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值得你去愛了
寧星兒心裏有氣，大部分是怪她哥不爭氣，為了一個女人打亂了全盤計劃。
但是她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讓她更來氣，她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陰陽怪氣的話：“恭喜你。”
“恭喜我什麼？”林若夕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來，儘管動作很輕，全身還是止不住的發顫，她沒留意到寧星兒怪異的眼神。
她抬手打開車窗透氣，車內的味道讓她作嘔。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可能是心情煩悶，窗外的景色入不了眼。
寧星兒挑了挑眉頭：“我哥那方面不賴吧？”
“別說廢話！”林若夕知道寧王的計劃失敗了，她已經沒了用處，毫不客氣的問道：“什麼時候放我走？”
寧星兒斬釘截鐵的說道：“走不了，不會讓你有機會出賣我們。”
“你什麼意思？”隨着林若夕情緒的激動，她的身下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楚，她捂着下腹，面部表情十分扭曲。
“此次出宮發生的事情是醜聞，狗皇帝自然不能擺明追究此事，但暗衛及華襄城裏各地下組織幾乎人手一張你的畫像。”
林若夕面色煞白，沒想到自己的處境越來越嚴峻了。
“我真的太小瞧你了。”寧星兒厭惡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此時的她正披着一件綉着騰雲祥紋的寶藍色長袍：“呸，狐狸精。”
“謝謝你的讚譽。”林若夕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她回頭順着寧星兒的目光也低下頭瞟了一眼，那是寧王昨夜完事後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雖是一臉嫌棄，卻不得不披着，畢竟她裏面還是一絲不掛的。
“不要臉。”
寧星兒跳過來，生氣的拉扯她的頭髮猛地向後一拽，隨後抬手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力道大的連她的手都感到火辣辣的疼。
林若夕沒有掙扎，她也覺得自己不要臉，這一巴掌似乎讓她沉痛的心情得到一絲釋懷。
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林若夕偏頭擦了擦眼淚，她反駁道：“你為什麼不說你哥不要臉？”
“你別貧嘴，別以為我哥會喜歡你，他只是......豬油蒙心。”
說罷，寧星兒硬生生掰開她的嘴巴，從懷裏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丟進她的嘴裏，用憤恨的目光逼迫她吞下去。
林若夕以為她要殺人滅口，兩隻眼睛瞪地圓溜溜的，她不怕死，就是怕死的太痛苦。
嘴裏因為有一顆藥丸卡在喉嚨頂，她說話含糊不清：“這...這是什麼？”
“避子葯。”寧星兒回應的乾脆利落，她可不想這個賤奴再次留下她哥的孽種。
林若夕一聽，隨即毫不猶豫就要吞下去。
沒有水，她吞咽有些艱難，費勁了好一陣之後藥丸終於吞下去后，她又問道：“還有沒有？”
寧星兒沒理她，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擺着臭臉生着悶氣。
馬車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了昶園門口，幾乎整個昶園裏所有的家丁和丫鬟都在大門處恭候着，眾人見到受傷暈倒的寧王，嚇慌了神。
不知道他們是怕寧王死後要遭到遣散，還是真的是主僕情深。
寧王都還沒死，凝香就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被寧星兒嫌她哭的晦氣，當場賞了二十幾鞭子，打的皮開肉綻，最後又命人將她關到地牢，任由她自生自滅。
凝香暈死前一直扒拉着林若夕身上的衣服，眼神帶着怨恨。
而她毫不留情一腳將她踹開，這一腳她是替清水還回去的。
林若夕去了客房，一遍一遍擦洗自己的身子。
這夜，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終於回到了家，她看見池自一臉憔悴倚在她家的走廊上。
斜斜的劉海擋在他的額前，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層厚厚的陰影，直挺的鼻樑唇色緋然。
修身的白襯衫更加襯托出他身材的挺拔，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多日不見，依舊是那麼英俊帥氣。
窗外的夜空很黑，沒有月亮和星星。
林若夕獃獃站在原地，一直不敢喊他，她覺得自己骯髒死了。
池自發現了她，一臉溫柔的笑容，他一邊鬆開束縛在領口上的領帶，一邊邁開步子朝她走了過來，繼而展開雙臂深深的摟着她，俯首在她耳邊小聲責怪：“捨得回來了么？這幾個月去了哪裏？”
“嗯……去了很遠的地方。”林若夕強忍着淚，她埋在他的懷裏，忽然發現池自的身上竟沒有一絲溫度。
她知道是夢......
