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錦坤的醫學課題

第19章 梁錦坤的醫學課題

Safe問向北,“如果我決定和喜樂簽約,那麼大成那兒怎麼交待?”

這對向北來說也是個問題,不過,好在和大成的事情只是停留在口頭上,並沒有實質性地推進,他想只要好好溝通,對方應該可以理解。

“沒事兒!你不是叫我‘哥’嗎?有哥在,怕什麼呢?”

聽到這話,Safe笑得特別開心,像個孩子,又像一束陽光。

湖心公寓的那幅畫已畫得差不多了,Safe再次查看銀行戶頭的存款時,覺得也是到要開始工作的時候了。但是,有些事他想在開始工作前處理完,這將關乎到自己還有多久會再次面臨“暈倒”。

Safe計劃着重新開始工作前有兩件事要做。首先,給爸媽打個電話,這次“暈倒后失憶”的事情還沒告訴他們。原本並不想講,又會他們從梁錦坤醫生那裏知道後會更加擔心自己;其次,必須見一下樑錦坤醫生,這次“暈倒”醒來后自己就偷偷從醫院跑了出來,而且一直沒有聯繫他,現在應該去見一下了,應該去打聽一下下次“暈倒”會在什麼時候,另外,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交待他呢。

中國和加拿大的時差有十幾個小時,Safe特意選了個上午向北不在的時間打過去,接電話的正好是他的媽媽。

“Hi,Ma

y,I’mSafe.”

“Hi,baby,a

eyouokay?”

“I’mfi

e!”

在國外生活久了,Safe全家都已經習慣了國外的文化,連稱謂也變得很直接了。每次通電話,Safe和媽媽的開場白都會是這樣,然後才會回到純正的中文世界。起初,“暈倒”一事Safe想對媽媽避而不談,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媽媽略帶焦慮的聲音讓Safe改變了主意。

“Ma

y……其實,我的情況……不好?”

“怎麼啦?”媽媽的聲音變得更焦慮了,“Jaso

,快來,Safe打電話來了!”

Safe很清楚的聽到電話那頭有人跑動的聲音,似乎還撞翻了什麼東西,緊接着一個厚重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話語中同樣透出一種焦慮。

“Hi,baby,I’mDad!”

“Hi,Dad!”

“Safe,出什麼事了嗎?”

“……‘它’來了!”考慮了很久,Safe決定還是告訴他們。

“……什麼時候?”

“上個月!”

“梁醫生怎麼說?”

“我不記得了……”

Safe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想起自己前一段時間的“失憶”,心裏感覺很害怕,他很怕自己下一次“暈倒”后真的會忘記一切,忘記向北、忘記舒佳,甚至於忘記Ma

y、Jaso

還有弟弟E

co。

“我好怕……Dad、Mom……我怕我會永遠離開你們,我怕我會被它打倒,我怕我會不記得你們,還有他……Dad、Mom……幫幫我!幫幫我吧……”Safe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Safe……”Ma

y在旁邊聽到Safe的哭聲急忙從Jaso

手裏搶過電話,“Safe,不要哭,媽媽過來陪你,好嗎?媽媽現在就讓爸爸訂機票,明天就飛過來陪你,好嗎?”

媽媽的話更加增強了Safe的悲傷,不過,他的意識還十分清醒,他知道如果見到媽媽后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隻身回中國尋找幸福是他當初的主見,丟開家人本來就是自己的不對。不行,他不能讓爸媽為自己擔心。他們將會失去自己,但是他們還有弟弟E

co,他們還將在他離開後繼續一起生活好幾十年。自己不能太自私,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一直生活在不幸的陰影里。想到這兒,他止住了眼淚,快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說:“不用了!Mom,我只是有些想念你們……”

“Safe……”Ma

y很清楚兒子情緒變化的原因,Safe越是這樣,她的心越是覺得像刀割一樣。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母親好失敗,面對兒子的病痛居然無能為力,她一直覺得對Safe有所虧欠,但是她和Jaso

都不知道如何去補償,或許只能寄希望於來世。

“Mom,不要為我擔心,您忘了嗎?我是Safe,勇敢無敵的Safe!”

“可是……”

“沒關係的,反正‘它’遲早都會來,只不過比我們預想的早了一點兒而已,我頂的住!”

