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擁有本王一個就夠了
可能是受到了顧氏的影響,那血腥的畫面讓她本就陰鬱的心情徹底跌入了黑暗的深淵。
林若夕與寧星兒的這次的談話雖然不太愉快,但也總算是有了盼頭?
她找了一處沒人的角落吐了很久,等到太陽落山了才回了房間。
剛踏入房門,便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即便身負重傷也依舊保持挺拔的身姿。
只是他的狀態很不好,雙眼無神,一臉煞白,毫無血色。
“簪子……”寧王回過神來,臉上帶有不悅之色,將一直緊緊握在手裏的簪子遞到她面前,但他沒有責備:“收好。”
簪子長腿了?林若夕記得自己下馬車的時候隨手就扔了。
林若夕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那支簪子,她開口問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清楚了吧?”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拽拽的翹着二郎腿,她表現的一臉不在乎,但她心如刀絞,對寧王傷害過她的事無法原諒。
寧王沒有說話,但她發現他看她的眼神有異樣的流光。
她故作冷靜,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沒有喝,只是想找點事情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實在不願再想起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他讓她感到十分厭惡。
“我不是季雲菲,也不是你的囚奴,這幾個月你對我造成的身心傷害……”林若夕用手指在桌子上狠狠的敲了幾下,加重了自己的語氣:“說吧,要怎麼補償我?”
她想在離開之前,儘可能的在寧王身上撈點錢財,以備路上不時之需。
“咳咳……本王不能娶你。”寧王誤解了她的意思。
“滾……”
“你想怎樣?”
“我想你死。”
門外的侍衛聞聲沖了進來,將手中的長矛抵到林若夕的後背上。
寧王不禁冷笑,一臉你有本事可以來殺我的表情。
林若夕雖然很想他死,可是她不會蠢到為這種人陪葬。
如果當下選擇給他一刀了結了他,怕是下一刻連這個門口都走不出去。
“還能不能繼續談下去?”林若夕問他,逼他拿出誠懇的態度。
寧王受了重傷,站久了便覺得體力不支,侍衛向前想要扶他,卻被他凌厲眼神嚇退,他說話有些吃力:“都退下吧。”
侍衛領命退下,客房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寧王來到林若夕的身旁,剛想坐到她的旁邊的椅子上,她速度很快,一腳將凳子踹開,伸出手指指着對面的座位上,一臉嫌棄:“滾去那邊坐。”
寧王就站在原地,他今日也是出奇的大度,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若夕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他,反正不久的將來都要離開了,說與不說有什麼所謂?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前,她會盡量耐着性子,可眼神不會騙人,她的目光里寫滿了對他的厭惡。
她又開口問道:“你們這裏什麼東西最值錢?我都要了。”
“擁有本王一個就夠了。”
林若夕瞪他一眼,發現他說話確實沒有毛病,但她也懶得跟他耍嘴皮子了。
她直接開門見山,抬手張開五隻手指說道:“我要五千兩銀票。”
寧王笑而不語。
“你笑什麼?區區五千兩你別告訴我嫌多!”
“不是......咳咳。”
“那就行了,早點給我。”
“嗯。”寧王並不關心她要多少銀票的問題,他只想知道她會不會離開,他問道:“不回家了吧?”
正經事已經談完了,林若夕也就不想再回答他任何的問題,她起身打了一個哈欠躺到床上背對着他假裝睡覺,她冷聲下起了逐客令:“不送。”
下一刻,林若夕感覺到身後有些細微的動靜,她忍不住轉身一看,誰知發現了寧王竟然毫不客氣的躺到了她的身邊。
四目對視一番后,寧王無視林若夕憤怒的神色,他的臉湊得越來越近,一臉無賴的笑:“本王不打算走了。”
手指抵住他即將覆上來的唇,她怒氣沖沖的說道:“你不走,我走!”
寧王一把扼住她的手臂,卻因為身體受了重傷所以手中使不出什麼力道。
被林若夕三兩下功夫,輕而易舉的就掙脫開了,她迅速翻身下床,隨即聽見他咳了好幾聲。
活該!寧願死也要折騰她一晚上。
聽見他咳嗽聲越來越嚴重,回頭瞧見他胸口傷痕因為撕裂又滲出了血,林若夕內心毫無波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剛走出房門幾步,便有一股力量從她身後拉住了她的手臂,林若夕不耐煩的罵道:“你是狗皮膏藥么?”
“什麼狗屁膏藥?”
