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前世今生1
【本番外與正文無關，為全新故事】
一九二八年某夜，上海浦江飯店。
喬珩靠在飯店門口，從兜里掏出了一根煙，點上。
“嘿，小珩哥你怎麼在這兒啊？”
這時，艾妍身穿一件修身的禮服，從飯店裏面走了出來。
她是今天的這起宴會的主人，昨天才和丈夫洛希從法國回到上海，今天就來請親朋友好們齊聚這裏，所以這裏到場所有的人都是來慶祝她和洛希的新婚。
“別抽了，你不是都戒了嗎？”艾妍伸手奪過喬珩口中的煙，扔到地上踩滅。隨即拉起他的胳膊，往飯店裏面走：“走啦，進去吃飯去！”
“艾妍。”喬珩沒有跟着他進去，反而反手拽住了他：“你現在忙嗎？陪我在這裏聊會？”
五分鐘后，喬珩靠在牆上，望着滿天的繁星，問艾妍：“法國的夜空也這麼多星星嗎？”
艾妍跟着他抬頭：“應該沒什麼區別吧？那裏的星空可能更浪漫點。”
“哦？浪漫？為什麼？”
“因為法國是浪漫之都啊。”艾妍笑笑：“大概是受了文化的影響吧。”
喬珩側頭看向艾妍的側顏，在璀璨星光的映射下，他嘴角揚起的微笑就像湖水中的漣漪，盪啊盪啊，一不小心就觸動了自己內心那個柔軟的角落。
“艾妍。”喬珩抖動了下喉結，低聲問：“你有想我嗎？”
艾妍愣了一下，隨即低下抿笑：“嗯。”
“我也是。”喬珩重新望向夜空：“總感覺，你不在身邊的時候，一個人有些寂寞。”
他說完就站直了身子，整了下衣角，在艾妍肩上拍了拍：“走吧，進去吃飯吧。”
等喬珩走後，艾妍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眸子微微下垂。
小珩哥，人有時，總是太貪心，
心裏總有一塊地方填不滿，覺得寂寞。
可是，有時候又很容易滿足，
平淡的生活，一個有人等待的家，
便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幸福。
飯店的酒席上，艾妍已經喝得有些微微醉了，洛希看到他通紅的臉頰，以及不穩的身軀，在一旁關切的問：“艾妍，你還好吧？”
這時，一隻手猛得握住了艾妍的肩膀，將他支身扶起。
喬珩半摟着艾妍，對他面前賓客禮貌的笑：“這小子酒品太差了，我來代他喝好了。”
艾妍側頭看他端着酒杯的樣子，神情微微恍惚。
“對了，小珩哥。”艾妍從桌上拿起一杯酒，醉眼朦朧：“我好像還沒跟你喝呢。”
“喝什麼喝？！”喬珩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厲聲道：“你都暈成這樣了，還要不要洞房了？”
“別鬧了，快拿過來吧。”艾妍嘟着嘴，倔強道：“跟誰都可以不喝，但是跟你不能不喝啊……”
喬珩看着他那副委屈的樣子，無奈的扶額：“好好好！喝喝喝！”
他和艾妍碰了杯之後，搶先幹掉，卻在艾妍還沒來得及喝的時候，又將酒杯奪了過來：“行了，喝完了。”
“啊？怎麼能這樣？”艾妍開始耍無賴：“我還沒喝呢！我要和你喝酒！”
十幾分鐘后，喬珩拖着已經醉的走不動路的艾妍，對洛希說：“洛希，我去帶艾妍到客房緩緩，辛苦你在這裏招呼下。”
洛希擔憂的掃了一眼艾妍：“他沒事吧？”
“別擔心，沒事的。”喬珩沖他笑笑：“我先送她休息，一會就過來幫你招呼客人。”
洛希點點頭：“嗯。”
喬珩將艾妍背到了上海浦江飯店的客房內。
“呼……你怎麼這麼沉啊。”
他剛將艾妍放置到床邊，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舒一口氣。
“我沒喝多……”艾妍倚在床邊，醉醺醺的喃喃着。
“是是是，沒喝多。我就是讓你來休息下。”
“小珩哥……”艾妍低着頭，輕聲喚着他。
喬珩靠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嗯，我在呢。”
“小珩哥……”
“在，我在。”
“小珩哥……”
“我在這兒呢，怎麼了？”
