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市區中心,各式商鋪鱗次櫛比,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除去某些必要服務外,幾乎所有商鋪都選用智能機械人替代人工,客人付費之時,也只需要用植入手腕的電子晶片輕輕確認即可。
街道的道路,幾乎全用玻璃鋪就,各式標誌顯示在玻璃內嵌的屏幕上與路邊的3D投影中,玻璃下方是隱藏的磁懸浮軌道,往來車輛可以懸浮在離地十公分左右的空中,除去一些愛好老式車的豪商外,幾乎所有車輛皆無傳統輪胎。
當然,這倒不是說老式車就沒落了,恰恰相反,輪胎的高速旋轉能帶給駕駛者磁懸浮無法媲美的刺激與暢爽,只是現在橡膠匱乏,好的輪胎價格極高,普通人難以負擔得起。
邊月開着蛐蛐的黑色跑車,由市區外圍街道,拐進接近市中心的武器裝備售賣區。
雖然現在的武器裝備可以在網上購買,而且挑選的範圍更大,種類更齊全,不過對於使用者來說,性價比是一方面,手感更是必要因素,網上商店介紹的再全面,也不如買家親手上去試一試。
邊月在地表上有數個秘密基地,或是在深山岩縫之中,或是在建築廢墟之下,位置隱蔽,旁人若不是刻意搜索,很難被發現。
那是邊月為了以防不時之需而存儲急救藥品與重型火力的地方,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用過幾次。
如今自己躋身第二境,未來的活動範圍勢必會更大一些,說不準還會離開亞洲,去往凶獸遍佈最多的大洋洲,因此秘密基地的據點也需要隨之增多,他此番前來,就是想要選購一些必需品帶到地表。
蛐蛐的黑色跑車實在太過引人注目,那深邃沉穩的黑色,在這片玻璃天城中就像黑洞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能俘獲人心,尤其是發動機的轟鳴,更是能驚醒一裡外剛被老婆打暈的耙耳朵。
邊月將車輛停在街口空地,周圍車輛不約而同繞開行駛,不敢出現在五米之內。
他們知道這車的主人是誰,儘管從車上下來的是位陌生的年輕人,不過那份氣度,那份殺氣,指定與蛐蛐脫不開關係。
周圍路人的心聲如嘈雜電波般湧入邊月的腦海,邊月這才意識到氣息之事,旋即莞爾一笑,使得那殺氣如潮水退卻,點滴不露。
他走向一家規模最大的武器店鋪,店內有位鬍子花白的店主,遠遠就聽見了跑車轟鳴,便走到門前觀看。
他認得這是蛐蛐的車,再加上昨晚上,蛐蛐就親自發信息給他們這些店主,告訴他們若是白天有人開着他車來,無論那人提出什麼要求,你們都要應下,一切開銷,由他承擔。
蛐蛐雖然是黑道老大,不過在九川城內卻有很高的威望。
三大家族話事人基本上是“閉門不出”的狀態,再者他們的一切所需,都有下人安排好,像店主這種生意不算很大的商人,基本上與他們碰不上面。
而蛐蛐就不同了,雖然做的不是正經生意,不過跟什麼人都能打成一片,再加上他做事公道,並不會欺凌弱小,所以很多人尤其是售賣裝備與凶獸屍體組織的,都會給蛐蛐面子。
老人見到那人走向自家店鋪,心中免不了生了幾分惶恐,能讓蛐蛐如此相待者,必然不是簡單角色。
老人故作不經意的匆匆一瞥,將那人的樣貌盡收眼底。
有人說過,男人氣勢,女人韻味,最能體現其為人。
此人腳步穩重,劍眉星目,臉上雖然有道疤痕,但並不崢嶸,反而多了幾分滄桑,容易讓人留下印象。
如果十分為滿分,那老人願意給他打個八分。
邊月走近商店,老人退回櫃枱內。
店鋪內部約有百來平米,聽着不算大,但在寸土寸金的地下城,已經是少見的規模了。
邊月放眼望去,一排排貨架與玻璃展櫃排布的整齊有序,從左到右,武器威力愈發增加。
從匕首,到長刀,再到手槍,步槍,重型狙擊槍,甚至就連激光制導導彈都被懸挂在牆壁上,不過導彈只是縮小版的模型,等到客人購買后,自會有人將實物送到指定位置。
老人看着邊月的側臉,笑着問道:“客人想要買些什麼?”
