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樂的爭奪
鄺少健對Safe並沒有死心,雖然表面上看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在內心裏還是想拿下Safe,之所以會有這種心思,多少還是和《Sha
ghai向北》節目有些關聯。
Safe失蹤的那段時間,除了感到意外,鄺少健內心還有一些小僥倖的心理,總覺着當初沒去和大成爭是對的,不然,像這樣簽了個人突然就失蹤了,那可是會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失。
他覺得Safe的失蹤是件好事,這樣一來,和倪世強的合作就可以推進一步。於是,他就把剛簽的一位歌手的小樣給到了倪世強。憑藉著多年對倪世強的了解,他覺着倪世強不會拒絕自己,最終果然如願。
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藝人太不爭氣,那孩子是屬於典型的“先天缺陷”型藝人,上天給了那孩子一副好皮囊,卻忘了再給他一副好嗓子。想想也對,哪有什麼好處都落在一個人身上的,像Safe那樣的人才,不是處處都能碰見的。
原本他是想藉著Safe在《Sha
ghai向北》的餘溫來捂熱這位新藝人,沒想到節目的粉絲不買賬,儘管自己在製作那位新藝人的作品時已讓製作人做了很多處理……壞也就壞在這個處理上,多了,過了,結果可想而知。
更沒有讓他想到的是,新藝人的音樂隨着《Sha
ghai向北》才上了沒幾期,節目就被倪世強叫停了。他跑去找倪世強理論,沒想到卻惹來倪世強一頓好罵,並告訴他,以後要是再拿這樣的東西提供給電台的任何節目,不管是不是兄弟單位,也不管他們兄弟之間的情份有多深,一定會斷了與喜樂的所有合作。不僅如此,好一陣子,倪世強對他都是不理不睬地。
眼看《最美男聲》賽事將近,他挑選的兩位歌手都沒能進半決賽。不管怎麼說,他在這滬上娛樂圈摸爬滾打也有些年頭了,手上也出過那麼一兩位明星,在圈內也算是有些名聲。原本跟浦江衛視節目組也溝通過,如果有特別優秀的歌手,可以給一張半決賽的直通卡。他覺得這是節目組看在自己積攢的那點兒名聲才給的這個面子,如果在開賽前物色不到人選,那張直通卡就算作廢了。對於他來說,這不是一張直通卡的問題,而是有關於名聲的問題。
他的心裏還是惦記着Safe,為此,他沒少去LIFE98,也正因為去得多了,很自然地就與楚如白相識了。
楚如白起初以為鄺少健只是Safe眾多粉絲中的一位,觀察了一段時間,又覺得不像。
鄺少健每次去LIFE98都是在Safe快結束表演的時候;每次都在一個固定的位置,避開舒佳;每次都只是叫一杯加冰的BlackLabel;每次等Safe
的演出結束,酒也剛好喝完,也就是他離開LIFE98的時候。
有一次,舒佳沒去LIFE98,Safe結束演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楚如白看到鄺少健在門外候着,他這才意識到,這個人不是什麼粉絲,而是為了找機會接近Safe。
因為向北的關係,對於這種事情,楚如白挺上心,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就跟了出去,還沒到鄺少健跟前,就聽到他對Safe說:
“你好!請問你是Safe吧!”
Safe剛從機車尾箱拿出頭盔,突然被鄺少健這麼一問,楞了一下,才回道:
“您是?”
鄺少健見Safe並沒有表現出防禦性情緒,就繼續介紹着自己:
“鄺少健,喜樂娛樂的總經理,也是音樂製作人。”
Safe並沒有表現出驚喜或是意外的表情,只是漫不經心地整理着自己的頭盔,很隨意地說道:
“聽我哥提起過,你們好像是兄弟單位。”
“你哥?方不方便知道你哥是哪位?”
“向北!”
“哦!原來是向北啊!那……他有沒有跟你提過加盟喜樂的事?”
Safe停止了擺弄頭盔,定眼瞧着鄺少健,過了一會才說:
“說了,我沒同意。”
“是……什麼原因呢?”
“沒什麼原因,我不想簽任何公司。”
“這……難不成你就想這間酒吧一直唱着?”
“有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有些委屈你的才華了。”
“我可沒什麼才華!而且,我也沒覺着委屈,覺得這樣兒挺好的。”
“你可能低估了自己的市場價值。”
“市場價值?那您說說,我這……得值多少錢啊?”
“你可真會玩笑!這市場價值吧,不能等同於錢,其中的關聯項比較多,錢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嗯!說的有點複雜!不過,我能聽懂!”
“那……我們約個時間好好聊聊?”
“約時間聊就算了。我沒什麼興趣,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白費時間了!”
“哪兒的話啊!說實話,我挺欣賞你的。說起來你也不是外人,不然,叫上你哥……就……向北,明天一起吃個飯,聊聊,你看成嗎?”
“我看算了,我真沒興趣!再說了,我唱歌不是為了成為明星,所以不需要公司,也不需要經紀。就這麼著吧!”
被Safe這麼直接拒絕,鄺少健第一次碰見,尷尬不說,還覺得挺丟臉,總覺得心有不甘。
“要不,你再想想,我真的很有誠意!”
“您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非常感謝您!再說一次,我對簽約沒興趣!再見!”
Safe說完這話就戴上頭盔,上了機車,頭也不回就一溜煙走了,只留下鄺少健一人在原地,早已被Safe弄得尷尬到不行。
楚如白將一切看在眼裏,走過去,拍了一下鄺少健的肩。
“他這人就這樣,你這不是第一個,怕也不是最後一個。”
聽見有人在背後對自己說話,鄺少健暫時忘了尷尬,轉身看見楚如白正衝著自己笑,倒不是那種嘲諷式的微笑,而是一種解圍式的笑。
“哦!你是楚如白?”
