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後果》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後果
上樓后,在回房間的路上我依舊望了望斜對面那間客房,其實我明白他剛才是在擔心我才出現在台階上的,我們明明可以打破這種僵局,就此和好如初的,可是又被自己搞砸了。為什麼我好好的提她幹什麼,為什麼總讓她影響我和遜暉的關係?也許被自己說中了,遜暉確實有過這種想法,不然我隨口一說他的反應怎麼那麼大呢?可見白玫梅這個女人真是個禍害,我一點都不喜歡她,甚至恨她。
我不知道當年為什麼要慫恿她來南方,給自己添堵呢?如果沒有她,自己不可能認識遜哲和遜暉的,也就不可能有這麼多想法和慾望,更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值得慶幸的是她應該很快就會她的情人帶走了吧,不會再影響我的生活了吧?看那男人說得情真意切的樣子,也似乎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應該真的會帶她離開這裏。
其實我知道遜暉不會給我打開他房間的門,但我還是忍不住過去敲了敲,並向他認錯道歉,可我說了半天,裏面一點反應都沒有,即便是睡著了也會被我的敲門聲吵醒了吧?該不會根本不在房間裏,又出去喝酒了,或是回他那套房子裏去了吧?
我推開門走進去,果然發現房間沒人。我眼睛忍不住又濕潤了,我不明白自己一直憧憬的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樣不堪,這樣狼狽。
那晚我同樣睡得不好,其實自從搬進這幢大宅子之後,我一直睡得不好,經常醒來,有時醒來便再也睡不着了。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之前一直想住舒適寬敞的豪宅的,可現在真的住進來了,反而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也很早就醒了,在床上躺了一兩小時天才漸漸亮起來,所以天一大亮我就爬了起來,今天我不準備留在這裏吃早餐,不光因為昨天早上發生的事記憶猶新,還有因為晚上跟邰總裁說得那些話,我現在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和后怕,但我似乎仍舊抱有幻想,希望邰總裁的話有那麼一絲是真心的,那我都是很有希望的,至少生活不會過得這麼不堪和狼狽吧?
早上我很順利的到達了蓉城服裝展示基地,上午走了四場,下午正在後台準備第二場的時候,也就三點來鍾吧?
穿着雪白襯衫,頭髮梳得油光發亮,簡直跟新郎官一樣的韓華就過來了。
而他仍不放心的問我:“姐,你看我這樣去見她行嗎?是不是打個領帶什麼的,比較好?或者乾脆別穿這身了,就穿套休閑裝好了,這樣感覺太正式了,讓她覺得有壓力,是不是更不會答應了?”他說著邊往自己身上瞧瞧,手也緊張的左扯扯,右拉拉。
我看着直覺得傻弟弟真是傻得可愛,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忍不住逗逗他,手也幫他整理起衣領,邊笑道:“行行行!我弟弟怎樣都帥,都是超級大男神,哪個姑娘不哭着喊着嫁給你啊?”
“姐,我都緊張死了,你還來取笑我。”他還挺不高興的嘟起嘴來。
我看得更是覺得好玩和開心了,尤其是那嘴嘟得跟小時候一樣,讓我忍不住像小時候那樣去捏他。
他見我手過去就知道我幹什麼,連忙躲開,臉也瞬間陰轉晴了。
我又說:“既然你這麼緊張,那我陪你去唄,這樣你肯定沒這麼緊張了,怎麼樣?”我有點撒嬌意味沖他擠擠眼睛。
沒想到這小子立即準備晴轉陰。
我也只好作罷說:“好好好,我不去,不去,行了吧?那你開車一定要慢點開,要不然還是我送你過去,你說你這幾個月在訓練班這麼忙,都沒什麼時間碰過車,拿到駕照本來就沒長時間,這段時間又沒怎麼開過,駕駛技術肯定已經不夠熟了,我挺不放心的。”也不知為什麼今天看見韓華穿得筆挺筆挺的來我這拿車鑰匙,我心裏就有點心神不寧似的,但卻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但韓華這臭小子完全不理解我的心情,抱怨這滿大街都是開車的人,何況他還正經通過了考試才拿到駕駛證的,我有什麼放心的,我一直都不讓他開,那他就一直不會熟悉的,那他這駕照不是白考了?肯定過不了兩三年他自己也要買車,難道我還整天給他開車嗎?說那樣我不嫌麻煩,他自己都嫌麻煩呢。
由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也只好讓他從我包里拿走了車鑰匙,又叮囑他到高鐵站接到那姑娘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或發信息,然而他卻嫌我太啰嗦,並沒有答應,還說那女孩嫌他太婆婆媽媽,就一個普通同學來看看他,總不必要這麼請示來請示去,還會嫌我管他管得太多,太寬呢,即而直接影響那女孩對他的印象和看不看上他的問題。總之他對我今天的過度關心挺煩的。
