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嗎?
小馬哥沒有任何猶豫,他飛速衝過去,一腳就把張本利踹倒了,那把弩也飛了。二子和小趙愣了愣,馬上撲了上來
就這樣,小馬哥一對三跟他們打起來。
這不是武俠小說,就不細說他們具體是怎麼打的了,總之跟電影裏不一樣,誰都不會啥招數,就是用拳頭,你掄我腦袋我掄你腦袋,就像打在樹上,“嘭嘭”直響。二子從地上撿起了一段角鐵,迎面就朝小馬哥砸下來,小馬哥用胳膊一搪,那段角鐵就飛了不,砸小馬哥的人應該是小趙,這兩個人長得太沒特點了,很容易搞混。接着,小馬哥抓住小趙用力一掄,小趙就被甩出去,撞到了那個硫酸罐上
在這個過程中,老滬拿着土槍就那麼傻傻地站着。不幫忙就不幫忙吧,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原地暈倒了,“撲通”一聲就躺在了地上。
據他事後說,他應該是在404奔波太久了,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一直出不去,急火攻心,導致身體極度虛空,所以才暈倒。
我倒覺得,他太累了是真的,但也有另外的原因——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BOSS,之前的渲染太漫長,他不免有些緊張。再有,加上魁梧的乾叔,當時對方是四個男人,而老滬他們只有兩男兩女,從體力上來說他們處於弱勢。另外,打架的場面總是驚心動魄的,別說跟自己有關,就算在大街上看見一伙人打架,也免不了心跳加快
你會說,老滬不是有槍嗎?
說是那麼說,真到讓你開槍殺人的時候,你很難扣動扳機。再說了,那支土槍還不一定能打響。就算打響了,鋼珠是散的,它們能射中嗎?能射中什麼部位?中槍的人會直接躺下嗎?會不會像被激怒的獅子一樣撲上來?
都是問題。
小差看到老滬倒在地上了,她沒有猶豫,直接彎腰把那支土槍撿起來對準了乾叔:“叫他們住手!”
乾叔愣了愣,馬上喊了一聲:“都住手。”
實際上這時候小馬哥處於優勢,那三個打手都快被他打趴下了,一聽乾叔下了令,立刻跑到了乾叔旁邊。
小馬哥還不過癮,大聲叫囂着:“再來啊,我讓你們豎著進來橫着出去,信不?”
實際上他也在喘。他確實有超能力,但終究是肉體凡身。
在大家打鬥的時候,四爺已經爬上硫酸罐跳進去了,小差一直用土槍對着乾叔和那三個打手,同時蹲下去推了推老滬:“老滬,你醒醒!”
四爺在硫酸罐里喊道:“來個人搭把手!”
小馬哥跑了過去。
小差喊了幾聲之後,老滬終於睜開了眼睛,小差緊緊盯着乾叔,低聲問他:“你怎麼了?”
老滬說:“沒事的,就是暈了一下。”然後他就慢慢爬了起來。
小差也站了起來:“你確定你還行嗎?”
老滬說:“沒問題了。”接着他看了看硫酸罐,問:“小趙跳進去了?”
小差說:“應該是。”
老滬說:“我去幫幫忙。”
然後就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了。
乾叔說話了,聲音有些沮喪:“我只是想合作。”
小差打斷了他:“你住口。”然後她問那三個打手:“你們是幹什麼的?”