喬珩剛想伸手去撫摸他的頭髮，卻迎上艾妍猛然抬頭，雙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胳膊。
“小珩哥，以後……”艾妍望着他，眼底竟透漏着說不清的悲涼之色：“在我身邊的人，就不是你了啊……”
一時間，有着某種猛烈地情緒敲擊着喬珩的內心，他看着艾妍清澈中帶着哀傷的眸子，大腦開始變得一片混沌。
看着艾妍傷心的樣子，喬珩的心裏比他還要難過百倍、甚至千倍。
突然，他勾住了艾妍的脖頸，情不自禁的朝那張正微微顫抖的嘴唇吻了上去。
艾妍的睫毛上下撲閃了會，隨即緩緩閉上雙眼。
半晌，喬珩突然猛地推開艾妍，看着他微紅的臉頰，開始清醒過來——
我……這是在幹什麼？！
艾妍喝多了，我也不清醒了嗎？
“小珩哥……”
艾妍伸手想要去撫摸他，卻被他緊緊的握住了。
喬珩反手將艾妍擁入懷中，心中帶着半分悔意，半分慶幸：
還好，艾妍現在醉了，
醒來后，應該就可以把我做的荒唐事忘了吧。
第二天，艾妍微微睜開眼睛，已經是天亮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揉着因酒醒而有些發疼的頭顱，開始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情不自禁的吻，漸漸浮現在腦海之中。
艾妍怔了一下，隨即捂着自己的嘴唇，心跳開始砰砰加速。
小珩哥他……竟然對我抱有那種感情？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總感覺，你不在身邊的時候，一個人有些寂寞。”
這麼回想起來，他的很多話和行為確實有些不太正常。
可是，當時我並不覺得小珩哥有什麼不對勁啊。
反而是我……我對小珩哥……
“艾妍，你醒了？”
就在艾妍陷入糾結之中，洛希推門從外面進來了。
她將一套嶄新的衣服放到床邊，對艾妍說：“穿好衣服就下樓吧，喬珩哥在樓下等了你好久了。”
艾妍不敢直視洛希的目光，撇過頭，心虛的問：“他找我什麼事？”
“應該也沒什麼事吧。就是想看看你昨天喝多了，現在好一點沒。”
艾妍穿好衣服剛下樓，在看到沙發上坐着的喬珩時，臉瞬間紅了。
“艾妍，你好點了嗎？”喬珩抬頭對他笑。
“好，好多了。”
“嗯。”喬珩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出去走走吧。”
喬珩和艾妍走在湖邊。
喬珩抬頭望向暖陽，長舒一口氣：“今天天氣真好，這太陽曬着還挺舒服。”
艾妍怔怔的望着喬珩的側顏，又想起了昨天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紅着臉將頭扭向一邊。
喬珩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低下頭，輕聲道：“昨天……你喝多了。做了什麼事情還有印象嗎？”
艾妍的臉更紅了，咬着嘴唇小聲喃喃：“記，記得……全部記得。”
喬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找個草坪席地而坐。
“昨天，我也有點喝多了。”他望着面前蕩漾的湖面，低聲說：“對不起。”
艾妍愣了一下，在他身邊的草坪和他並肩坐了下來，沒有說話。
兩人各懷心事沉浸了一會，喬珩突然開口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什麼樣子？”
“嗯？”
喬珩目視前方，一臉認真：“我要是再喝多一點，一定上了你。”
“！！！”艾妍瞬間羞紅了臉，低着頭小聲抱怨：“流氓！”
喬珩扶着額頭，作無奈狀：“流氓也是你勾引的。”
“……我可以罵人嗎？”
“唉……”喬珩身子往後傾斜，躺在了草坪上，閉上了雙眼：“其實我本來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怕你醒來后如果記得，怪我不負責任。”
“哼！”艾妍輕哼一聲：“你果然是想不負責任！”
