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樣款式的諾基亞手機，程美艷手裏的831o套着粉色的外殼，巧的是手機入手的時間也是在去年，可是雖然她的手機是正兒八經從專賣店買的行貨，卻不幸的比方圓那便宜的二手貨經受了太多的磨難，到現在為止外殼已經換了兩個。.enxuemi.netbsp;原因很簡單，方小小直到現在還沒消失對這款有着粉色外殼手機的新奇。鎖了鍵盤不用擔心那小人會撥通什麼奇怪的號碼，況且方小小樂此不疲的只是拿着手機給近在咫尺的媽媽打電話。不過諾基亞831o的手機在成年人的手掌中算的上小巧，捏在方小小的小巴掌里卻不時難逃自由落體的命運。

對着話筒“喂”——“喂”的喊了幾聲，聽筒里只有輕微的“刺啦”聲響，程美艷疑惑的將手機伸到眼前看了看后又隨手甩了甩。

早上小東西逮到機會翻出掖在枕頭下的手機和自己一本正經的商量穿什麼衣服的問題，在得償所願，拍着小巴掌歡慶時，又一次將電池摔出了機殼。

剛剛聽到一聲方圓帶着沙啞的低沉嗓音后就連着這半天都沒點動靜。

“不會在這時候壞了吧？”

程美艷懊惱的擔心着，又將手機貼在了耳朵邊上，婆婆交代的任務一定要完成，要是中午飯桌上見不到方圓的影子，鐵定的要落好大一頓埋怨。

落頓埋怨到是小事，能不能知道方圓是不是順順噹噹的到新單位報道才是主要的。

就這麼轉念之間，程美艷咬了下嘴唇又想起早上方小小的“叛變”，心下恨恨的決定今天開始一定不讓方小小再碰手機。

程美艷現在站在銀行門口的台階上，身後規模很小的津港建設路分行已經開始營業，一早開門就湧進了幾個老頭老太太。

斜眼瞄了下開始忙碌的姐妹們，程美艷邁下台階避開了敞亮的防彈玻璃門，一門心思要打通這個電話的她亮開了嗓子又“喂——喂——”的喊了起來。

聲浪一波一波越加清晰的傳進方圓的耳朵時，他嘴裏的石林煙還是完完整整的，沒有愜意吞吐時亮起的紅亮火頭。

左手攥着從兜里掏出來的打火機，盯着對面不遠處兩間小平房牆上釘着的一塊“禁止吸煙”的告示牌，方圓把靠近耳邊的手機向外偏了偏，依然不舍的叼着煙嘟囔了一句，“別喊了，聽見了”。

確定不是自己的手機被摔出了故障，程美艷聽到方圓不咸不淡的語氣，平白無故的擔心讓她用力捏了捏手機，急吼吼的嚷嚷着，“聽到了？聽到了你不說話，我這都喊了半天了”。

天生溫柔的嗓音急吼吼的都不出刺耳的鼓噪，程美艷也意識不到自己氣急敗壞的聲帶完全沒有尖酸刻薄的效果，不過她一口氣嚷嚷完了后，喘勻了呼吸時，已經消散了心裏那一小股因為方圓沒心沒肺的平靜惹出來的邪火。

聽着聽筒里程美艷明顯帶着些憤怒的質問，方圓拿掉了還叼在嘴裏的香煙，想了下自己確實有點過份，可也不能直言相告因為兩個女人嘰嘰喳喳的鼓噪和孤零零的枯坐讓自己有點神不守舍。

“剛才在經理辦公室呢，不方便說話”

方圓稍稍高了高聲調，還不留痕迹的特意將“經理”兩個字咬的清清楚楚，以便讓謊話有個堅實的陣腳。

沒有預想中的針尖對麥芒！

程美艷怔了怔神，絲毫沒去懷疑聽筒中傳來的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謊言，接受了方圓的說辭后，因為一時沒有適應方圓今天的主動退縮，腦子裏又猜測着是不是方圓的報道有什麼不順利的地方。

下意識將手機貼緊唇角，程美艷小心翼翼的問道，“沒事吧”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的，和剛剛接電話的問題完全脫了調，方圓卻心知肚明程美艷問的是什麼，舒了口氣后施施然的向著平房的方向邁開了小步，一邊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後院，一邊用固有的平緩語調繼續圓着已經開了頭的謊話，“能有什麼事？一會領了坎肩就能上班了。”

“哦”。聽着方圓那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像是溫水一樣的腔調，程美艷諾諾的應了一聲，沉了一秒后終歸還是舌頭不受大腦控制的追問了一句，“真沒事吧？”

方圓有些哭笑不得的噴了下鼻息，站在平房的牆頭處，左手不停捻着香煙的過濾嘴，忍着越來越強烈的煙癮決定儘早掛掉電話。

“沒事，沒事”，加重的語氣中露出那麼點的不耐煩，再次強調了一下自己一切正常后，方圓緊跟着放出了百試百靈的殺手鐧，“非得跟你吵吵兩句才行啊”。

有那不紅臉，不拌嘴的夫妻，也有那吵吵鬧鬧的夫妻，方圓和程美艷劃歸不到上面兩種個性鮮明的行列里，應該算是那半吵半不吵的夫妻。

兩個手機通過話筒現在傳達出小小的針鋒相對，不止是表面看起來那些簡單易懂的含義，隱含的還有些男女長久生活在一起后的生活潛意。

嘴角彎彎的翹了一翹，程美艷無聲的笑了笑后，對着話筒輕輕的啐了一下，猶自不甘的回了一句，“懶得理你，誰樂意跟你吵吵啊！”

只是這話從溫柔的嗓子裏歡快的冒出來，任誰聽着都是一付**的味道。

“媽讓你中午回家吃飯，你別忘了啊。”被方圓的殺手鐧拿捏的順順噹噹的程美艷沒有等到方圓開口問，就細聲細氣的完成了婆婆交代的任務。

該傳達的已經傳達，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程美艷鬆散開了心神瞄了眼三三兩兩走進銀行的男男女女，聽到聽筒里傳來“嗯”的一聲后，邁開步子蹬上了銀行前的水泥台階，匆匆忙忙的說了一句“我忙着呢，掛了啊”，也不等到方圓回答就摁了收線鍵。

老婆是什麼性格方圓知道的清清楚楚，具體的用什麼詞語描述到是不好說，反正就是都裝在心裏了，也不在意程美艷急急火火的收了線，安心的將手機揣回夾克的內兜里后，方圓邁開步子轉到平房的後面，攏着手點着了又刁到嘴裏的香煙后，隱在靠牆的位置，一面從平房和相鄰的三組大型的室外空調壓縮機組間的空隙瞄着車棚處，一面大口大口的將香煙嘬出長長的煙灰。

沒試過這麼急不可耐的像是吃一樣的在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抽完一根香煙，絕對想像不到被煙燎了嗓子有多難受。

嗓子眼裏干剌剌的像是含着塊被太陽烤的掉渣的土塊，滿嘴都是焦咧咧的油煙子味，費勁巴拉的從喉嚨里返上點唾液潤了潤口腔后，方圓掐滅了提心弔膽抽的只剩下個糊**的香煙，運足了食指的力量將煙**探出圍牆外后，方圓搓了搓寸頭，帶着腦子微微的眩暈，心平氣和的邁步走回了綜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