“Safe,我和Jaso

,還有E

co都想幫你……”

“我知道!可是,Mom,你們幸福的生活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知道嗎?記住,一定要幸福生活,一定要幸福喲!”

“是,兒子,我們會幸福生活的,可是,你要怎麼辦呢?”

“我?我也會很幸福的呀!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都會很幸福的,我保證!”

“Safe……我的好兒子,我們一家人都會支持你的……”Ma

y聽到電話里傳出的Safe的笑聲,忽然感到很欣慰——為擁有這樣乖巧的兒子。“對了,媽媽一直想問你,找到他了嗎?”

“是的!我住進了他的家裏。”

“是嗎?和媽媽說說,他對你怎麼樣?”

“他現在對一切都還一無所知……”

“那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是的!”

“傻瓜!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嗎?不是為了這個才回國的嗎?這個時候不是很好的機會嗎?怎麼不告訴他呢?”

“Mom,我怕嚇着他!”

“嚇着他?怎麼會呢?”

“他有一個女朋友,不過在法國,估計也快回國了。”

“那麼,你是要放棄了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好好的像現在這樣和他在一起,可能這是最好的結果。”

“你不打算讓他知道你的心思?”

“如果上天註定要我和他這樣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

“好啦!Mom,別為我擔心了!我都說過了,我會很幸福的!相信我!OK?”

“OK!”Ma

y開始後悔當初放手讓Safe一人回國內尋找自己的幸福,她很害怕自己的孩子在有限的時間內無法享受到幸福的生活。

“Mom,有件事想聽聽你和Dad的意見。”

“什麼事?”

“有家娛樂公司想找我做簽約歌手。”

“那很好呀!你沒答應?”

“我還沒決定。”

“怎麼了?”

“其實,你們也知道我此次回國的目的,對於我來說,這只是個意外;再有,看現在身體的這個狀態,我不是很有信心!”

“Safe,還記得媽媽跟你說過嗎?那些病魔並不可怕,對病魔畏懼的內心才最可怕。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充滿信心,只有這樣,你才會發現生活的美好!不管怎麼樣,至少在一段時間軸里,你留下了一段永遠都不會褪色的記憶!”

“當然記得!您還說過,每個人都不知道下一秒的生死,卻知道這一秒應該做些什麼?所謂的幸福,就是在最後一秒做一些能令所愛的人願意追思的事情!”

“Safe,不管事情發展哪一步,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們永遠支持你!”

“謝謝,Mom!”

“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徵求過他的意見?”

“我原本是把決定權交給他的,但是這家公司是他們的關聯公司,我擔心他會因為我的事情而左右為難,所以我收回了這個決定權。其實,只要他說簽,我就一定會簽的。”

“傻兒子!”Ma

y突然感到心裏又是一陣痛,她沒想到兒子對他的痴迷程度居然到了這一步,她不能去阻止,但是也找不到鼓勵的語句。

“Mom,您覺得我應該簽嗎?”

“Safe,還記得小時候嗎?你和別的小朋友總是不一樣。你主動吵着要去學鋼琴,而且一彈就是幾個小時。還有,每次家裏來客人時,你都會主動跑出來為客人們演唱,客人們誇你唱的好的時候,你總是很驕傲的笑着。從那個時候,媽媽就知道唱歌將會是你的夢想。記得當年你在讀研時,瞞着我和Jaso

選修了聲樂,不僅如此,晚上你還去酒吧做駐唱。你怕我和Jaso

知道後會生氣,還和弟弟串通好瞞着我們……Safe,其實,從小到大,媽媽和爸爸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我們知道這輩子會虧欠你太多,也不能給你些什麼,但是有一點,媽媽想讓你知道,不管你在什麼地方,不管你做什麼選擇,不管是事業方面的還是生活方面的,我、你爸爸,還有你弟弟,我們全家都會支持你的!”