“怎麼?你認得我?”
“‘浦江雙劍客’楚如白,曾經也是滬上名記者,你們又是同一個圈層的,以前有參加過同一個會議,見過,聽過,就是沒交流過。”
“瞧我這混得?”
“楚總謙虛了!這LIFE98可是被你打理得有聲有色,更何況還是一個藏龍卧虎的地方。想不到楚總還是很有商業天份的啊!”
“瞧你說得,被你誇得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認識下,鄺少健,喜樂娛樂的總經理。”
“我也再做下自我介紹,楚如白,LIFE98的老闆。”
“楚總,幸會!”
“鄺總,幸會!”
兩人握了下手,算是基本的社交禮儀,也算是正式認識。
“前兩天,我聽倪世強提起過你。”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前兩天聽向北提起過你。”
“這樣看,咱們也不算陌生。”
“要不,回去再喝一杯?”
“成!今兒就破個例。”
兩人說話間已折返回LIFE98,沒有了駐唱表演的LIFE98安靜了許多,但人也減少了許多,卻是比較適合談事的好時間。
楚如白讓服務生送來了一瓶BlackLabel和一隻冰桶,外加兩隻玻璃酒杯。
楚如白先是在兩隻酒杯里分別添加了幾塊冰塊,再斟上酒,然後把其中的一杯遞給鄺少健,舉起自己的酒杯,向著鄺少健說,“鄺總,算是有緣,今天能坐在一起喝酒,以後還請多關照!”
鄺少健也舉起了酒,“楚總客氣了!”
兩人碰了下酒杯,楚如白帶頭一飲而盡,鄺少健猶豫了一下,看到楚如白的空杯,還是一仰頭把杯中酒幹完了。
“鄺總可是也看中了Safe?”
“是的!還是楚總有眼光啊!”
“我哪兒有什麼眼光啊,只是湊巧碰上了。”
“這孩子有點兒靈氣,是個可造之材!”
“這倒是,不過你這不是很一個這麼說的。這段時間惦記他的人還真是不少。”
“哦!也是唱片公司的?”
“什麼人都有。不過,也很奇怪,誰找他都沒用。條件開的再好,結果也都一樣。”
“看來楚總待人還真是有一套啊!”
“說不清楚!我也沒覺得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就平常心對待。”
“那這倒真是有點兒怪了?”
楚如白也沒再接話,端起酒杯又與鄺少健走了一個。
“聽說,楚總與大成的人也很熟?”
“喲!鄺總這消息快趕上新聞記者了。”
“我也是聽倪世強說起過。”
“我猜也是!其實也談不上熟,大成的陳曉娜是我朋友何志彬的中學同學,她來上海出差,順道見一下何志彬,我也就被拉上作陪了,也就幾次面而已。”
“陳曉娜?就是唱《微風細雨》的陳曉娜?”
“正是!”
“那這何志彬,是‘浦江雙劍客’的那個何志彬?”
“沒錯!”
“這還真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是同學。”
“是呀!以前倒是聽何志彬提起過有個同學在廣州唱歌,只是他從來沒跟我們提起過陳曉娜的名字,這次見了面,我才知道我這個朋友藏得可真是夠深。”
“嗯!看得出,你這個朋友倒是為人很低調。”
“關鍵是他倆關係還特好!”
“這也能理解。青春期的男男女女在一起時,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特別是他們那個年齡,所以,這種友誼倒是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是呀!不像社交場合的朋友,利益都太重,所以,只能是泛泛之交。”
“認同!”
兩人又舉杯走了一個。
“這大成……對Safe也感興趣?”
“說來也巧!那天陳曉娜來我這兒的時候,我叫上了向北,沒想到大家都相見甚歡,我就提議讓Safe為陳曉娜伴奏,原本只是想聽聽她現場演繹一下《微風細雨》,沒想到兩人一碰面,居然整了一個合唱,而且還有碰撞感,之後,陳曉娜就說要簽Safe。”
“那Safe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
“那我怎麼聽說大成要簽Safe?”
“那天也就陳曉娜在說,最終也沒個定論。”
楚如白的話讓鄺少健想到一件事,倪世強曾向他轉述過向北講的關於那天晚上的事,但是與楚如白的描述似乎有些出入,他在想,是不是向北對倪世強有所隱瞞,或者說向北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就沒怎麼上心。
“楚總,我也不瞞你,現在娛樂圈的競爭也是夠激烈的,不像前幾年,捧一個歌手出來可以吃紅利好幾年,現在不行了,一個歌手的紅利也就兩、三年。你想想這更迭的速度得需要優秀的人才才能滿足啊。”
“理解!以前沒做這酒吧的時候,對你們這個圈子也就一知半解。自從做了這個酒吧,總能遇到幾個來我這兒尋人的,也和他們聊過,和你一樣,都挺難。”
“是啊!你說這大成在北京好好的,資源又多,為啥跑到上海來伸一手?”
“我想啊,和你剛才講的差不多。他們應該也缺人,不過,可能和你們不同的是,他們缺的是頂級的人才。他們所看中的紅利可不是兩、三年,應該至少在五年起步。這也是大成為什麼這次會大老遠的從北京跑到上海來和浦江衛視合作《最美男聲》了。”
“可以啊!楚總。這圈內的事你這是門兒清啦!”
“哎喲!瞧瞧……我這是搬門弄斧了,在鄺總面前,我這可算不了門兒清。”
“就別謙虛了!你說,這Safe……如果我想簽他,還能有戲嗎?”