“艾妍。”喬珩睜開眼睛，側頭看他：“要不要……和我一起，違背這世間倫理道德？”
艾妍怔住了，隨後將頭埋在膝蓋里，猶豫了很久，喃喃道：“可是……洛希……”
喬珩眸子沉了一下，重新望向天空，語氣平靜：“艾妍，下輩子別那麼著急決定家人，等等我吧。”
艾妍側頭望向他，輕輕點頭：“嗯。”
“其實，這幾天我也想過，正因為你不是我未婚妻，才會像現在這樣陪我冒險，陪我闖蕩。”喬珩的嘴角漸漸浮出微笑：“正因為你不是我未婚妻，可以更多的時候站在我身邊，我們之間才會更近。”
“是啊。”艾妍雙手抱着膝蓋，半開玩笑的說：“幸好我不是你未婚妻，這要嫁給你了，你又那麼花心，一定會害我難過的。”
“喂！”喬珩坐了起來，不滿的盯着他：“我哪裏花心了？我一直都很純情的好不好？”
艾妍噗嗤笑出了聲：“不好意思，真沒看出來。”
“笑？你還敢給我笑！”
喬珩說著，就湊上去要去撓艾妍的胳肢窩，艾妍嚇得連忙後退，擺着手求饒：“別別別，我不笑了，行了吧？”
“那我花心嗎？”
“嗯……花心。”
“那你還是笑吧！”喬珩重新開始撓他痒痒。
“哈哈哈，別撓我了，我錯了……”
一個多鐘頭后，喬珩將艾妍送到了家門口。
“艾妍。”
艾妍剛打開門，喬珩就突然叫住了他：“能告訴我，你最愛的人，是誰？”
艾妍回頭看了他一眼，背對着他，輕聲說：“真是的，明知道答案，還非要我說出來。”
“回答我。”
“當然……”艾妍的唇角微微上揚：“是你啊。”
他說完，就走進了屋子，將門關閉。
喬珩凝視着那扇大門過了許久，最後噙着一抹微笑，轉身離開。
與他一門之隔的艾妍，此時也在靠在門上，抬頭望向天花板，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這一天，其實我算是失戀了，
可是我並沒有感到難過，反而覺得心裏暖暖的。
我想，那是因為我從未得到什麼非分的東西，
也從沒有妄想得到，所以我並沒有失去什麼。
而在這一天，我知道世上有一個人這樣愛着我，
我感到心裏面，好像有什麼空缺被填補了。
奇怪的是，本應感到愧疚的我，
現在卻覺得身邊所有細小的幸福，都因那個人而變得更加倍溫暖起來。
小珩哥，謝謝你。
這輩子能遇到你——真好。
那之後，喬珩和艾妍，誰也沒有再提那晚喝醉的事情，兩人相安無事的過了很久，直至那場戰爭的爆發……
一九三二年一月，上海巡捕房。
“已經有幾個師昨天就開進上海，展開部署。”捕快向喬珩彙報着：“大家都在爭取開戰前搶到先機。”
喬珩雙手交叉，眉頭微皺：“該來的還是要來了，看來這場仗無論如何是拖不下去了。”
就在這時，米軒神色慌張的敲門走了進來：“喬探長，你名單上的人已經接到租界安置妥當了，但是有一個人一直聯繫不到。”
“誰？”
“艾妍。”
捕快站在艾妍家門口，急得來回來回踱步。
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在門口停下，艾妍扶着洛希從車上走了下來。
“艾夫人！！”
捕快趕忙沖了過去，握住他的胳膊，緊張道：“可算讓我見到你了。喬探長讓我務必找到你，接你去租界。”
“發生什麼事了？”洛希在一旁好奇地問。
“上海租界以外很快要淪為戰場了！”
“難怪我們回來路上看到那麼多官兵。”艾妍沉思了一會，突然邁開步伐往家走：“小軒，你先帶洛希離開，我回家取個東西。”
“還取什麼啊？別拿了！來不及了啊！”捕快在他身後着急的喊道。
艾妍不顧捕快的勸阻，跑到了家中，打開衣櫃的第二抽屜，將裏面的一個木盒打開，取出喬珩送給他的手錶塞到兜里，才跑了出來。
艾妍和洛希坐在車裏，去前往租界的路上。
“小軒。”艾妍坐在後座，探頭問捕快：“你們喬探長人呢？”
“喬探長現在還在巡捕房。”捕快邊開車邊回答他：“你別太擔心他，巡捕房位於租界，日本人不敢拿他怎麼樣的。”
突然，一聲轟隆隆的巨響，震驚了坐在車上的三人。
“是……爆，爆炸嗎？”洛希捂着嘴，一臉的驚恐。
艾妍隔着窗戶向外張望，竟發現爆炸的方向正是喬珩所在巡捕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