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你可是從古至今做假賬倒貼錢的
江姜在試探容恰。
熊虎窩這邊的情況江姜是一清二楚的,剛開始江姜是給了很大一筆預算在這邊,但是不到兩個月的樣子,大熊再次給她來信中就說道,現在熊虎窩已經可以維持日常的資金運轉。
當時江姜就覺得十分驚訝,他當然不是懷疑大熊的信用問題,而是對於他們是如何做到的表示十分好奇。
如果只是三兩人江姜都不覺得是一件什麼大事,但是熊虎窩這個地方,幾十號人,還有老人和孩子,種花種水果能夠賺多少錢呢?
大熊在信中詳細的告訴江姜,他們現在沒事的時候在外面跑押送,江姜心裏稍微明白一些,現在朝廷局面雖然是安穩的,但其實在民間還是很多人吃飯都有問題,不然大熊他們不會鋌而走險拖家帶口成為土匪。
這個看似太平的人間,但凡人們有一點辦法,誰又願意說真的背井離鄉心驚膽戰的過日子呢?
誰也不願意。
土匪多,那些跑運送的商隊其實是非常吃虧的,大熊他們本來就是土匪出身,說去當保鏢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江姜當時是稍微放心下來的。
現在的疑心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江姜想,就是從見到容恰開始,這個人給江姜的印象十分強烈,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普通的教書先生,哪個教書先生這麼年輕?
哪個教書先生那麼風姿卓越?
教書先生都是幾次科舉不成,為了謀求生計的人。
倒不是江姜刻板印象,實在是這個時代的背景下,讀書人寒窗苦讀,要是有一點中舉的希望,誰也不會願意說真的放棄科舉這條路只求安穩的教書。
況且容恰還這麼年輕。
後來江姜讓歐陽離查了大熊所說的一些路線,發現其中的利潤有很大的問題。
江姜越看越心驚。
江姜沒有說話,一回頭以魚走出來,她現在狐假虎威板著臉訓人十分有一套,「大熊,上個月幫着押送布匹這一趟,三車的布匹,別人給了五十兩的銀子?」
「是吧。」大熊看了一眼容恰,結結巴巴的說,「有什麼問題嗎?」
以魚板著臉,一絲不苟,「問題大了,三車的布匹你知道他們從南到北運一趟能夠賺多少銀子嗎?就算時頂尖的布匹也只有三百兩,這種頂尖的布匹都有自己私有的鏢局,根本就輪不到你們,也就是說這三車可賺不到三百兩。」
大熊看起來十分心虛,時不時還去看一眼容恰。
江姜在旁邊看的分明。
容恰紋絲不動。
以魚繼續說,「加上布匹本身的成本,他自己的運送成本,他在京城販賣的成本,給你五十兩,他就是虧的,這樣虧本的買賣,大熊,你說是哪一家的布行做的?」
大熊說不出話來。
「小姐。」大熊撲通一聲跪下來,「我不知道其中的算計,但是真的是有布行找我做的,是冒城的布衣行,真的,我們不止合作這一次。」
江姜笑眯眯的站起來,「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們不止合作一次,但是你們每次的押送量都是三車,難道你沒有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大熊十分茫然,旁邊的二虎就更加別說了,生意這方面他是一竅不通,什麼事情都會大熊在做主,大熊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小姐。」旁邊的容恰終於開口說話,「不知道這賬本有什麼問題。」
江姜站起來,表情越發的天真,心裏狠厲的想,「上鉤了。」
「原來這賬本是容先生記的。」江姜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先生沒有發現任何不妥嗎?」
容恰十分鎮定,「並沒有。」他甚至主動交代,「實不相瞞,這家布行的生意是我去招攬的,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小姐儘管說,我一力承擔。」
江姜沒有說話,她眨眨眼,以魚走過去,把剛剛走上前的容恰擋在江姜的視線外面。
什麼人,都敢這麼直勾勾的盯着我家小姐。
當心公子待會剜了你的眼睛!