邊月轉頭看向老人,輕聲說道:“沒有確切目標,全憑眼緣。”
老人捋了捋鬍鬚,朝邊月點點頭,示意他一切隨意。
老人在九川經營多年,對於城內的狩獵者了如指掌,既然此人身上有着獵者的味道,並且不是狩獵者,那便是暗獵者無疑了。
暗獵者的實力水平參差不齊,脾氣秉性也是迥然不同,特別是有些暗獵者在地表受了刺激后,言行舉止與思考方式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對於這種客人,老人向來不會過多嘮叨,以免對他們造成刺激。
或許蛐蛐之所以讓大家盡量滿足此人要求,就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
老人暗暗嘆了口氣,可憐了這麼好的皮囊。
老人心中所想,邊月通過龍瞳術了如指掌,自從破境之後,他再開啟龍瞳術,除非是全力開啟,否則雙眸便不會產生什麼變化,與常人無異,這樣一來,使用這門術法神通時便再無顧忌。
邊月嘴角彎起,也沒去解釋什麼,只是挑選了一些武器。
最後結賬之時,老人說已經有人付過了,無需再結,不過邊月笑道:“不是應該一切按照我的要求來嗎?”
老人啞口無言,再加上對方此次花銷着實有些大,老人有些不敢讓蛐蛐報銷,所以只能按照邊月說的辦。
不得不說,花錢這種事確實舒爽,尤其是在自己不缺錢的情況下。
邊月正準備將裝滿了整個箱子的新裝備抱到車上,只是抬頭一看,卻發覺有幾位衣着光鮮的年輕人正圍着自己的車指指點點。
老人見邊月沒了動靜,心生疑惑間就循着邊月的視線看去,不由得心中一沉。
原來那為首之人,是趙家子弟趙從榮,此人不算趙家主脈,在趙家地位也不高,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尋常人也不敢招惹他。
趙家把控着九川半數經濟命脈,在武器裝備的買賣上,同樣不可小覷,據說蛐蛐半年前與趙家在一樁生意上起了爭執,後來蛐蛐主動讓步,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不過多半是真了。
畢竟在那三大家族眼中,即便蛐蛐再如何風生水起,也是不入流之輩,難以與他們比肩。
邊月不急着上前,他雙臂環胸,靠在櫃枱上,看着這夥人的一舉一動,哪怕隔着幾十米,邊月依舊能聽清他們的言語。
原來是趙從榮看上了那輛黑色跑車,想要出錢買下,便與一眾狐朋狗友在旁等待車主過去。
不過事實真相到底如何,邊月一清二楚。
蛐蛐近些年的崛起,已經影響到了趙家部分生意,雖然對於趙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這已經觸及了他們的底線。
半年前的那樁事件只是一個敲打而已,蛐蛐不敢硬碰,只能認下。
而趙從榮的父親,便是處理那樁事件的趙家人之一,趙從榮親眼見到威風凜凜的黑道老大在父親面前退讓,心中竟油然生出一種病態的滿足。
因為他在趙家毫無話語權,趙翡與趙玉染兩兄弟就像兩顆璀璨的恆星,完全遮住了其餘人的光芒,趙從榮從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心理逐漸畸形,他自認出身高人一等,可在趙家處處低眉順眼,像極了走狗,他不滿足,他不甘心。
直到他見到蛐蛐與自己父親賠笑的那一幕,他終於意識到,即便自己只是鳳尾,但依然可以欺壓雞頭。
只可惜這段時間以來,趙從榮始終沒有找到可以打壓蛐蛐的機會,直到今兒一早,他從旁人口中聽說了蛐蛐與各個老闆發的信息,心中便有了計較。
既然此人對蛐蛐極為重要,那他就從這個人下手,他就不信蛐蛐還能八面不動,穩如泰山!
邊月與老人要了把匕首,老人心知不妙,不敢應允,邊月微笑道:“難不成你要我用槍?”
鬍子花白的店主糾結片刻,只能惴惴不安地從櫃枱下方取出一柄未曾開刃的半成品。
想必老人也已經猜出了大概,但他委實是不敢摻和進這樁禍事,滿臉都是苦澀笑意。
邊月轉過頭來,安慰他道:“放心,不會死人,更不會連累你這店鋪。”
老人還能如何,只能木訥點頭。
邊月手腕翻轉,便將那柄匕首藏於袖子中,他讓老人先看好那箱裝備,自己去去就回。
趙從榮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只是他不知道開車的人是誰,所以只能用這種守株待兔的蠢方法,等兔子自投羅網。
他正心情煩躁間,一邊的朋友忽然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肩膀,戲謔笑道:“好像是他。”
趙從榮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一個年輕人朝跑車方向走來,而且臉上佈滿愚蠢的不解之情,似乎在好奇為什麼自己車旁會有這麼多人。
趙從榮冷笑一聲,長得倒是不錯,丟給那些好養男人的富婆,倒也能賺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