楚如白沒說話,獨自喝了口酒,又看了看鄺少健,這讓他想起了那天晚上Safe說的那句話。他始終沒有想明白,明明向北和Safe在LIFE98認識沒多久,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相識許久,再加上Safe對向北的態度,更讓他有些蒙。
“也不能說沒戲,但……想簽下Safe的確有些難度……”
鄺少健能感覺到楚如白欲言又止的話里藏着些什麼,他像是看到希望。
“楚總,有話你儘管講,只要這件事能辦成,絕對不會虧待你,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鄺少健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辭。”
“鄺總這樣就是客氣了!我是站在一個中立的位置來講這件事。對我說,你和大成一樣,大家相識的時間都不太長,再加上我是真心希望Safe這孩子能尋到一個好的去處。不過,從地緣上講,我倒希望Safe能被鄺總所用。”
“感謝楚總能為鄺某所想!”
“感謝倒不必,我講的不過是個實情罷了。其實,能否拿下Safe,有一個人的態度很關鍵!”
“這個人我認識嗎?”
鄺少健大概能從楚如白的話中猜出個八、九分來,但還是想從楚如白口中得到證實。
楚如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鄺少健這麼講,也可能是出於私心,他想着如果Safe被大成簽走,Safe整個人可能都會轉到北京去,那這個人跟自己就可能再也無瓜葛,對LIFE98並無特別地利好,大成可能會因為何志彬的緣故欠自己一個人情,但這種人情的後期兌現就很難說。如果能被鄺少健拿下,那這個人情後期兌現可是便利了許多。
“不僅認識,而且相熟!”
楚如白沒有正面回答鄺少健的問題,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鄺少健一眼,然後又自顧着飲酒。
這種場景,鄺少健所經歷過的自然不止這一次。透過楚如白那意味深長地一眼,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楚如白既然不明說,自己也就不能去說破,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感謝楚總點撥!”鄺少健端起酒杯衝著楚如白行了一個酒禮,便一口喝完了杯中酒。
“今兒,我欠楚總一個人情,此事不管成功與否,以後,但凡兄弟有任何需要我鄺某人的地方,儘管開口,兄弟我必定竭盡全力!”
“鄺總……鄺總,咱們來日方長!”楚如白也舉杯喝下了杯中酒。
鄺少健一直想找倪世強再聊聊,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他也想直接找向北聊,再想想又覺得不是很合適。一來那段時間向北因為Safe失蹤以及《Sha
ghai向北》停播而焦頭爛額,他覺着也不會聊出什麼結果,再說Safe能不能再次出現還不好說;二來他又擔心自己的老同事倪世強知道他越級溝通後會不開心。就這樣這件事一拖再拖,直到《Sha
ghai向北》再次復播。
節目復播前,楚如白告訴鄺少健,Safe出現了。只是看上去怪怪地,向北說是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除了向北其他人都不認識;除了唱歌其他事都不記得。鄺少健琢磨着這會是個不錯的時機,再加上《Sha
ghai向北》再次復播后反響不錯,倪世強的心情應該不錯,這個時候找他時機應該正好。他始終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如果缺少了倪世強與自己的統一戰線怕是難以促成。
向北和舒佳將Safe出現的消息告訴倪世強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倪世強是一個處事小心謹慎的人,他忘不了之前發生的種種變故,雖然他也十分認可Safe的才華,但是,對於此次“失蹤”事件他無法原諒,以他的觀點這不僅關乎一個人的責任問題,還關乎到一個人的職業操守,僅這一項,Safe已經拿到了零分。讓他感到欣慰的是,雖然Safe回來了,不過,並沒有對向北和舒佳造成太大的影響。
向北和舒佳達成了共識,不再向倪世強遞交重新啟用Safe的建議,只是把與Safe一起討論的節目改版企劃書提交給了倪世強,這讓倪世強很開心,而這位企劃書的成功落地,更是讓他覺得開心!
倪世強終究還是關心着鄺少健的。其實,在向北和舒佳告訴自己Safe出現的消息時,他就想到鄺少健,上次的合作在他心裏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這讓他內心不免變得複雜。
他從鄺少健的助理那兒得知,上次推給台里的那個歌手並沒有給鄺少健帶來太大的市場價值。鄺少健幾乎動用了所有資源去包裝那個歌手,誰知道一張EP出版后,不僅沒叫好,還被同行批的一塌糊塗,有些人甚至質疑鄺少健的專業水準。那個歌手也是星運不佳,上海、杭州連着兩場宣傳見面會都差點兒“涼涼”,到場的媒體不給力不說,粉絲團的組織也糟糕透頂,要不是鄺少健臨時調整方案,花錢請人去捧場,一定會成為圈內的笑話,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到部領導那裏,讓鄺少健顏面盡失。
倪世強很注重和鄺少健的關係,當年一同被作為“墾荒牛”被部里派到上海來拓展華東市場的情形一直刻在倪世強的心裏,在他看來,那段時間兩人之間建立的情誼是極其珍貴的人生體驗,也是最經得起歲月考驗的友情。
那時,他和鄺少健都還年輕。倪世強專業能力強,而鄺少健公關能力強,按部領導的意思,這樣的組合最適合“拓荒”。雖然一開始執行的是“兩塊牌子一套班子,兩駕馬車協力共進”的發展戰略,但他倆在滬上媒體圈做完一番調研之後,鄺少健就主動向部里提出,把自己的娛樂經紀版塊先放一放,集中精力幫倪世強搞好電台。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倪世強主攻電台運營,鄺少健強攻對外公關,僅一年時間,電台就被他們搞得有聲有色,鄺少健這才從電台退出,組建了喜樂娛樂,只是倪世強卻不能在這個項目上和他再次並肩作戰了。