其實平時我也不這樣的,他開我的車就像自己的車一樣,我也沒這麼擔心過。可是我還是讓他開走了,而且我還忘了告訴他車上有我替他給女孩挑得一些禮物,於是連忙給他發信息告訴他,讓他別忘了交給女孩。
他那時還挺高興的說謝謝我,還誇我想得比他周到,不虧是當姐姐的等等貧着嘴。
然而我不曾想到這此後他的手機竟再也打不通了。
如果我知曉之後發生的事,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開走我這輛被邰總裁派人動了手腳的車的。
之後我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他,也發了好幾條信息給他,都沒有接和回復我。
我還以為這小子看見美女就忘了我這個姐姐,甚至連電話和信息都忘了接聽和回應,我還想着等他晚上陪那女孩看完電影回來,一定好好說說他不可。
由於沒有車我下班后也沒法回邰家,七點時,老李卻來個了電話,問我在哪裏,還讓我打開視頻給他看。我知道是遜暉讓他打給我的,可能他又怕我像昨晚一樣在外面喝酒去了,所以讓老李打了這個電話,原來這個傢伙就是個心口不一,口是心非的人。得知這些后心情別提多開心,多激動哪!我以為和遜暉之間的堅冰就要融化了,冬天也即將過去和結束了,那恩愛甜蜜的春天自然不會再遠了。
然而我還是錯了,大錯特錯了,所有人的春天都不會再來了,不會再出現美好的春天,尤其是我韓冰的。
正當我憧憬着和遜暉以後美好生活時,突然一陣刺耳的鈴聲傳來,打斷了我美夢般的思路,看來電顯示卻是陌生號碼,剛剛還以為是韓華終於有空回他老姐電話了。望着這個陌生號碼,本不想接,萬一是詐騙電話呢。雖然自己不可能上當受騙的,但沒必要聽他們胡言亂語,可看見是本地的號碼,還是接了,想萬一是什麼朋友換了號碼呢。
然而接聽后對方的話,首先是被嚇了一大跳,因為對方說韓華在什麼路段出了車禍,他的車失控撞上了前面的大貨車,造成側翻,所以他的身體受傷挺嚴重,現在在什麼醫院搶救。我當時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瞬間站起來,手機也掉了下來,準備衝出去趕到對方所提的醫院,可是腦子裏忽然閃過的一個疑問,這會不會騙子所用的伎倆呢?新聞中不是也曾報道過類似案件和手段嗎?先把你嚇得亂了方寸,然後再讓你匯款什麼的,不就更容易得手了?不行,先別忙着自己嚇唬自己,讓騙子鑽了空子。
然而我現在多麼希望這只是騙子的伎倆,那樣弟弟仍是健康而帥氣的小夥子,以後也一定能成為T台上的男神一枚的。而所有人的命運都不會被改變,白玫梅更不會是這樣慘烈的結局。
昨天晚上我趕到醫院后,醫生才宣佈脫離生命危險,但仍處在昏迷中,是否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也還很難說,要看醒來的情況。
我當時聽醫生這麼說只覺得天旋地轉,我不明白明明興高采烈去接女朋友的他為什麼遭此橫禍,他並不是第一次開車,雖然這幾個月練習任務重,沒怎麼有時間開車,但終究知道控制速度和距離吧,又怎麼撞上前面的大貨車呢?而且去的時候就出事的,那時他總不可能喝酒吧?來我這拿車鑰匙時身上一點酒氣都沒有。
我又覺得今天本來就感覺心神不寧,我為什麼沒有硬攔住他,不讓他開車呢?或是硬送他過去呢?那樣也就不會出事了。現在這樣我該怎麼向爸爸交代啊?我讓他過來本來為了讓他有更好的發展和前途的,卻沒想到竟然會害了他。
他還只有22歲,如果他的身體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該怎麼辦?爸爸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爸爸會恨死我的。我又怎麼對得住他呢?我簡直傷心到不能自己,坐在那裏嚎啕大哭,幾乎昏厥。
然而我仍舊沒有把韓華撞車,出車禍的事與昨晚自己跟邰總裁說的那些話聯繫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韓華才被推出了急診室,我看着他頭被紗布包裹着,兩條腿和手都夾板固定起來,而且仍舊昏迷不醒。
因為之前就有醫生跟我說過韓華因為撞擊速度過猛,造成他手和腿部都有不同的骨折,頭部更是傷及顱骨,幸好面積不大,也不太深,又說要醒來后看情況才能下結論。
總之我看到好端端的離開我不到半日的弟弟,現在卻這個樣子出現在我面前,我實在難以接受和相信,可我又有點慶幸畢竟他還活着,活着便是最大的幸運。
韓華被推進觀察室后,我便寸步不離的守着他,還不停的跟他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又跟他說了多少話。
他總算有點反應了,眼皮微微動了動。我連忙叫來醫生。醫生檢查後點頭着告訴我,比預期的要好,但又說裏面可能還有什麼淤血,腿和手都可能留下後遺症等等。聽得我又一陣陣悲愴,更重要的韓華這小伙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一直問我他怎麼在醫院,手腳還都被綁着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又忍不住落淚。
他又問:“姐,你哭什麼,是不是我要去陪媽媽了?”