“謝謝Mom,Dad,還有E

co!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Safe跟梁錦坤約時間的時候,梁醫生顯得很生氣,但是一見到Safe,梁醫生又恢復到平和的情緒中,僅這一點,就讓Safe心生敬佩之意,他強烈感受到一位職業醫師身上所散發的特殊氣質。

此次,對於Safe的不辭而別梁錦坤很生氣,但僅限於在與Safe通電話的時候以及自己的內心活動之中。一見到Safe,他所有鬱結的惡氣全沒了。

梁錦坤永遠也不會忘記十年前自己在加拿大參加一個有關血液病研究的會議時與Safe的媽媽相遇的情形,他從Ma

y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做母親的瀕臨絕望而又滿懷奇迹出現的複雜心情,當他第一次見到Safe時,就被眼前的這個少年深深的吸引。

那時,Safe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原本應該很陽光的年齡因為病痛的折磨而變得十分憔悴,但是從這個病弱的少年身上,梁錦坤卻看到了另一種東西,一種令他感動的東西,一種令他體內的職業本能躍動的東西。雖然病弱,可是少年的臉上卻始終掛着春天般的微笑,一臉的倔犟似乎對病魔的侵襲不屑一顧,即使是最痛苦的血液透析治療,他的臉上也未出現過一絲痛苦的表情。他倔犟的將微笑以及快樂帶給身邊的每一個人。

梁錦坤曾試着和Safe聊天,他怕所有病人——特別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孩子,會因為病痛而退縮、而對生活喪失信心。令他感到意外的是,Safe對自己的病痛並不關心,對於生活卻充滿了信心和憧憬。梁錦坤很清楚地記得,Safe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病痛只是生活對我的考驗,只要堅持,我就不會倒下……”當時,他很奇怪這樣的一個柔弱少年怎麼會講出這樣一句話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只有一個熱愛生活,不懼怕恐懼的人才能擁有如此的能量。

面對這樣一位少年,梁錦坤時常陷入自責之中。這十年,不僅是Safe一家在和病魔鬥爭,他——一個被國際上盛讚的血液病專家也在和這個病魔來回周旋,但僅僅只是周旋,卻無法解開其中的奧秘。出於職業,他感到一種近乎於藐視的羞愧。儘管這十年來,他一直在努力尋找解毒的方式,但是最終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控制住這種病毒。他覺得有愧於Ma

y當初的重託,更有愧於那個少年對自己的信任。最讓他感到可怕的是,與自己周旋十年的病毒居然改變了原有的行動軌跡,不再朝着他理定的思路去發展。病毒的突然失控讓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從業數十年來,他首次感到自己的無能。Safe此次暈倒只是病毒向他發出的第一個信號,那麼第二個信號又是什麼呢?

本來,梁錦坤是想讓Safe一直留在醫院,等他的病情穩定后再允許他出院的,可是,Safe一聲不響的逃離了醫院,而且很長一段時間與他失去聯繫。他知道,自己再次喪失與病魔作戰的先機。一個月的時間足夠病毒去做調整,未來又會發起什麼樣的攻擊他現在一無所知,原本犀利的職業觸覺完全消失了,他感覺自己在這個病毒面前變得無力了。

當Safe出現在梁錦坤面前時,梁錦坤沒有去責備Safe,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這個不再是少年的病人。他再次感嘆Safe的頑強與倔犟,十年的病痛折磨並沒有打倒他,反而使他變得有些成熟。病毒蟄伏的時候,Safe和常人沒什麼兩樣,帥氣、陽光。Safe的才華也時常讓梁錦坤惋惜不已,這更促使他,讓他有更多的理由去研究那個病魔,在梁錦坤看來,這是他應盡的職責。

“對不起!我……”

“孩子,不要說對不起,如果要說,也應該由我來說‘對不起!’”

“不……梁叔叔,我不應該不辭而別。我知道,這十年來不僅是我、我們全家在和這個病魔作戰。您,比我們付出的更多。我知道,您從來沒有放棄我,沒有放棄我的生命。我也知道,這次對於您來說有多麼重要,可是……”

“孩子,不要自責!我是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不管是誰,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不會放棄……要知道,你是我見過的所有病人中最堅強的一個。十年,我們和它鬥爭了十年,換作任何一個人可能就放棄了,可你沒有。其實,我應該很感謝你才對,給了我十年的時間去研究它。叔叔很慚愧,讓你和你的家人都失望了。這十年,我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它,以為可以控制它、駕馭它了,是我太大意,太疏忽……”

“梁叔叔,您也不用自責。我很清楚自己的病況。能活十年,我已經很感激了。試想一下,如果十年前,媽媽沒有找到您,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是您又給了我十年的生命,我很感激,真的!這十年,我當自己是賺的。如果沒有這十年的生命,我感受不到音樂對我的重要;感受不到愛情的美麗;感受不到生活的多姿多彩,更加感受不到親情的重要性……”

“孩子,你讓我說什麼好呢……可是,這次你為什麼會突然失蹤呢?”