張本利看了看乾叔,這才說:“我是在北京開公司的。”
小差說:“現在是我們跟你們老闆個人之間的事兒了,與你們無關,你們走吧。”
三個打手都把目光投向了乾叔,乾叔說:“這階段的工作你們已經完成了,謝謝你們,走吧。”
三個打手顯得有些猶豫。
小差又揚了揚手上的土槍,他們這才一步步後退了。
這時候,四爺、小馬哥和老滬已經把我拽了出來,小馬哥喊道:“你們那輛SUV被沒收了,把車鑰匙留下。”
張本利停下來,掏出車鑰匙放在了地上,然後,三個打手飛速跑出了廠房,他們應該是回上海了,回丹陽了,回餘姚了。
乾叔始終沒有任何舉動,他嫻靜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當時我正躺在地上,雙眼緊閉,全身都是髒水。如果我不跳進硫酸池,他就拿到全部的地圖了,功虧一簣,換了誰都挺鬧心的。
小馬哥走過去撿起了那把車鑰匙,然後背起我,快步朝外走去,把我放進了那輛SUV里。
小差、四爺和老滬押着乾叔走出來了,大家經過簡短商議,最後決定——四爺和小馬哥駕駛SUV送我出去搶救,老滬和小差駕駛吉普車帶着乾叔去找C加加。
四爺開車很猛,她朝着哨卡方向全速奔馳。
我們來到配給站附近的時候,迎面開來了三輛車,打頭的是一輛派出所的警用麵包,後面的是兩輛武警的劍齒虎裝甲吉普。
他們把我們的車截停了。
從警車上跳下來一位沒穿警服的警察,後來我才知道,他正是那位最早進入404的依龍鎮派出所的警察,此人很能幹,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在404里調查出了大量違法問題,然後他出去跟上頭做了詳細的彙報,現在,他帶着警力返回來了。
四爺跟他做了簡單的說明,我還昏迷着,救人要緊,警方放行了,他們繼續深入,我們繼續撤出。
再說小差他們。
乾叔被控制之後,變得非常老實,幾乎問什麼說什麼。他是最惜命的人,而且識時務。
據他交代,他確實把C加加囚禁在了404陂某個水中陸地的溶洞裏,本來他打算把我們所有人都關在那裏,但他發現那裏的地形總是發生神奇的變化,根本沒有規律可言,最後,他決定把C加加移出來,卻怎麼都找不到他了。
就是說,他把C加加給藏丟了。
小差和老滬帶着他來到了404陂,找到一條小船,由乾叔引路,劃到了一片陸地附近,很快就在蒹葭中看到了一件鮮紅色的唐裝外套,那是乾叔留下的記號。
伐葭取路之後,終於出現了一個洞口,他們走進去,在一人多高的幽暗石洞裏深入了幾百米,溶洞的特徵越來越凸顯了,大大小小的鐘乳石掛在洞頂,就像野獸的獠牙,幾乎每走幾步就有一條岔路。
乾叔低聲說:“這裏面有上百個這樣的岔路,而且他們的形狀還不固定,可以說千變萬化”
老滬不敢朝前邁步了。
小差正在犯愁,突然迎面走來了一個人,此人赤身裸體,身材十分難看,他正是C加加。
他本來挺瘦弱的,沒想到被關押了這麼多天,竟然還胖了。
乾叔有些驚詫:“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C加加說:“我不是走不出來,我是把自己藏起來了,傻逼。”
接着,他對小差說:“這裏的溶洞確實千變萬化,就像動態迷宮一樣,想總結出它們的規律,需要電腦計算,好在你老公就是一台電腦。”
小差一下就撲過去,把光溜溜的C加加緊緊抱住了,眼淚“嘩嘩”流下來。
小差講完了,我掙扎着坐了起來,突然說:“Asa就是想用我們做祭品,把他爸復活。”
大家都愣住了。
四爺先開口了:“誰告訴你的?”
我說:“乾叔。”
四爺說:“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我說:“你離開之後。”接着我又補充道:“他被乾叔給騙了。”
小馬哥馬上咋呼起來:“我說他咋不敢見你呢。這個小犢子,要是我早知道他也有鬼,絕對廢了他。”
我開始穿鞋了。
四爺說:“你幹什麼去?”
我說:“去找他。”
四爺攔住了我:“你要殺他?”