聽到這樣的話我連忙罵他:“韓華!你說什麼呢?你說這話對得住爸爸和我嗎?我們多麼不容易才把你帶大,你不知道嗎?”
“姐,你別生氣,我……我說錯了,說錯……,哎……喲。”這臭小子看我生氣了,便緊張得要解釋,結果動起來直喊疼。
我又忙按住他,讓他別再動彈了,罵罵咧咧的跟他說:“下午我就說,我送你去,別自己開車,別自己開車,結果不聽我的話,這不就與面前的大貨車來了個接吻,你就躺在這裏來了。我都搞不懂你今天這車到底是怎麼開的,怎麼都不知道控制速度和距離呢?之前看你會開的,還拿到了駕照,這次是不是想到要看大美女了,太興奮了?”我當時確實是這樣覺得的。
然而韓華卻決定否認這種說法,說他也像之前那樣的開,開得很慢,突然看見一輛大貨車正向對面過來,“我本想剎住車,再靠邊停下來,讓它先過去的,可沒想到根本剎不住,結果就……。”而且他還問我是不是我這車的剎車系統有點壞了,自己都沒發現。
我想了想搖搖頭:“我早上從莎城過來的時候,高速上還挺快的,結果下來時一下子就剎住了,是不是你看見那大貨車心裏就緊張,便把剎車當油門了?”
他想了想說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以為就是我想的那樣,是韓華操作不當才釀成這場車禍的。
然而第二天早上,一個護士卻將我拍醒。
我睜睜眼看見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她側面靠後一點,胸前和手臂上都印有交警的字樣。
望見這些我忙緊張的站起來,還沒等我說什麼。
那位交警就走近了,並自我介紹起來:“韓小姐,你先別緊張,我是順意路段,也就是您弟弟事發路段的交警,我是來向你了解一下基礎情況。”說著他便從口袋掏出小本子和筆,準備做記錄的樣子。
我望了望床上的韓華,昨晚他一直在喊疼,又擔心那女孩一直等他去接,我說我給她打電話讓她先回去,說你臨時被教官叫去,沒法請假,等以後再請她來玩。
他點點頭說他也是這個想法,總不能讓她看到他這個樣子,那她嚇都會被嚇死的。
其實當時我心裏還有一絲慶幸他是一開始去的時候就發生了車禍,如果是回來的時候,那女孩肯定也會在車上,那更是不堪設想,我們該怎麼對她負責,怎麼向她父母交待呢?
還好電話打過去后,她說她見韓華沒過去接她,便依舊坐高鐵回去了,似乎還挺埋怨韓華不守信用的。
我只得借口他臨時被教官叫去訓練,根本不讓請假,自己也趕着上台,所以……。我沒說完對方就掛斷了。對此我也沒有特別憤怒,或怎麼樣,這樣的解釋本來就不可信,就是自己的借口而已,因此別人這種反應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儘管我只告訴韓華,女孩見他沒去接她就原路返回去了,還說以後再看他走台。我原以為這樣說對韓華多少有點積極性和安慰。然而韓華卻冷笑一聲:“我這樣子以後還能再上台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十分煩躁和害怕的問我,他會不會就此殘疾了,真的再也上不了台,也走不了路了,手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說得我心都碎了,總之吵了大半宿,後來我是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着,自己才眯了一會兒,沒想到又被人拍醒了。
我怕跟這位交警的說話聲把韓華吵醒,更怕說話的什麼內容刺激到他已經非常敏感而脆弱的神經,所以我抬抬手:“那我們到外面去吧。”
這位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年輕人也點點頭,並準備轉身離開病房。
我也準備離開,但仍有些不放心的望望韓華,但我還是跟交警走出了病房。
然而我不曾想到的是,我竟不曾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