也是鄺少健的時運不佳,喜樂娛樂剛成立,市場就發生了變化。
唱片界競爭早已不是先前的格局。除了原本日漸成熟的國外資本,像大成娛樂這樣的國內民間資本也開始滲透進來。大大小小的唱片公司已達千餘家,簽約歌手層次不一,唱片公司簽約戰術以及營銷戰術更是層出不窮。過渡的商業包裝不僅加速了整個唱片業的老化,也令藝人經紀整個行當變得艱難起來。
對於電視媒體來說,唱片業卻是一塊很大的蛋糕。歌迷已經不僅僅只滿足於“聽”的需求,他們更渴望有機會與偶像互動,甚至於能有機會現場與偶像近距離接觸,以滿足自己對“形”的需求,甚至於個人的心理需求。
衛視辦選秀,似乎成了這個時代的娛樂特徵,連央視也在“青歌賽”之外推出了幾檔選秀節目。選秀節目的出現,對整個唱片界是一種改變,對藝人的挖掘和培養也提供了新的探索形式。
最開始,鄺少健也學着和其他娛樂公司一樣,隨身備着幾份空白的藝人合約出入各大選秀場,想分一杯羹,臨了才發現,所謂的選秀節目並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
有潛質的選手參賽前大都已是合約在身,而他們的經紀公司與選秀節目的主辦方早已達成協議。經紀公司把賬算的很清楚,選秀節目周期長,多則半年,少則三、四個月,自己選送的人即使進不了前三甲,選手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比賽演出以及一波又一波的全國拉票巡演,幾個月下來,絕對會賺足人氣,再加上眾多媒體的關注,整個下來,比直接投入還要省出很多,如果在整個選秀期間再給選手製造一些吸引眼球的爆點,結果可想而知。
其實,選秀節目也就是一個大的商業名利場,參與其中的除了藝人外,還有一群藝人經紀。
有些藝人通過選秀節目成功後會被更大的經紀公司看中,這個時候就是經紀公司間互拼實力的時候了。不管怎樣,這種比拼終究也只是一場“秀”而已,目的都在於把最終落入手中的藝人人氣推上新高。
經紀人都不傻,平日裏他們之間都很相熟,有些私底下相交甚好,沒有人會為了一名藝人而翻臉,所有的比拼都不過是一場生意而已,只要利益得當,都會知道在適當的時候放手,並且會全程配合對方完成自己的角色,這樣才不會影響受眾對事件爆點的期待。
當然,經紀們也會遇到有性格的藝人,他們對於這種商業名利場的表演嗤之以鼻,往往這樣的藝人結局都不太好,會遭到所有經紀的拋棄。
苦的只是那些迷戀這種名利場的藝人,羽翼未滿,無力抗爭,只好任由經紀們擺弄。在他們看來,只要能讓自己出名就好,哪怕自己要陪上全部的青春來為眼前的這點兒虛榮心買單也再所不惜。而他們卻不知道,在背後會有多少經紀正在數着用他們那點兒虛榮心變現的鈔票。
鄺少健也很想悠哉悠哉的在背後數這種變現的鈔票,雖然那些鈔票最終不會全部進入自己的口袋,可他依舊把那個作為自己的夢想。
他也曾培養過一名女歌手,眼看即將成功的時候,這名女歌手卻跟他玩了一次“突然失蹤”。他努力尋找,對方卻像人間蒸發,無奈之下只好訴諸於法律,卻因被告人缺席而遭擱置。在他幾乎快要忘掉這件事情的時候,這名女歌手卻突然出現了。鄺少健再見到她的時候不是在法庭上而是在電視上,他意識到自己遇上了“高手”。通過圈內幾位相識的經紀人打聽他才知道,原來那位女歌手在跟自己簽約的同時與另一家公司也簽了經紀合約,只不過,自己的合約沒有對方所給的有吸引力。鄺少健只是答應可以讓她步入一線歌手的行列,途徑當然是走選秀這條路,所有的結果都須女歌手自己的天分和後天的努力;而對方開出的條件雖然也是可以讓她步入一線歌手的行列,但是途徑卻具有很大的誘惑——六個月的海外受訓,之後一年兩張唱片、一個產品代言、兩部電視劇女一號、一年後巡迴演出……這些都是他——鄺少健所不能給出的。
很明顯,這位女歌手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法律,鄺少健一氣之下再次把那位女歌手送上了法庭。其實,令鄺少健生氣的不是這位女歌手觸犯法律的行為,而是感覺到自己被人戲弄,不,應該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沒想到還沒等到開庭,對方的經紀公司就託人來調解,原本鄺少健是怎樣都咽不下為口氣的,後來才發現那家經紀公司的老闆居然以前對自己有過栽培之恩,結果自是皆大歡喜,對方給了一大筆錢作為對喜樂的賠償,讓鄺少健對上級也算是有個交待。
事後,鄺少健對這件事進行了深刻地認識和總結,他對自己說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一旦認定了對方的價值,就要有豁出去的勇氣才能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原本鄺少健並不知道Safe的存在,要不是倪世強,他不會有機會對Safe起任何念想。
倪世強在鄺少健最需要人才的時候對他說向北挖掘到一個“寶貝”,還說可以推薦給他,正當他覺得自己抓到一根救命草的時候,倪世強卻又說沒戲了,被大成的人捷足先登了。本來鄺少健也就死了心,他去LIFE98聽Safe唱歌起初只是好奇心使然,沒想到越聽越喜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Safe如果肯參加選秀,一定會是秀場上的一匹黑馬,越這樣想,也就越想簽下Safe。再加上楚如白最後那意味深長地話,讓他總覺得這裏面有事兒,使得他不能不去找倪世強說個明白。
倪世強知道鄺少健早晚都會來找自己,就做好了隨時見他的準備,自然也就不對他的突然到訪感到意外了。
雖然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鄺少健卻顧不上和倪世強寒喧,主要也是沒什麼心情,對於倪世強遞過來的茉莉,也不像以往那樣接過來先打開杯蓋閉着眼深深吸一口氣,而是直奔主題。
“老倪,看在我倆多年的情份上,這次可一定得幫幫我!”