“梁叔叔,這也正是我想請教您的問題?您之前告訴過我,如果我發生‘暈倒’的情況會導致一段時間的‘失憶’。為什麼在我‘失憶’的時候,我還能記得某些人呢?”

“如果你能記得這個人,那麼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

“是嗎?你是說很重要的人嗎?”

“是的!你這次暈倒是血液病毒發作導致的,它已經滲入到你的大腦中,暫時屏蔽了部分的記憶,這時你的記憶系統會像個漏斗,它會將一些重要的信息篩選出來,這就是你為什麼會記得某些人的原因。”

“那麼,我下次暈倒會不會還會這樣呢?”

“這個不確定。因為我們無法預料這個漏斗會將哪些信息保留。理論上說,這和你的意志力有關。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保留的信息一定是與你有關的事情或人。”

“哦……您剛才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失蹤?那是因為,清醒后出現在我腦子裏的第一訊息是‘尋找他,到他的身邊’……”

“你說他是……”

“梁叔叔,我不想隱瞞你。他是一直藏在我心底的人,這也是我為什麼要回國的主要原因?”

“哦?叔叔現在很好奇,他是誰?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這麼重要?會讓你不遠千里而來?”

“呵呵……這個,我以後再告訴叔叔吧!”

“好吧!對了,本來這次‘暈倒’是我們進一步研究病魔的好機會,可惜,你沒有呆在醫院裏,讓這個好機會逃掉了。”

“對不起!梁叔叔……”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我想知道,在這段時間你都發生了些什麼?”

“叔叔,這也是我想要跟你談的事情。”

“是嗎?那……你先說。”

“其實,這次‘失憶’所經歷的時間很短,我在兩個朋友的指引下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以及工作的地方,很奇怪,裏面的一切讓我很快恢復了記憶,沒有任何刺激性的事情發生,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嗎?這真的很奇怪!一般來說,一個人‘失憶’以後必須要受到一定的刺激以及相當長一段時間的過渡才可以再次恢復記憶,而且也只是一點一點,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一下子就得到了恢復。”

“那……我這是為什麼呢?”

“……我想,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病毒在做調整……”說到這兒,梁錦坤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向他襲來。

“那麼,調整的結果會是什麼?”

“……”

“梁叔叔,您怎麼啦?”Safe不明白梁錦坤為什麼會突然沉默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向他襲來。“是不是下一次會面臨更加糟糕的局面?”

“……”梁錦坤還是沉默,一種可怕的沉默。

“呵呵……梁叔叔,我剛才和您說過,這十年是我賺來的,我很知足了。所以,現在沒有什麼會讓我感覺到很可怕的事情了。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不管我能存活的概率是多少,我都會勇敢去面對。所以,梁叔叔,你不需要有什麼顧慮,我並不奢望得到很多,只希望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享受一下眼前的幸福就可以了。”

“孩子!”Safe的話讓梁錦坤很感動,但同時心理上也增加了很重的負擔。Safe越是這樣,梁錦坤越是覺得自己無能。他很清楚,現實可能會比自己預見的更加糟糕。的確,自己花了十年的時間,以為完全掌握了這個病毒,現在它在自己的手上完全失控了,而且開始和自己玩起遊戲來,他變得完全沒有頭緒了。此刻,他很想說點什麼,但因為自己的無能和慚愧,反而顯得語拙起來。

Safe是一個很心細的人,對於梁錦坤的表現,他很清楚那是出於一種自責,但是他不能再用同一個理由安慰對方。他同樣清楚自己的病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階段。十年了,自己和它鬥爭了十年,一直覺得自己很棒,沒有被它打倒,可是此刻他看到梁錦坤的神情,那種自信一下子沒了。不過,他並沒有感覺到悲傷和過多的恐懼,反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已經賺了十年了,知足了!”——釋懷。其實,他的內心真的很感激梁錦坤,他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好醫師。他也能感覺到梁錦坤的努力,雖然現在一切都脫離了他們設想的軌道,但是,他還是認為梁醫生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所以,他不想去責怪梁醫生,也不想去責怪命運對自己的捉弄。既然一切都改變了,那麼,就去面對吧,微笑的去面對,如同一個戰士一樣去接受這個病魔的再次宣戰吧!