“我不完整了。你肯定會怪我吧？”
池自：“……”
“很抱歉，我可能已經不值得你去愛了。”
池自：“……”
“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愛你的人。”
“池自……我愛你。”林若夕抬頭望他，他的臉瞬間變成了碎片，身體也變成了碎片。
她拼了命的伸手去抓，怎麼也抓不住化成碎片的池自。
轉眼，她被身後一道白光強行吸走，走廊變得很長很長，眼睜睜看着家門離自己的越來越遠，變成碎片的池自在空中不停的盤旋……
林若夕猛地坐起身，情緒還沒從剛剛的夢境中抽離，忽然聽到走廊上急切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寧王死了？
這是她下意識的想法。
她迫不及待的走下床，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打開門，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丫鬟問道：“什麼事情這麼慌張？”
丫鬟慌慌張張的回答道：“那個女人死了。”
“女人？”林若夕一臉疑問：“什麼女人？”
丫鬟接著說道：“是老寧王的側妃顧氏。”
“在哪裏？”
“死在後花園的囚籠里。”
囚籠女人的身份終於浮出水面。
林若夕隨着丫鬟一同前去，來到時，已經看見顧氏的屍體只剩下一具猩紅的大肉球，有些部位被毒液腐蝕過度露出了白骨，全身還冒着氣泡滋滋作響，血水在流淌四處，凄慘慘景猶如人間煉獄。
這死狀和地牢裏的猥瑣男人同出一轍。
一看就知道是寧星兒的傑作。
果然死也不讓人死的痛快。
一群家丁慌慌張張站在一旁，不知如何下手，這毒性未散，稍有不慎容易弄傷自己。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處理乾淨。”
林若夕隨着聲音回頭，看見寧星兒就站在離她幾步不遠的地方，眼神陰鷙的望着她。
“你就不能給顧氏一個痛快？好歹她也是你們父親的側妃。”突然一口悶氣卡在胸腔里，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拉來。
看她手裏把玩兩個瓷瓶，應該是毒害顧氏的那兩瓶毒液，不知道裏面的毒液還有沒有剩下。
沒想到小小兩瓶東西毒性這麼強，顧氏一具肉身差點就化成了白骨。
“她不配！如果不是因為你，她興許還能多活些時日。”
看寧星兒說話時憤怒的眼神，兩個瓷瓶拿在手上不停的來回拋高，林若夕下意識捂着臉，全身緊繃，眼睛就一直死死盯着她的手上看。
林若夕雖然懼怕寧星兒會毒害她，但也不願被莫須有的罪名扣在自己的頭上，何況這是一條人命，她問道：“顧氏的死與我何干？”
寧星兒說的理直氣壯：“我哥受傷不能上朝，避免皇上懷疑，總得找個借口吧？”
言下之意是，如果寧王不救她就不會受傷，這個女人就不用死。
“所以你就殺了她？”
他們殺人的理由總是讓人三觀震驚。
“死了給她奔喪，死也死的有價值了不是？”
林若夕不敢苟同：“你們這樣對待一個長輩？”
“呸！她算哪門子長輩？她今日所受的還比不上她施與我們身上的萬分之一！”
寧星兒越說越生氣，說話的語調隨着她高漲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尖銳。
林若夕微微一怔，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有這樣的反轉。
另一頭，為了處理顧氏的屍體，家丁們在手上纏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紗布，隨後又用草席包裹顧氏的屍體。
有家丁不小心被殘留的毒液滋到脖子上，灼傷了皮膚。
他痛苦的大叫出聲來，所幸沾到的毒藥毒性已經揮發的差不多，只是淺淺的脫了一層皮，並無大礙。
林若夕聽見身後動靜如此之大，當她回頭時，已經有小家丁抬着顧氏屍體正往她們身邊走來，滴滴答答，沿路一地血水夾雜着殘肢爛肉。
血腥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林若夕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她趕緊掉頭想要離開，寧星兒突然拉住了她。
她說道：“本郡主思慮很久，我也不打算留你了。”
“你想將我毀屍滅跡？”林若夕忙不地的擺脫她的手。
沒想到寧星兒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很是震驚：“不會！等風聲沒那麼緊，本郡主親自送你離開。”
“我本來就沒有打算留下。”
“你最好說到做到，別到時候賴上我哥。”
林若夕半信半疑看着她，她不太相信寧星兒對她會這麼仁慈，指不定又在偷偷的挖坑給她跳。
可是她沒的選擇。
過了片刻，她試探性的問：“你真的願意放我走？”
寧星兒一臉壞笑，看上去不懷好意：“真的，你必須離開！”
“什麼時候可以走？”林若夕被她的笑容搞得心裏有些發毛。
“不會太久，但現在風聲太近，指不定也需要一年半載。”
“什麼？”林若夕原地暴走：“太久了。”
寧星兒挖苦道：“那你可以選擇不等，直接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