“瞧你這着急勁兒?什麼事啊?非得把‘咱倆情份’這話兒都給搬出來?”
“我也不跟你兜圈兒,還是老話兒,Safe。”
“這事兒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嗎?這Safe被大成給截糊了嗎?”
“是!你上次是這麼說來着。可你看看,這時間也過去不少了吧,也沒見這大成對Safe有啥動作啊?”
“這能有啥動作啊?再說了,就算有,人大成簽一歌手還非得跟咱們說啊?你喜樂平日裏簽個歌手不也是悄摸兒着進行的嗎?”
“這能比嗎?我,喜樂,有多少人知道?人家,大成!娛樂圈的有幾個人不知道大成的名號啊?你想想,他們哪一次簽個明星不是大張旗鼓地宣傳,除非他們簽完要壓着,不然,以大成的作派,成嗎這?”
“說的也是!那你什麼意思?這一進來就跟我着急忙慌地說這事兒,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別越長越抽抽。”
“誰抽抽了!你這老倪可真是。我問你,上次說Safe被大成截糊是誰跟你說的?”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當然是向北啦!”
“那我再問你,向北跟你說Safe是什麼態度?”
“這還用問嗎?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怎麼選?”
“我選……我選什麼啊我!我是問你向北怎麼說的?”
被鄺少健這麼一問,倪世強倒是楞住了,向北那天的回答很簡單,在他聽來沒有什麼問題,可被鄺少健這麼一問,竟然有些吃不透其中的味兒了。
“你什麼意思啊?”
“你覺着呢?”
“我覺着?你的意思是不是向北這話只是為了說給我聽的,而Safe的態度並不是這麼回事兒?”
“實話說吧!Safe沒失蹤前我去LIFE98聽了幾回現場,嘿!你別說,這孩子還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那演唱……”
“行了!行了!別評價這個,直奔主題!”
“成!直奔主題!我跟這孩子聊了幾句,他所講的倒是與向北跟你所說的沒有差別。後來我又和酒吧的老闆,就以前浦江財經的那個楚如白,他倒是點了我一下。”
“他能點你什麼啊?”
“就Safe這事兒,他沒明說,但我從他說話的那副勁兒能吃出味兒來。”
“什麼味兒?”
“人就說了一句,Safe這事兒……”
“別賣關子,快說后話兒。”
“人說,Safe這事兒吧,向北是關鍵!”說這話的時候,鄺少健也給了倪世強一個意味深長地表情。
“向北……是關鍵?難不成……這向北那天跟我彙報這事兒的時候沒說實話?”
“有這可能!”
“不對啊!你看啊,我聽向北介紹過,和楚如白一起並稱‘浦江雙劍客’的何志彬是大成陳曉娜的同學,這樣一來,楚如白怎麼著與大成的關係也比跟你的關係近啊,他把這話兒扔給你,是何用意啊?”
“我也琢磨這事兒呢?我是這麼想的啊,你看,楚如白是個聰明人。他人在上海,喜樂也在上海,而大成遠在北京,把消息放給我,就近討個人情,將來用起來也方便,當然了,他這主要也是看你老倪的面兒上。另外一個呢,他是想通過這件事兒來看看我的實力,什麼結果對於他來說都沒損失,咱輸,人還有大成;咱贏了,這人情也就自然欠下了。”
“聽你這麼一說,這楚如白倒真是不簡單。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要是這Safe就此失蹤、不見了咱也死心了,可這……又突然出現了,還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我就想着,這對他是個新的開始,對喜樂來說又未嘗不是呢?”
“你不會還是惦記着簽他吧?”
“要不說呢?就你老倪最了解我!”
“我明白了!你這是想讓我幫你,不然也不會把這‘情份’掛在嘴邊了,好象我這不幫就沒情沒意了一樣。”
“什麼呀!還記着這茬兒呢!我就想吧,你跟向北再說說,讓他約Safe見個面兒,不管能不能簽,他盡個牽線的作用就成,你看成嗎?”
“成不成的不好說,上次他已經把這事兒給封口了,明擺着是不樂意摻和這事兒,你說讓我怎麼開口?”
“老倪,不管怎樣,你想想辦法幫幫我!”
“你讓我想想吧!”
儘管倪世強透過鄺少健了解到的消息才得知向北在Safe的事情上對自己並未真誠相待,但是以他對向北的了解,又很理解他的這種“不真誠”,如果換成自己,在面對一個人的前途時,也會像向北一樣處理,畢竟他和自己一樣太了解鄺少健及喜樂的能力了。但是,他還是想幫一下鄺少健。
在鄺少健離開不久,倪世強就打電話把向北叫到了辦公室。向北來之前,依舊按着往常的習慣準備好了一杯茉莉,看見向北進辦公室就笑着招呼着在沙發上坐下。
“向北,快來……坐這兒,茶已經給你泡好了,還是茉莉。”
倪世強顯得比以往都要熱情,這讓向北感覺很不適應。
“倪台,您這是……有什麼事吧?”
向北的直接讓倪世強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
“這……也沒啥事兒,不是……這節目新改版了嗎,監測結果顯示改版很成功,就想着找你聊聊。”
“哦!是不是上級單位又提出了什麼新的要求?”
“那倒沒有!部里領導們對這個結果也很滿意。”
“那……您這是?”
