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烤野兔
秋意濃濃,第二日一早蘇靈溪便收拾出了一隻背簍,一把鐮刀還有早上才烙的兩塊巴掌大的餅。
臨出門前想着說不準上山還能打點野食呢,就也帶上了火摺子和一些調料,有備無患嘛。
才走到山腳就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在虎虎生威的打着拳。
“穆逸舟?”
“靈姑娘,你怎麼來了?”穆逸舟面對着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身上穿的練武服也明顯比昨天的粗布麻衣適合他的多。
蘇靈溪卻笑道,“誰告訴你我姓靈的?我姓蘇,蘇靈溪。我還沒問你呢,我準備上山,你怎麼在這?”
“我和阿滿住在這,我叔叔家的房子就在這後頭。”穆逸舟指向不遠處的木屋。“還有,你得管我叫穆大哥。”
蘇靈溪笑道“這可不見得,我看你和我一般高,約莫是比我小的。”穆逸舟彷彿被踩着尾巴,又急又惱,“我只是長的晚些罷了,很快便會比你高的。”
“好好好,必然會比我高的。不過這會我得上山了,再晚日頭該大了。”正準備繼續上山,阿滿的聲音傳了來。“靈溪姐姐!”像是個無尾熊一把便抱住了她的腿。
“我和阿滿今日也要上山,不去我們結伴吧。”穆逸舟不自在的別開眼神。
這算什麼?約會邀請?
“那可先說好,上了山可是要給姐姐幫忙的。”話是對着阿滿說的,但目光直瞟向穆逸舟。
看到他耳垂微紅,倒弄的蘇靈溪不好再繼續調戲了。但不得不說調戲小奶狗可太快樂了。
這山無名,村裡人只叫後山,山頭頗但從來也沒聽說有老虎和熊出沒,只最多聽說有過野豬跑下山來禍害過莊稼,不過那也是好多年前鬧災,都說是山裡沒吃食才下山尋食的。
一路上山,穆逸舟一隻手抱着阿滿,另一隻手還能用棍來探路,顯得輕鬆異常。
自己走走停停的功夫穆逸舟還找到了不少野果,時不時的拿來給自己和阿滿分了吃。吃不了的都由阿滿負責放在自己的小背簍里。
說是背簍其實也就是用稍粗的蘆葦葉編成的敞口小背包,並不算結實,也用不了幾次,但給阿滿裝裝輕巧的東西玩倒是合適。
走走停停,臨近中午才看到自己今天的目標,幾顆果實累累的栗子樹。滿地的小刺球,一個不慎就會刺穿鞋底,穆逸舟遠遠的把阿滿放下,讓她坐在一邊吃果子。
挑揀了兩根有韌性的樹枝,用藤蔓綁緊一頭,再在中間墊上一小節木枝,簡單的長夾就做好了。一個個的把板栗刺球夾進背簍。
而穆逸舟就簡單粗暴的多,直接用手也不怕扎人,一個一個的往她的背簍里扔着。
“我給你也做一個吧。”揚了揚手裏的夾子。穆逸舟卻不甚在意,朝她攤開手。“沒關係,我從小練武手裏都是繭子,扎不着我。”雖這麼說但蘇靈溪眼尖還是看到繭子稍薄的地方有幾個紅點,似乎是被扎了。只怕是顧着面子不肯說實話。
伸手吧夾子遞給他。“拿着,再幫我夾幾個。我去給阿滿剝幾個栗子吃。”
用樹枝挑出兩個刺球,拿兩顆石頭用巧勁擠壓外殼,裏面的板栗沒有被太陽晒乾還是白色,用指甲掐開外殼,栗子肉質地飽滿果肉脆甜。細細咀嚼有些像玉米滿口清香。
撿滿了半框蘇靈溪便叫停了穆逸舟,還有半框位置還準備留給上山路上看到的幾顆酸棗樹。
來的一路上穆逸舟偶爾在地上擺弄着什麼。蘇靈溪上山時累的沒力氣開口問。下山才發覺原來是他一路都設了套。
許是運氣不錯,又或許是太久沒有獵人上山,動物警惕性都不高的緣故,這簡易的陷阱才沒多久就有了收穫。套住了一隻野兔約莫三四斤。
大概是掙扎的太厲害,已經被套繩勒的奄奄一息。等抓起野兔,才發覺這兔子肚皮底下還有兩隻意外之喜。看來被套住的是母兔。兩隻幼兔被阿滿抱去玩不跑也不掙扎。
帶上兔子下山找到酸棗樹,樹不算高,較矮的枝丫就夠自己採摘,采了幾片大而厚實的葉子墊在背簍里,隔開帶刺的板栗,結結實實的裝了個滿框。
阿滿還坐在一旁用地上落下的酸棗喂着兔子。穆逸舟卻不見了蹤影。等了好一會才見他回來。
“摘好了么?我去找了找水源,下山還得小半天呢。中午就去溪邊把兔子烤了吃吧。”也不等蘇靈溪回答,徑直背上她的背簍。“你幫我牽着點阿滿就行。”