我說:“我去救他!他不說他要去見他爺爺嗎?他那是不想活了。”
四爺看了看小差,似乎在徵求意見,小差輕聲說:“讓他去吧。”
四爺說:“那我跟你去。”
我看着她,低聲說:“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
四爺這才不堅持了。
小馬哥說:“來,你把我這支土槍帶上。”
我說:“我不需要,你趕緊上交,不然小心判你。對了,你把車鑰匙給我,車還在吧?”
小馬哥把車鑰匙交給了我,然後說:“就在外面。”
我顛了顛手上的車鑰匙,淡淡地對他說:“照顧好你嫂子。”
小馬哥愣了愣:“嫂子?”
我一把把四爺摟過來:“就是她。”
我駕車進入404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哨卡竟然沒人,估計都去地下了。
夕陽溫柔,路上不見任何人跡,我滿腦袋都是我和Asa的過往——
有一天他的車限號,他借我的車用了一天,晚上給我發了一大段文字,說我的車都有哪些安全隱患,我很不開心,回微信懟他:你那車沒有這些毛病,我買不起啊。第二天我再開車的時候,發現油箱已經加滿了,又不生他的氣了。
還有一次,我在京東,他在京西,我們用微信約着一起吃飯,我們都不想跨越整個城區去找對方,為了公平,結果我們都去了京北
前不久,我悄悄問過他:你還是個處男吧?
Asa馬上說:我在大學的時候跟女朋友做過愛。
做/愛,他竟然用了如此正規的一個詞,讓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過了會兒我又問他: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Asa說:一個啊。
我接着問他:後來怎麼分手了?
Asa說:她說她遇到了真愛。
我說:她跟你不是真愛?
Asa說:最早說是來着,後來
我犯了八卦病,接着問他:現在她還跟那個真愛在一起嗎?
Asa說:沒有了。
我說:為什麼?
Asa說:她又遇到了一個男的,她說那才是她真正的真愛。
我說: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Asa說:我們一直都有聯繫啊,現在就跟兄妹一樣,她在國外讀研的費用都是我問我借的。
很快我就來到了配給站,房子側面堆着一些葵花餅,大小很像農村的鍋蓋,老滬說過,早些年,瓜子仁用來榨油,剩下瓜子皮就通過機器壓製成這種葵花餅,用來餵豬。它們比石頭還硬,因此,這麼多年了它們也沒有腐爛。葵花餅旁邊站着一隻山羊,它抬頭朝我看過來,那神態太木訥了,好像誰都可以揍它一頓。
過了配給站,旁邊出現了一條小路,當時我和Asa就是從那裏走進城區的,我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一個情景——當時我被蛇咬了,Asa背着我朝着哨卡狂奔,他對我說:小趙,你跟我說話。
我根本不想說話。
Asa顛了顛我,又說:小趙。
我說:別喊了,我聽得到。
Asa說:我有點背不動你了,你得給我加油。
我說:加油
Asa說:太直白了吧?我是讓你鼓勵鼓勵我。
我說:你就別讓我費腦子了吧。
Asa說:你就說你可以的,你從小學到大學從沒認過輸,總要堅持到勝利,這次也一樣!
想着想着,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竟然是在地下冤枉我的那個車軸漢子。
也是,大結局了嗎,是人是狗都要牽出來遛遛。
他遠遠地朝我招了招手,好像早知道我會過來似的。
我把車開到他旁邊停下來,剛剛搖下車窗,他就把臉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我老闆想見你。”
我說:“你老闆不是我嗎?你還拿了我4000塊勞務費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咱只是個打工的,你就別埋汰我了。”
在小說里,這種小嘍啰就是炮灰,一般不是被主角幹掉就是被boss滅口,但是在現實中他卻好好地活到了最後。
我想起了海蜘蛛,這種昆蟲很神奇,全身上下除了腿就是嘴,沒有一點兒肉,連貪婪的人類都發現不了它的價值,以至於它從寒武紀苟到現在都沒有滅絕。有人調侃,它用4.5億年的時間證明了——只要你是個廢物就沒人可以利用你。
這個車軸漢子就是一隻海蜘蛛。
我說:“是Asa嗎?”
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