倪世強停頓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前段時間的態度,又想到改版前看到向北因為壓力而變得憔悴的樣子,突然感覺到內心生起幾分愧疚。
“之前……我對你們有些言重了,還請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主要是,我這壓力也大,一時情急,話就有點過了。”
“看您說的!工作沒做好,您這怎麼說都是應該的。再說,您的壓力我們都能感受到,節目出現問題本就是事實,您的批評也並無道理。如果沒有您的那些批評,我們哪兒來的這些動力啊!您說是不?”
這話讓倪世強聽着內心變得舒暢起來。其實,在向北他們眼裏,倪世強不是一個有架子和官僚主義的領導,台里上上下下對這個台長滿意度是相當高的,這也是電台能在很短的時間在上海紮下根的一個重要原因。
“前段時間你們節目的事也的確是累着了。這樣啊,還是老規矩,你組織一下帶大家出去慶祝一下,你看可以吧?”
“那就不客氣了!我代舒佳他們幾個感謝倪台!”
“謝啥啊!這是你們應得的。還是老規矩,我就不去,你嫂子過兩天要回北京去,這兩天我得好好陪陪她。”
“倪台對嫂子那可真是沒得說,讓人羨慕啊!”
“少來這一套啊!趕緊找一個,你這個人問題可得抓緊解決了,多少人看着呢?”
“喲!那我可得抓抓緊了!”
“可是說呢!對了,Safe恢復的怎麼樣了?”
“謝謝倪台還惦記着這事兒!能想起一些事情了,完全恢復怕是還要一些時間。”
“唉!你說這孩子,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就能患上這失憶症呢?”
“各自的命數吧!誰也說不好自己將來會是怎樣!”
“也是!那……他還打算回LIFE98唱歌嗎?”
“看這情形怕是不會了。”
“那楚老闆可不得失望之極了?”
“他還好吧!前兩天我還去找過他,他新找了個駐唱,雖說一般,但這楚老闆腦子挺靈活,搞了個時段促銷,人氣又跟從前一樣了。”
“這人能力也是夠強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這麼好的腦子卻把自個兒困在LIFE98這一方地兒,怕是有點委屈他了!”
“他可不覺得委屈,我看他倒挺享受這些的。不過,我總覺着有一天他會突然賣掉LIFE98.”
“哦!可是有新的去處?”
“這倒沒問,也就是我一感覺。也許,楚老闆哪天又在其他地方開一家,把LIFE98變成連鎖品牌也不一定。”
“我看有可能!這聰明人做事着眼於遠處,精明人做事着眼於跟前兒。楚如白屬於聰明人。”
“倪台分析的有道理,還是倪台厲害,這沒見着人卻能把人分析的透徹,值得我們學習!”
“我也就瞎琢磨!倒是你們值得我去學習。”
“倪台這話倒像是要激勵我們多學習了!”
“你這小子,變得越來越會說話了!”
“這都感謝倪台長的相遇之恩!當初沒有您的聘用,哪兒會有今天的向北。”
“別擱我這兒煽情!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三年過去了,咱們台已經在上海開播三年了。”
“是呀!時間是夠快的!《Sha
ghai向北》也過完兩周歲了。我們就象看着一個孩子成長,那感覺很奇妙!”
“嗯!如果沒有你的用心,也就沒有《Sha
ghai向北》的現在。”
“也是多虧了王玉聰和方芸。”
“嗯!他們來的時間也有兩年了,這成長也是看着十分明顯的,這可都是你向北一人的功勞。”
“倪台……您這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單純的誇我吧?”
兜了一大圈,倪世強發現還沒有找到切入點,倒是向北一句話破了自己划的這個圈,也好,那些話反正都是要說出來的。
“那我就直說了!剛才鄺總來過了,還是為了Safe的事兒。你上次跟我說過,Safe選擇了大成。鄺總打聽過這事兒,說是大成那邊還沒什麼動靜,他想着會不會是有什麼變化了,又覺着你和Safe比較熟,好象他還叫你哥來着,你看看能不能再幫幫鄺總?也不用做什麼,只是引薦一下,大家約在一起,吃個飯,認識下,聊聊,你看……怎麼樣?”
倪世強一股腦兒的把話說完,他怕向北一旦插話進來,自己就沒勇氣再說了。
倪世強的話讓向北想到上次自己跟他彙報的事情,他猜想倪世強所說的“打聽”極有可能是與楚如白碰過面,楚如白會怎樣和鄺少健講大成的事是他所不能確定的,不管楚如白會怎樣講,向北也都不會覺得過分,畢竟這件事是自己一開始就想複雜了。既然倪世強把話說開了,他就不能再在這件事上多做解釋了,那樣只會顯得自己矯情,再說倪世強的建議倒是可以將這件事情變得簡單化。
“我看行,就按倪台說的辦法,我來約Safe,您負責鄺總,就明天吧?”
“那……我就替鄺總感謝你了!”
對於見鄺少健這件事,舒佳表示不同意。她覺得Safe記憶還沒有恢復,還不是最佳時機。另外,她想到了大成,覺得喜樂與大成相比,怎麼著也應該選擇大成。
對於舒佳的這種不同意見,向北也覺得不無道理,但他一想到倪台兜着圈兒的求自己在中間起引線的作用時,就動搖了。最終他們還是把選擇權交給了Safe。
Safe因為見過鄺少健,對這個人沒什麼太多的感覺和記憶,本來,他也沒打算和任何一家經紀公司簽約,即使是大成,他也只是將決定權推給向北而已,但並不代表着自己就已經選擇了大成。
對於是否見鄺少健,Safe並沒多想,只是看着向北和舒佳他們爭執,然後笑着沖向北說:“你們不用爭了,我見!”他知道這兩人的爭執全是因為想看到自己變得更好。
舒佳對Safe的這個決定感覺到很意外。
“沙飛,你不再好好想想?大成的娜姐馬上就過來了,這個時候見鄺總怕是不太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哥不是說了么,只是見個面,吃個飯,聊聊。又不是說見了面就非得簽約!”