走沒一刻鐘就能聽見很明顯的水流聲。順着聲音很快就看見刺眼的波光閃動,一條寬約三四米的石澗,湍急的水流順勢而下。
九月的天本還有些熱,但溪水邊倒是比山裡還涼爽幾分。蘇靈溪在旁邊的大石頭上歇着腳,才發現穆逸舟把兔子已經收拾乾淨,麻利的在溪水旁剝了皮放了血,連柴火都找來了。
雖說他年紀尚小,但還怪體貼周到的,一路上對她也頗為照顧。也不知道有沒有心上人,自己這老牛套新皮,啃一口嫩草也不知道行不行。
拿出早晨準備的烙餅,用兩個樹枝穿上插在穆逸舟升好的火堆邊,拿出幾個板栗剝殼洗凈,塞進處理乾淨的野兔的肚子裏。
再拿出調料均勻的塗滿兔身內外。用細小的木枝把填滿板栗的兔子封上口。
穆逸舟便接過手來,“烤熟是么,我來就行,日頭大你別熱着。”
把兔子串上木枝架上來回翻烤。沒想到穆逸舟烤肉的火候和手法都十分嫻熟。並不用蘇靈溪插手,很快兔肉香氣散發出來。
蘇靈溪時不時地用樹枝紮上幾個洞,才想起還有野果。從一堆野果子裏挑幾串覆盆子,碾碎用柳枝在兔肉表面來回塗抹。
阿滿早就坐不住了,蹲在了一旁不時地問着好了么。
很快,兔身呈現紅棕油亮的色澤。穆逸舟扯下一個兔腿用樹葉包好遞給了蘇靈溪,自己一邊不緊不慢的撕着兔肉一口一口的喂阿滿。
蘇靈溪也沒急着吃,把烤的鬆軟的麵餅片開兩半,剔除兔腿肉里的骨頭合著幾顆栗子切切碎,夾進麵餅。
“來,阿滿拿着這個吃。”拿了一個餅給穆逸舟,她和阿滿分着吃了一個。
麵餅的麥香,兔子的鮮美,栗子的清甜還有酸甜的果味混合在唇齒間,絲毫不覺得油膩,甚至這帶着些野性隨意的吃食,比自己曾經去過的一些百年老字號的烤鴨也不逞多讓。
不愧是山珍野外,格外鮮美。沒有經受現代社會環境污染,古代的食物隨意製作都比前世好吃得太多。
還不等蘇靈溪繼續天馬行空,她就發現感慨的可不止她自己。穆逸舟吃的一臉的感動,阿滿也吃的滿臉是油。
“阿滿這是餓着了?沒吃朝食么?”蘇靈溪有些責怪的瞪了穆逸舟一眼。“你怎麼也不早說。”
穆逸舟也是一副窘態“我也做了,只是要做熟不難,可味道。。就難說了。”說完蹙着眉微微搖頭,更加賣力的嚼着嘴裏的食物,好似要衝刷掉什麼糟糕的記憶。
蘇靈溪半塊餅下肚又挑吃了幾顆栗子也就飽了,剩下大半隻兔子都被穆逸舟包了圓,直至他吃完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似得拍拍肚子。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還真沒說錯。“沒吃飽的話在烤幾個栗子吃吧?”穆逸舟搖搖頭躺在石頭上望着天。“已經很好了。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眼中顯露出一絲落寞。
“自從我和阿滿沒有家了以後。。”
“我記得有人說過,你失去的終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你身邊,雖然有時候並不是以我們希望的方式。而我也願意相信那些失去的人也會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我們身邊。他們給予我生命,賦予我勇氣,哪怕我現在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我們都會有家的。”
蘇靈溪輕輕的坐在穆逸舟身邊握住他的手。蘇靈溪自己也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自然也懂得沒有家的落寞。“你還有阿滿,不是么?”
“你不怨么?”
“這個世界上有冰冷殘酷,但也有的包容和溫暖,我還有趙嬸他們真心對好,這三年來不是他們我可能早就餓死了。”
穆逸舟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溫度,耳邊傳來阿滿與兔子嬉笑玩鬧的聲音。緊緊地的將手中的柔荑反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