“梁叔叔,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

再次面對Safe信任的目光,梁錦坤一如回到十年前,這讓他很揪心,也讓他體內的那些散開的自信因子再次聚結在一起。對!要想不辜負別人的信任,首先要自信!他決定再次接受這個病魔的挑戰,用自己畢生所學去研究它,要去用自己的力量挽救眼前這個對生活充滿信心和希望的孩子的生命,必須!

“謝謝你,Safe!”

兩個人的目光很自然的聚集在一起,同時感受到一種自信的力量,這讓兩個人都倍受鼓舞,使他們都暫時忘記了病魔的可怕。

“Safe,我們現在來談談後面的計劃吧!”

“好的!”

“說實話,它什麼時候再來,我們都不清楚,現在我們是被動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對我們很重要。我有個要求,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梁叔叔,您說吧!”

“不可以再次‘失蹤’。以後的每周我們都見一次面,如果發現噁心嘔吐或者渾身無力發熱的時候你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可以!不過,有件事我想徵求您的意見。”

“你說。”

“我想先知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如果在一兩個月的時間內再次發生暈倒,就只有最多兩個月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下次暈倒,是病魔發出的最後的信號?”

“對的!”

“那麼,下次暈倒,我的‘失憶’症是不是會變得更厲害?”

“……孩子,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下次‘失憶’……你……有可能再也無法恢復。”雖然這只是梁錦坤的預見,但是,要他親自講出這個結果也是需要花費很大的勇氣。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必須開誠佈公,不能對Safe隱瞞任何事實,他有權知道一切可以預見的可能,只有這樣,才可以來積極的配合自己製作更好的治療方案,他相信眼前的這個孩子,相信他的堅強會讓他擔然接受一切。

“也就是說,我會忘記所有的人,包括我的家人?”

“是的!”

此時,梁錦坤看到了Safe眼中流露出的一絲哀傷,他的心情也開始變得糟糕起來。

“要知道,我很愛他們,忘記他們將會是……將會是很殘忍的事情……”

“……”

“梁叔叔,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

“下次再見您的時候我會給您一份有照片的清單,我想請您在我‘失憶’之後,用它來提醒我,不要讓我忘記那些我深愛着的人們,可以嗎?”

Safe的要求並不過分,但是,此刻梁錦坤聽來卻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刀割一般。他希望自己的預見不會成真,希望到時候自己可以找到控制病毒的新方法,希望Safe的下一次‘失憶’會和這次一樣短暫,甚至永遠不會發生,可這僅僅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而已,而他必須依然面對這該死的病毒,必須竭盡一切所能去控制它、根除它。

“放心吧!孩子,我會竭盡全力不讓它發生的,即使發生了,我也會想辦法讓你記得每一個人,每一件快樂的事情!”

“謝謝您!梁叔叔。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徵求您的意見。”

“什麼?”

“如果我現在去做簽約歌手,您覺得合適嗎?”

“不合適!那種職業缺少規律性的生活,會打亂你的生理鍾,加速病毒的變異……”

“可是,我想試試!梁叔叔,您能幫我嗎?”

“……”

“唱歌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想擁有自己的專輯,更想我的聲音可以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繼續陪伴那些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這是我的夢想,我不想讓它隨着我一同離開這個世界,那樣,即使到了另一個世界,我一樣會不快樂的!”

“……”

“梁叔叔,幫幫我,好嗎?”

“孩子,如果那樣,你會很辛苦,會比現在更加辛苦,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不想放棄!”

Safe的執着讓梁錦坤很感動。兩個人都預感到死亡的臨近,Safe的請求很可能是最後一個,梁錦坤不忍去拒絕,也不能去拒絕,他無法容忍自己親手扼殺一位青年的夢想,儘管他知道前面的路十分險惡,但是作為一名職業的醫師、一名蜚聲國際的血液病專家——雖然現在已經不能再用這個詞彙來形容自己了,他必須無條件的去滿足一個即將因自己的無能而離開人世的病人的要求,必須盡全力去配合他實現自己的夢想。

“孩子……這會很艱難……”

“我不怕艱難!”

“……好吧!叔叔接受你的挑戰!”

“謝謝叔叔!”Safe露出開心的笑容,站起身,衝著梁錦坤伸出了手。梁錦坤也站起身,將手伸出去與Safe的手握在一起,“……讓我們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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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在左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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