“是這樣的,沙飛,如果要簽,我覺得一定要跟大成簽,喜樂實力不如大成,他們能給到你的肯定不如大成所能給你的。”
“我說姐姐……”Safe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又堆起了舒佳熟悉的那種壞壞的笑,“您是不是收了大成的什麼好處?”
“你……”舒佳被Safe的這句話氣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沙飛,你不能這麼說舒佳,她這也是為你好。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你是得好好想想。”
向北看出Safe是故意對舒佳的,就趕緊想着化解下。
“哥,你說我應該怎麼選?我聽你的。”
“你真聽我的?”
“嗯!”
“那行!其實舒佳說的沒錯,論實力和資源,喜樂肯定比不上大成。但有一點,喜樂缺一個優秀的藝人,如果有這麼一個藝人,肯定會將所有資源和重心投到這個人的身上;而大成旗下從來就不缺優秀的藝人,雖然說有很多好資源,但也需要依照市場的反映進行選擇性投放給藝人,這時候藝人的直屬經紀就顯得很重要了,經紀和藝人的關係就沒那麼純粹了。所以,你在選擇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到這兩點兒。”
“按你說的,我應該選喜樂。現在是他們主動找我,應該沒有人和我在內部競爭,這樣一來,資源都歸我,那我就很容易成功了?”
“那可不一定!喜樂的資源有局限性,但好在有部里作為依託,如果鄺少健真的有心培養你,相信他會動用這一層關係的。大成的資源很多,不僅是國內的,國外的這兩年也聚集了不少。從目前來看,陳曉娜對你印象不錯,而她又是大成的王牌經紀,本身個人手中就掌握着很好的資源,單憑這一點,如果她有心培養你,那喜樂可就差太多了。”
“您這不等於沒說嗎?不還得我自個兒選嗎?”
“這樣吧!咱先不着急選,這兩天陳曉娜就要到上海了,正好鄺少健又提出見面先聊聊,正好,兩邊聊完后再定,你們看怎麼樣?”
“我看行!只是,如果沙飛最終選擇了大成,也就意味着他要離開我們去北京了,這樣,我們相處的時間就會很少了。”
向北自然明白舒佳的心思,他看了看兩人,不由得笑了。
“你這丫頭……對沙飛就這麼沒信心啊?再說了,你不北京人嗎?實在不行我去跟倪台說說,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把你調回北京,這樣以來,你們相處的時間不就多了嗎?”
“你說真的嗎?”向北的話讓舒佳變得開心起來。
“那得看你表現了!”向北故意逗着舒佳。
“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看着舒佳和向北兩人開心地聊着北京,Safe的情緒一下就沉底了,他想到爸爸說的那句話“北京……再也回不去了”。
鄺少健接到倪世強的消息后,特意在外灘挑選了一家餐廳,並訂了一個可以看見黃浦江的雅間,雙方的見面安排在午餐時間,這也是外灘最不擁擠的時間。
Safe要向北陪同前去赴會,向北找不到理由推辭,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而舒佳覺得去的人太多會給鄺少健造成不好的印象,就借口在家陪外婆。
他們到的時候,鄺少健已經在餐廳等候多時了。
向北因為許久沒有和鄺少健碰過面,見面時不免會相互寒喧幾句,之後,向北作為中間人介紹了彼此,所有經過就象是進行一種簡單的社交儀式。
在今天這種場合,向北覺得自己的使命就是一個中間人,帶着雙方走完社交儀式后,自己的使命也就暫時告一段落,剩下的時間就應該交給他們,而自己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也可以起到很好的避嫌作用。
一開始,氣氛稍顯靜默。
除了向北刻意地保持沉默外,Safe因為對此次見面原本就沒什麼興趣,赴約只是純粹為了不讓向北在領導面前難堪,所以他保持着沉默。只有鄺少健在尋找一個好的開口機會,他覺着大家一直這麼沉默並非所願,想想還是決定行使主動權。
“首先,我還是要感謝一下向北,因為你的推薦,才有了我們今天的這次會面!”鄺少健說這話的時候,特意微笑着對向北點頭致謝。
“鄺總,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要這麼客氣了!”
“向北說的對,我們都是老相識了,大家也算是同事。沙飛和電台也有過合作,也算是有些淵源。我就……聽向北的,就不跟二位客套了,咱就直奔主題?”
“好的!”
“沙飛,我聽過你的現場,你是我目前見過的最有潛質的歌手,我很欣賞你,也很喜歡你的歌,特別是你為向北他們節目寫的那首《遇見幸福》,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呢,是個直接的人,對相識的人更加不會兜圈子。今天約你來這裏見面,是想表達我的誠意,正式邀請你加盟喜樂!我知道,大成的娜姐也找你聊過,你們還一起合作過演唱。論實力和名氣,我們是比不上大成的,但好在喜樂也有不錯的資源,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對不起,鄺總,我想你可能……並不了解我……”
“這話怎麼講呢?”Safe的話並沒有讓鄺少健感覺到意外,本來這次約會就只是嘗試爭取一下,所以一開始鄺少健就調低了內心的期望值。
“我只是單純地喜歡唱歌而已,並不沒有您說的那麼好。《遇見幸福》也只是一個偶然,只是當時覺得好玩隨手擺弄出來的一首音樂而已,沒有您說的那麼成熟。而且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潛質,可能並不是您要尋找的千里馬,所以,可能會讓您感覺到失望!”
“沙飛,你這是謙虛!”
