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敢輕犯的力量
管家不動。
她故意皺起眉頭,“怎麼,還不去?”
慢了兩步的徐美情進來,立刻呵斥,“大小姐的話都不聽了,快去,晚餐準備得豐盛一點。”
管家這才去了。
“徐姨,我在這個家裏的話,是不是已經不管用了?”
薄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生生讓徐美情的后脖上冒出根根汗毛。
她疑心這個小姑娘都知道了些什麼,嘴裏訝異,“怎麼會。”
薄蓉也不急着發難,擇了個位子坐下來。
她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輕輕地摸着手上的鐲子,碧綠的翡翠,通透圓潤,襯着白嫩似的粉臂別樣誘人。
在座的有大伯父二伯父,徐美情的親弟弟徐維。
徐美情親自端着茶盤過來,一幅女主人的模樣,“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喝杯茶吧。”
然後,她瞪了徐維一眼。
徐維不情不願地收了打量薄蓉的視線,轉而盯着別墅的陳設瞧,越瞧,越是滿意。
薄蓉彷彿毫無察覺,依然在看手上的鐲子。
徐美情和她搭話,“蓉蓉,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摔壞了多可惜啊,不如讓我替你保管起來。”
“我媽媽的東西,就用不着你多操心了。”
“蓉蓉……”
艷麗的五官掛了委屈,徐美情語氣卻依然很圓融,“你怎麼這麼不相信我,你爸爸走了,現在就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就算你不理解我,討厭我,我也要盡媽媽的責任。”
“呵,你還真敢說?”
一旁的薄家大伯本來在喝茶,這下子也看不過去,“蓉蓉,怎麼能和長輩這麼說話?”
徐美情假惺惺地,抹着眼淚勸,“大伯,蓉蓉剛剛沒了爸爸,心情正壞,不管她怎麼說我,我都不會怪她的。”
如果是平時,薄蓉一定要笑開了。
她一向看不慣徐美情矯揉造作的樣子,每一次都要跟她抬扛,薄家上上下下誰不知道?
當初徐美情進薄家大門的時候,薄父就說過了,不管蓉蓉怎麼樣也不會怪她。
誰讓她一早失了生母,這麼多年來都沒人心疼。
而徐美情,只是恰好撞到了她的槍口上。
所以,大家都等着薄蓉反應,紛紛露出忍耐的神色,而大伯也自覺擺出了大家長的架式,“蓉蓉……”
“嗯?”
傭人送上果盤,薄蓉叉了一片小小的西瓜,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在座人的臉色,“怎麼了?”
“你……”
大伯父皺眉打量她,找不到口子。
薄蓉笑盈盈的,年輕的臉上劃過愉悅的笑,長睫微閃,神采動人。
即使是瘦了點,也不損她身為薄家大小姐的氣勢,“大伯想說什麼,儘管說吧,在場的只有我一個小輩,不管您怎麼訓我,我都是應該要聽的。誰讓我,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孤兒呢?”
大伯父啞口,打好的腹稿出不了口。
氣氛一時沉寂,慢悠悠地喝着茶,壁上觀的二伯父打破了沉默,“蓉蓉,你想差了,伯伯們都是為了你好。”
“怎麼個好法?”
“擔心你以後的生活。”
“我以後的生活會有什麼問題?”
她抿着茶,淡淡地往他們面上一掃,“多少還有積蓄呢,就這幢房子,怎麼也值個一千多萬!”
這話一出,紛紛坐不住了。
大家盯着她,驚疑不定,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怎麼知道要盯着財產了?
這是誰教她的?
難不成是徐美情?
可是徐美情比任何人都要緊張,“蓉蓉,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
薄蓉賞猴似地看她變臉,“不就是你,整天在我耳朵邊上念叨着這個家值多少錢,爸的積蓄有多少,我就是想裝聾,也做不到。”
“怎麼可能!”
徐美情差點氣得跳起來。
她歪頭,饒有興緻地打量這個女人的氣急敗壞。
因為她對爸爸的涼薄而寒的心,早已經釋然了。
這世上總有這樣人,也有那樣人。
她能做到的,就是讓算計一切的人,什麼也得不到。
徐美情心虛地對上薄大伯,他臉上果然帶了怒意,每個人都拿不贊同的目光看她。
這丫頭,分明在套她的話。
她正要怒斥,年輕的小丫頭片子突然站起來,她輕盈地晃了一圈,獨獨站到徐維面前。
徐維的眼珠子差點脫眶。
少女眼裏淡淡地飄過鄙夷,面上卻還是帶着笑,“你們徐家和京市的顧家一直有生意往來,他家現在夭折了一個女兒,顧家想找一個年歲相當,模樣相似的替代品。可替代品哪有那麼好找,你想了又想,最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對不對?”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顧家有錢有勢有地位,侄女你要是過去當了顧家的女兒,那真是吃香的喝辣的,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徐維可笑的話讓薄蓉心裏撩起無邊大火,“我有錢又有家,為什麼要當別人一個替代品?”
“這話怎麼說的,怎麼能……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一樁事,巴不得當顧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
這四個字,觸動了她的心。
什麼樣的千金小姐要用這樣齷齪的方式去換?
薄蓉深深吸了一口氣,望了這一圈可笑的至親,“笑話,想誆我離開家,做夢!”
薄大伯恨鐵不成鋼,摔了杯子起身,“你以為你這些伯伯徐姨都在想辦法謀你的財?真是妄想,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想着要怎麼安置你,照顧你以後的生活。你不知道從哪裏聽了一點風言風語,就把你的伯伯們當仇人看,簡直太可笑了。”
他歇了口氣,指着徐美情,一臉正氣凜然,“你徐姨知道自己照顧不了你,想方設法聯絡到顧家,你知道顧家是什麼身份?他們費了多大勁才能把你送到顧家去,你居然話里話外指責我們在害你!”
“可不是。”徐維也跟着憤憤不平。
薄蓉不屑看他們,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自己從胸膛噴薄出的笑意壓回去,“那也行,我要我爸留在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份額和這幢房子的繼承權。”
她輕飄飄的目光越過眾人,彷彿逝去的爸爸正在場看着這一切。
眼神之中,頓時有種不敢輕犯的力量,“你們想做什麼,最好先惦量一下我的份量,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