林若夕疑惑的回頭一看,卻發現拉住她的人不是寧王。
“有何貴幹?”林若夕現在對誰都沒有好臉色,而且在馬車上曾清晰的聽見靖王要殺了自己。
她是被人下藥才導致自己失身給了寧王,而面前這個人自然也脫不了干係,蛇鼠一窩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麼好人。
“還生氣呢?”
“廢話。”
他不着痕迹的擰了下眉,隨即嘴邊的幅度抿成一條直線,笑意卻未達眼底。
“要不你揍本王一頓?”
林若夕確實很想,但轉頭一想,清水還在他府上,還是逼迫自己軟下了性子:“抱歉,是我失態了。”
“無妨。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若夕實在想不到他們之間有什麼話好說的,所幸禮貌的回絕道:“我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吧。”
“本王知道傷你的心了。”
林若夕頓住了腳步,突然想到了靖王在馬車外說過一番話,靖王妃是受到南凌皇帝的凌辱而死的,為了報仇才會參與寧王的計劃,所以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本王跟你道歉。”
“不必了!”林若夕沒有回頭,要她說出原諒的話她說不出來,她只是懶得計較了,恨一個人會很累。
“如果靖王沒有別的話想說,那民女就先退下了。”
靖王沒有再攔她,一直目送她的身影遠去,帶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中又有些後悔,後悔沒有告訴她,他其實對下媚葯的事情一概不知。
林若夕讓丫鬟收拾出一間廂房給她,還特意選了一間離寧王房間很遠的位置。
她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她只希望接下來幾天能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養精蓄銳,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三日後,顧氏的葬禮是在寧王府舉辦的,她的遺體火化后被寧星兒命人倒進了化糞池,據下人們說,參加她的葬禮的人寥寥無幾,整個氛圍冷冷清清。
她們說她生前做人太卑劣了,壞事做盡,以至於死後也不得善終。
“她都做過了什麼惡事?”林若夕問道。
小丫鬟們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近日閑來無事常與一群小丫鬟在小院裏閑聊,她發現最近昶園裏換了不少面生的丫鬟和家丁,丫鬟們年紀小也沒來多久,都不知道林若夕的身份,所以也不忌諱她。
昶園裏的這些丫鬟不比寧王府的丫鬟,很多時候也就沒有太多的規矩。
今日陽光甚好,一位年紀稍長的姑姑正在衣架上捯飭她的大棉被,聽見一群人在討論顧氏的事情,忍不住插了一嘴:“顧氏做過的壞事可是多不勝數,樁樁件件令人髮指。她死了也結不清她的罪孽,估計下了地獄還得遭罪。”
林若夕細細打量着她,見她兩鬢斑白,身材有些發福。
微風不時會吹起覆蓋在她半邊面上的劉海,圓潤的面容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她的右眼瞼一直延伸到耳後根。
林若夕聽見年紀輕輕的幾個小丫鬟喚她蔣姑姑,她是寧星兒的奶娘,她甚少露面,平日也不愛出房門,如今過着退休的生活。
她們說她無兒無女,打算後半生在昶園裏頤養天年了。
“蔣姑姑,顧氏都做過什麼壞事?”小丫鬟們倒是挺八卦的,一個個停下手裏的女紅,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曬棉被的蔣姑姑。
蔣姑姑冷聲道:“怕說出來你們夜裏會睡不着。”
“不能吧。”小丫鬟一臉不以為然:“難道她會吃人還不吐骨頭?”
“看到這條疤痕沒?”蔣姑姑突然撥開劉海,展露自己面上猙獰的疤痕,她說道:“就因為這道疤痕,我才會被夫家趕出來的。”
林若夕忍不住問道:“這條疤痕莫不是顧氏留下的?”
反正人也已經死了,也不用再避諱了。
蔣姑姑小小聲說道:“顧氏向來心狠手辣,老寧王領她進門沒多久,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小寧王的母妃寧氏就給她整瘋了。”
“後來呢?”小丫鬟又問。
“後來寧氏割脈,葯碗碎了一地,片片都沾着血跡,發現的時候兩眼翻的黑眼珠都看不到了,舌頭吊在外面,披散着頭髮一身白衣被血染紅,打開門的一剎那,風吹進來,那吊在橫樑上的屍體還在微微晃動。”
眾人深吸了一口冷氣,陽光之下還覺得冷的瘮人。
“還聽不聽?”蔣姑姑見她們一個個嚇的面色發青,自己的情緒也隨着這段恐怖地回憶變得沉重,瞬間淚流滿面。
“聽。”林若夕說道,套死膽大的,嚇不死膽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