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辣炒田螺
午後。
歇了午覺起來的秀晴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到了前頭鋪子裏換張大娘母女到後頭去歇午覺。
秀晴的屋子被她改成了大通鋪,每日過了午時,麵館的生意清閑下來,四個人便輪流休息。秀晴和香芽,或者張大娘和大妞,兩個去睡覺,兩個留下看店。
秀晴撩開帘子,見大妞一隻手托着腦袋,不住的往下掉。心中好笑,道“大妞,去後頭睡去。”
張大娘一回頭見到秀晴,“醒啦?”
“嗯,香芽還睡着。你們一會兒別吵了她,讓她多睡會兒,左右下午也沒什麼事情。”
“我還是叫她過來陪你吧,萬一有人來,你也好有個人使喚。”
下午人不多,個把客人秀晴還是能應付的來。正要說不用了,後面傳來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
香芽一打帘子,急道“秀晴姐姐,我睡過頭了,你怎麼也不喊我!”說著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還是不好意思。
看着香芽窘迫的樣子,兩人都笑了。
大娘喚過大妞去後頭睡覺,香芽醒了便閑不住,在院子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翻出一堆蒜頭坐那剝了起來。
秀晴閑來無事,也學大妞的樣子,一手托着腦袋望着外面空蕩蕩的石板街發獃。
門口路過一個老漢,挑着一幅沉甸甸的扁擔走過秀晴的麵館,藉著屋檐下的陰涼,放下扁擔直起彎曲的脊背擦了擦面上的汗水。
秀晴見老漢謀生不易,出聲問道“老丈要進來喝口水嗎?”
老漢聽店家喚自己,一回頭見是個年輕的娘子,兩手作揖感謝道“多謝娘子,多謝娘子!”
秀晴回身倒了一大碗水,遞給老漢,“老丈慢慢喝,來我店中歇會兒也無妨。”
“娘子好心,我在這就成。”說罷接過水,也不進店原地坐了下來。
秀晴便隨他。瞟了眼他的挑子,見有些蓮蓬、菱角,竟然還有不少田螺,便一樣都買了一些。
老漢千恩萬謝的走了。
回到店裏,尋個木盆將田螺都泡了水,待他們吐乾淨泥沙。
這時屋裏傳來動靜,大娘母女也睡醒了,秀晴便喚她們和香芽到前頭跟她一起剝蓮蓬敲菱角,邊吃邊打發午後這段閑暇。
到晚上關了鋪子,照例是大娘母女和香芽在收拾,秀晴給幾人做晚飯。
一盆子田螺泡了一下午水,好幾隻都爬到了沿子上來,大有逃跑的姿態。
秀晴將它們都捉了回去,又用清水淘洗透徹。起鍋燒熱油,“嘩啦”一聲倒了個精光。
翻炒調味,又加入靈魂辣椒。隨着一大股熱辣的煙氣飄散出來,院中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噴嚏聲。
“哈啾!”大娘捏了捏鼻子,“秀晴,你炒什麼呢?”
“一會兒吃就知道啦!”秀晴一邊揮動着鍋鏟,一邊往外大聲回道。
因為辣椒尚未收穫,秀晴都用來煲牛肉湯了,這還是第一次用辣椒炒菜給大夥吃。
幾人被廚房爆炒的煙氣嗆得不行,紛紛覺得古怪。等到秀晴端着辣炒田螺上了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筷子。
秀晴憋着笑,道“你們都不吃,那我一個人吃嘍!”說著夾起一個田螺放進嘴裏吸溜起來。
大妞只是覺得奇怪,可沒什麼她不敢吃的。見秀晴動了筷子,自己也不客氣,起身就拈了一個扔進嘴裏學着秀晴的樣子對着孔大力一吸。
“哇!咳!咳!”這下子大妞被嗆得眼淚直流,不住咳嗽。
幾人手忙腳亂,又是給她倒水,又是順背,好半天才緩過勁兒。
秀晴笑話她小饞貓,“這螺肉只輕輕一吸就出來了,瞟我們大妞嘬的那勁兒,敢情是當成大海螺了呀!”
幾人都憋着氣看着大妞,見她嘟起小嘴一口氣沒忍住直笑得一個個捂起肚子來。
後院裏幾人清脆爽朗的笑聲響成一大片。
袁廂禮提溜着手裏的酒壺,打前門街過就聞到了一股炒辣椒的味道,心裏正是痒痒。快到葫蘆巷巷口,聽見裏面傳來一陣爆笑,便再也忍不住,走到後門“篤篤”敲了起來。
秀晴覺得奇怪,起身拉開門見外頭老丈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袁老丈,您怎麼來了?”說著連忙讓進來,“您來得可真巧,今天正好做了一道辣菜,您也嘗嘗?”
實則是老丈自從秀晴開了店,便偶爾會繞路去看看。今兒喝了酒又想起亡妻,不知不覺便走到葫蘆巷,不知是想看一眼秀晴的眉眼還是想聽她說上兩句話,總之都是種撫慰。
“路過此處,聞着裏頭辣椒炒得香,又聽見你們人多,這才來叨擾叨擾。可別怪我糟老頭子壞了你們興緻才好!”袁老丈語氣頗為溫和地說道。
秀晴見那幾個見了來人都有些局促模樣,介紹道“我們這鋪面便是老丈家的,算起來是我們東家呢!”
這麼一說,大家紛紛見禮,袁老丈也客客氣氣受了,再讓大家都坐下,這才又敘起家常來。
張大娘見過老丈來吃面,又看秀晴與其似是十分熟稔,便也放下心。“原來是東家來了,之前您吃面時還見過來着,竟是不知。”說著起身去給老丈添了副碗筷。
兩個小的見大人們寒暄,也不敢動筷,在一邊巴巴坐着。
老丈見了,話題引到這吃食上來。
“不過租間鋪子給秀晴罷了。呵呵…秀晴今天做的什麼,外頭聞着都嗆鼻,想必是十分辣吧?”
秀晴這才接上前頭的話茬,“用辣椒炒了田螺,我們剛剛吃了一個就有人嗆着了。”幾人捂嘴偷偷笑着看向大妞。
秀晴一邊夾起一個田螺放進老丈碗裏,一邊囑咐着,“吃的時候仔細些,別被辣椒嗆了喉嚨。”
袁廂禮拈起田螺吸出螺肉,“嘶”,螺肉好吃,但確實是辣。
“嗯,辣!真辣!”說著又夾了一個,“你們也吃,你們也吃!”
說罷,幾人都動作起來。秀晴吃得最閑適,也偶爾吐吐舌頭。張大娘嘗了一個就不肯下箸了,反而起身去給幾人倒了水。
大妞吃完一個喘幾口粗氣,再吃一個再喘幾口粗氣,倒不停歇。香芽也喜歡,只是不住得吸氣,時不時拿手掌往嘴巴裏頭扇風。
袁廂禮好多年沒見小輩在自己跟前這樣開懷了,席間一邊吃一邊笑得鬍子都抖擻起來。
秀晴見老人家一臉慈靄,兩個小的都放下戒備,大娘也在一邊笑語晏宴的逗着趣。
便也放鬆下來與大家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吃阿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