱着作業，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侃着。

沒有敲門，浮生輕輕推開，徑直走向余魚的辦公桌。看着埋頭工作的余魚，腳步開始放慢起來。

正在埋頭批閱作業的余魚，突然感覺到頭頂有異物墜落。

“呀！”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余魚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驚呼起來。

隨後一雙臂膀環繞住了余魚，夜思夢寐的熟悉聲音迴響在了耳畔。

“平安夜快樂，小魚兒。”

余魚一怔，瞬間回頭。

結果，便看見了浮生不懷好意的邪笑，直接侵襲過來。

強吻！

略顯僵直的唇瓣，在浮生的突然襲擊中，瞬間被破門而入。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在浮生老練的深吻技巧中，傳向大腦。

黃姓老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手指指着兩人，卻說不出話來。

足足十秒鐘后，余魚獃滯的眼神，開始恢復靈『性』，先是一喜，隨後看着浮生挑釁十足的眼神，欣喜之意瞬間收斂，微微眯起的雙眼閃過一絲異樣。

下一刻，浮生雙眼驟縮，接連倒退三步，攏着嘴，不斷的抽氣。

“噝噝……小魚兒，用不着這麼激動吧。噝……舌尖都被你咬破了。”

余魚拿起桌上的蘋果，在手裏上下顛着，舌尖滑出，沿着紅唇靈動的劃過，最後道出一句：“活該。”

婉約的風情，散發著浮生難以抗拒的誘『惑』。

“好啦，別生氣了。”浮生再度上前，余魚正想準備像條魚一樣滑開，結果浮生止步在距離余魚一掌之隔的臨界位置，臉上歉意十足的柔聲說道：“是我不對，這陣子冷落了你。也確實是手頭上脫不開，魚梁洲開發進度時間卡的很緊湊，我真的脫不開身，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余魚眼帘輕顫，眼眶緩緩紅了起來。

浮生眼中滿是憐惜之情，緩緩貼了上去。

而就在兩張嘴唇即將觸及到的那一瞬間，余魚突然扭開頭，兩枚上唇瓣一擦而過：“今天怎麼會有空的？”

浮生臉上頓時一僵，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隨後釋然，苦笑道：“趁着平安夜，擠出時間專門過來看看你。”

“是嗎？”余魚臉上浮出一抹清新的笑容，主動上前環住浮生，將臉埋在肩頭，磨蹭着浮生腮邊的細密鬍渣，柔聲道：“今晚平安夜，可以陪我嗎？”

浮生雙手自然而然的上下分散，在余魚的脊背與腰.『臀』上輕撫着，輕嗅着余魚光嫩的頸脖說道：“晚上我來接你。”

浪漫而又旖旎的氣息，瀰漫在辦公室中，兩人絲毫沒有避諱邊上還有一位老師。

看着兩人溫馨的樣子，黃姓老師心中也由最初的震驚轉化為羨慕，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突然咳咳了幾聲打斷了兩人的恩愛秀。

余魚優雅的理了理耳沿的髮絲，毫不拘謹，婉約笑道：“這可是辦公室呢，注意場合。”

浮生聳聳肩，不置與否笑道：“那就這樣說了，晚上下班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說完，便轉身離開。

余魚將浮生送到門口，便關上了門。

“小魚，這位就是你男友？”黃老師饒有興趣的問道。

“嗯。”余魚拿起蘋果，拆掉了包裝，看着『色』澤鮮艷的紅蘋果，突然很想吃掉。

“難怪其他男人追你，你都推遲掉。我們還以為你說你有男朋友只是借口呢，沒想到真的有。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夥子真有氣質，和小魚你站在一起特別般配。”浮生一身的衣裝打扮，雖然沒有明顯的品牌印記，但是款式、皮質以及『色』澤卻是一目了然的，這一點她自然看得出來。

余魚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端起桌上的水杯，將蘋果沖洗兩邊，擦試乾淨后，放在嘴裏，輕咬了一口。

清脆的口感，甜而不膩的肉汁，刺激着口腔味蕾，沿着舌苔流入咽喉。

——真甜。

余魚站在窗前，啃着蘋果，明麗的美目透過玻璃看着下方的道路。

鐵一中的高中教學樓、辦公樓以及實驗樓是一個連體樓，一條主道直接連接着校門與辦公樓的底層，而高二英語辦公室，則正好就這條道路的正上方。一眼望去，四十米外的校門，以及校門外來往的行人、車輛，都歷歷在目。

不多時，一道身穿黑『色』大衣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下方，向著校門漫步走去。

與此同時，校門口那輛停在主道上的黑『色』轎車，前後車門打開，分別走下一位金髮西方女人和一位身段頗為養眼的年輕女人。

莫名間，心中騰升出一股無法言語的躁動，余魚站在窗前，保持着咬蘋果的動作，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看着即將走出門口的身影。

直到，那身影與那位從轎車上走下年輕女人，疊合在一起。

口中余留的香甜，彷彿發生了不為人知的化學反應，瞬間苦澀咸酸，難以下咽。而已經咽入肚中的，彷彿是童話中，巫婆廉價賣給白雪公主的蘋果，甜里藏着致命的毒『葯』。

蘋果脫離口中，直線墜落，直到與地板擁抱后，“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四分五裂……

當蘋果落地的那一瞬間，余魚突然明悟，原來絕望從來都不是結果，而是一個逐步發酵膨脹的過程，直至超出最後負荷，載體便會摧枯拉朽的潰爛，分崩離析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