“不!我這是真心話!另外,我真的不想成為一名職業歌手,更不想踏進娛樂圈。至於您提到的大成娛樂以及娜姐,那只是一個偶然,而且之前娜姐有給我打過電話,我也並沒有接受她的邀請。”
Safe只顧着去拒絕鄺少健,卻忽略了自己說話中傳遞出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對於向北來說,感覺十分困惑,他想着,難道娜姐這段兒也是Safe未丟失的部分記憶?他看着Safe,而此時Safe也正看着他,滿眼求助的眼神。再看看鄺少健,也是同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沙飛,是這樣啊,我們先不急着拒絕鄺總的邀請,或者……先聽一下鄺總的想法,看看這件事情是不是對於你的未來職業甚至人生會不會產生一定的影響,之後,我們再來判斷是否接受鄺總的邀請,你看如何?”
“哥,我聽你的!”向北每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壓力撲向自己,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拒絕這種壓力。
“那好!鄺總,既然你也聽到沙飛這麼叫我,我也就推不掉這份責任了。正如你所說,沙飛身上的潛質我們也都能體會到,我們之前已經有過合作,說實話,弟弟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他的音樂有自己的特點和主張,應該會有很大的挖掘空間。大成的娜姐也找我聊過。不瞞你說,之前,我的確只幫他考慮了大成,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和資源。這丙天,我又仔細地考慮了一下,其實喜樂也有自己的優勢,就是不知道鄺總簽了沙飛之後,如果利用喜樂的優勢來推動沙飛在樂壇的發展?”
“向北,你能這麼坦誠,我很高興!能看得出沙飛對你很信任,而你也很關心沙飛的未來。其實,我們的目的都一樣,出於對沙飛的關心與關注。昨天在倪台長給我電話確認今天的這個約會之後,我就跟部里的有關領導通了個電話。咱們是一個系統的人,你對部里的情況應該也有所了解。喜樂成立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部里也一直很關注喜樂的發展。你們把電台辦得有聲有色,說實話,真的是給了我很大的壓力。這兩年喜樂的情況你也大概了解一些,除了上次簽的那個女歌手後來搞到要上法庭之外,再也沒遇到特別有潛質的歌手。我也挺着急,部里更加着急,再加上現在整個行業的競爭現實又很殘酷,喜樂如果再沒有好的歌手出現怕是難以保住了。
“本來這些我不應該告訴你們,但是既然要合作,就應該坦誠相待。既然說出來了,我也就不怕你們笑話了,反正咱們這也都不算是外人。
“接着剛才的話題,我跟部里說了沙飛的情況,領導們當時就跟我說讓我放心來和沙飛談,部里會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全部用在沙飛身上,當然,因為時間的原因,具體實施方案還沒成形,但是可以保證的是,在喜樂,資源只歸沙飛一人所享,喜樂也將不遺餘力的推動沙飛在樂壇、甚至在整個娛樂圈的發展。不知道,我這樣講算不算有誠意?”
鄺少健的想法和向北最初的分析出入並不大,只是他沒有想到,部里對這件事的態度超出了他的想像,這也側面反映出領導們對喜樂的期望。雖然自己不是喜樂的成員,但作為同一個系統的一份子,向北覺得自己也有義務來推動這件事,但是又擔心一旦合約簽定,喜樂並不能推動沙飛,那對沙飛來說就顯得有失公平。
“當然能聽得出!向部里申請資源?不論是我們電台還是喜樂,這都是頭一回,足見鄺總的用心程度了。說實話,我是被鄺總感動了。從職業精神上來講,鄺總對喜樂的熱愛程度值得我好好學習,也讓我對您心生敬仰!不過,作為這件事的中間人,我只能將自己的想法真實傳遞給兩位,我無意左右這件事,畢竟這件事關係到喜樂的未來和沙飛的職業未來甚至整個人生。要不這樣,沙飛,你也聽鄺總講了半天,也說說你此時的想法,可以嗎?”
對於向北拋過來的話題沙飛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快速在大腦里過渡了一遍。他覺得向北的話不無道理。自己主觀性地將決定權推給向北,無疑是把對方推向一個尷尬地境地,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從鄺總所講的話來看,如果對方真能兌現,那會是一個不錯的結果。雖然喜樂比不上大成的實力,但是令自己完成對音樂的夢想和創作追求應該問題不大。而且,對於自己這樣一個或許沒有未來的人來說,簽給誰又有什麼區別呢?從時間上來講,大成有一套既有的流程和規劃,自己有可能沒時間等到被大成推向市場的那天。而喜樂規模小,所有事情都可以靈活處理,這樣的話自己的計劃實現起來可能性會更大。再加上,喜樂有地利優勢,一是他不能隨大成去北京,北京是他永遠回不去的地方;第二,喜樂在上海,上海有向北,這也是他從溫哥華跑到上海的主要原因。
“這樣吧!哥,我不想你左右為難,這件事我收回決定權。鄺總,您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的確打動了我,但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請允許我好好思考一下,另外,在這期間,您也好好琢磨下,希望在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個成形的方案。我們雙方都給自己一點時間,您看可以嗎?”
Safe顯得格外冷靜並且有條理,這讓向北感覺有些意外,還讓他感到暖心的是收回決定權這件事,這分別是Safe怕自己為難才這麼說的。而鄺少健對Safe所表現出來的這種狀態也很欣賞,他更加相信自己沒有看借人,這會是一個德藝雙馨的好藝人,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喜樂。
“可以!今天見面的本意也就是相互之間增進一下了解,便於後面開展工作。這樣,我們互相給對方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們還是約在此時、此地見面,你看可以嗎?”
Safe看了看向北,用眼神向他徵求着意見,向北沖他笑着點點頭,他想了想,然後用一種堅定地眼神看着鄺少健。
“那我們三天後在這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