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軍裝大衣，負手而立
冷風徐徐，穿過人群。
儘管馬小蓉已經解釋了，但並沒有平息眾人的怒火。
他的葬禮，一切從簡？
聽了這種話，張大爺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扯紅了脖子，
衝著馬小蓉大聲吼道：
“艹！”
“雖然我和老王沒有啥太多的交集，但是我也起碼知道，他平日裏，一直都是省吃儉用！”
“沒事的時候，還會在街道上，翻翻垃圾桶，去撿裏面的塑料瓶！紙箱子！”
“他為的是什麼？”
“他一分一分的攢錢，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讓你們過好點？”
“他這樣攢錢的人，是，沒錯，窮是窮了點，在別人的眼裏，和要飯的也沒啥區別！”
“可是這些攢來的錢，他一不偷二不搶，三也沒有花啊！他可全部都給你家的小孫子，買奶粉，買尿不濕了啊！”
“他節省了大半輩子，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是你們倒好，老王走了，連個骨灰盒都不買！”
“難道，連個最便宜的骨灰盒，都買不起嗎！”
“買不起就算了，竟然還用一個垃圾袋去當骨灰盒！你擱這論堆呢！兌搭呢！”
“你他奶奶個腿，你羞辱誰呢這是！”
“我看你的肚子裏，全是一堆壞水！”
“你怕不是在心裏嘀咕着，老王是個垃圾，所以只能在垃圾袋裏裝着吧！”
“虧你還是個女的，你他娘的，快做個人吧！”
……
不得不說，
張大爺的話，再一次說到了大家心坎里了。
覺得張大爺就是牛批就是勇，什麼話都敢說。
雖然這種事情，大家也都明了，但是最多也就是竊竊私語，不能大聲說出來。
說到底，大家都只是個外人，過來湊熱鬧的。
這是人家的家事，私事。
雖然在道德層次，很是不道德，但是就算是自己開口說了，訓斥了，也基本沒有什麼用處。
所以思來想去，大家都比較慫，再加上碰瓷的事情越來越多，於是導致了漠不關己的人也越來越多。
因此即便心中懷有怒火，他們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在私下，指點江山，僅此而已。
然而，
這張大爺就明顯不同了。
開口就噴，絲毫不顧及什麼，怎一個爽字了得！
真的是解了眾人的恨啊！
……
這邊，
王忠雖然也聽到了張大爺對自己老婆的罵聲，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依舊是跪在墓碑前，一個勁的哭着。
旁邊的大嫂，雖然之前也是向著馬小蓉的，
但是現在看到眾人都很是生氣了，她就有點不敢多說什麼了，就沉默不語，權當做隔岸觀火吧。
可是，
馬小蓉聽到了之後，
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愧疚。
反而是理直氣壯，繼續楚楚可憐的解釋，
“可是……我們這樣做……也完全出於孝心啊……”
“嗚嗚嗚……爹是一家之主，他的命令，誰敢不從呀……”
“所以我們也只能夠被迫接受，把垃圾袋當做爹的骨灰盒……”
“不過，我還精心挑選了垃圾袋，是那種可降解垃圾袋，環保型的……嗚嗚嗚……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一次性垃圾桶，這根本不是可以比擬的……”
馬小蓉一邊哭泣，一邊解釋。
簡直是不怕事情鬧大。
可是，
她的解釋，
一直都說她委屈，而且這是王老爺子的命令，她在命令之中，還特意選了上好的垃圾袋。
意思就是說，
合著老王死了都得感謝感謝你唄？
終於可以含笑九泉，死而瞑目了唄？
總之，
千言萬語一句話，
不管這馬小蓉怎麼解釋，大家都覺得她是在圓謊。
雖然大家手頭上，確確實實都沒有什麼證據，但是這並不證明，馬小蓉就是清白的！
大家也都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什麼傻子，這點青紅皂白的東西，看了之後，還是能夠立即輕而易舉，便知分曉的！
……
“哼，臭娘們！”
“我說不過你，但是，我也不服你！”
“這樣吧，我現在就去給老王買骨灰盒！”
“你們覺得費錢，沒關係！”
“這錢，老子出！”
一聲冷哼，張大爺便是氣的發抖，彎着腰，拄着拐杖，緩緩而去。
他的眼眶裏，早已濕潤。
他想哭，是因為他和王老爺子差不多大的年紀，人情世故也懂得一堆，但是這樣一點沒有人情味，根本不是人的家人。
恕他直言，
這還是第一次見！
真的是長見識了！
……
葬禮繼續。
弔唁的人們，陸續而至。
陵園外的寬敞道路絡繹不絕，車輛還有一些略顯高貴的。
這不，
幾輛黑色的越野車，便是緩緩行駛而來。
在陵園門口停下，走下了幾個老年人。
他們雖然是上了老態龍鐘的年紀，
但是走起路來，
竟是精神矍鑠，英姿挺拔，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當過兵的氣質。
是的。
這幾個人，正是王老爺子的老戰友。
聽聞老戰友因病離世，他們也是不辭遠山萬里，千里迢迢驅車而來。
只為了在墓前，緬懷戰友。
懷着並獻上崇高的敬意，去看望王老爺子一眼。
本來，
馬小蓉那邊的氣氛還很是尷尬着呢。
但是因為這幾個老兵的入場，則是打破了原本的冰閡。
“你好你好……”
“幸會幸會……”
“啊……您老便是……先父的老戰友……？”
“你好你好，久仰久仰，感謝感謝……”
好一陣寒暄，
這才緩緩前行，來到墓碑前。
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之後，
一時間，頓時熱淚盈眶，悲從中來。
……
而此時。
陵園之外，附近的山坡上。
一道威嚴的身影，屹立在瑟瑟冷風之中。
他身披軍裝大衣，負手而立。
刀刻般的面容冷峻無比，劍眉入鬢，食指上的黑金戒指，更是閃爍着非凡的貴氣。
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動作，抑或是說出什麼言語。
偉岸上下，都在隱隱約約散發著一種冷漠，高傲且神秘的氣勢。
正是，
李星河。
他低沉的眼眸，盡情的俯視着。
望着眼前陵園內一切的動靜，都納入深邃的眼中。
彷彿眼前的一切，都無處可逃。
而心中的計劃，也已經醞釀而成。
“君上，可以開始了嗎？”
忽來一道言語，
身後一人，為其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