歐陽離一動不動,一副保鏢的氣勢,這是他答應江姜的,今天老老實實的,無論容恰是什麼人,起碼他在這裏待了這麼久,是大熊為了改善熊虎窩做的努力。
他們不能夠輕易的抹殺任何人想要建設美麗家園做出的任何努力。
「這家布行我們找人調查過了,確實是存在,生意在京城也很不錯。」以魚說。
大熊在以魚的話語中表情明顯的放鬆,甚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先生沒有騙我!
容恰的神色絲毫未變。
以魚繼續說,「這家布行有自己的供用的鏢局,但是為了保證貨物的安全,也會京城的雇傭當地的鏢局一起押送,這一點非常符合事實。」
「但是。」以魚說著不由得看了一眼容恰,「上個月的這一天,他們押送了不止三車。」
容恰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姜,這才是她的陷阱。
不是布行,不是時間,是數量!
大熊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不敢置信的看向江姜,他忍不住辯駁,「小姐,我們當時去押送,確實是只有三車。」
江姜看着容恰,「這就要問一問先生了,如果你們押送的真的是他們家的布匹,為什麼會少了一車。」
容恰沒有說話,他在心裏飛快的盤算。
江姜似乎能夠讀懂他一樣,慢條斯理的抹了手指,「先生,你是不是想說,他們家一直以來都是小批量運送,因為布匹的特殊性。」
容恰嗓子突然就感覺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完全不能夠說話。
「小姐深明大義。」
江姜站起來,冷哼一聲,「但是你忘記了,上個月是他們的周年慶,商鋪為了感激長期光臨的顧客,每天都會在這個月進行布匹折扣,因為折扣力度很大,所以這個月會賣出更多布匹,他們也會在這個月多購入一車的布匹。」
江姜走過去,容恰站在原地,他個子高,身姿挺拔,一動不動,江姜走到他跟前,表情天真,走到他跟前才突然變了臉色,「所以你現在可以給我答疑解惑了嗎?先生。」.
容恰抬眼,一眼就被江姜的眼神震懾。
他心裏一顫。
大熊他們經常說的,他們小姐雖然年紀小,但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她很厲害。
容恰現在終於感受到。
容恰無話可說。
江姜冷哼一聲,「看來先生是無話可說。」
大熊看着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沒法理解,他不明白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只是後知後覺,容恰撒謊了?
大熊不敢相信的看向先生,「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一直以來運送的不是布衣行的布匹,那我們是運送的哪家的?」
容恰對上大熊的眼神,心裏突然更加愧疚。
江姜重新坐到椅子上面。
「大熊,我要說的,可不止這一件事。
容恰突然開口,「是我僱人。」容恰趕緊承認,他知道事到如今,大熊很快什麼都會知道,「是我僱人,我找了人從境內開始運輸,我告訴你是布衣行的布匹,但其實不是,其實只是山下賣土豆的那一家,利潤很好,我們運一車只有三兩銀子,我沒要他們錢,讓他們幫忙圓謊。」
大熊完全不理解先生的操作,「為什麼?先生,你這這樣做不是虧錢嗎?」
「不對啊,要是虧錢的話,每次運送回來那些銀子是從哪裏來的?」大熊完全不理解。
「是我自己的銀子。」容恰說。
大熊瞪大眼睛,「你自己的銀子?」
「先生,你現在的意思是,你有錢到補貼我們,但是還因為沒錢到我們這土匪窩來當先生?」
大熊的整個世界觀都崩塌。
不知道是那句話戳到容恰,他一言不發,老老實實的低着頭,再也不說一句話,眼神都不跟大熊對上。
大熊完全不理解,還在茫然中。
一抬眼看到江姜,突然想起來剛剛江姜被打斷的話,「小姐,你剛剛說還有別的?」
他眼神已經茫然。
江姜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心。
可憐的大熊,他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招進來的是一個什麼先生。
「大熊,你們每次跑押送都是一起去的嗎?」
「是啊。」大熊說,「我們這裏只有我們十幾個人出去,剩下的人會留在莊子裏,這裏總是需要一個人,萬一出什麼事情。」
這很合理。
江姜打開賬本,「一月三號,你們從冒城到京城有一筆押送,一月七號,有一筆從前城到里山的一筆押送。從冒城到京城走押送路程的話要三天吧,要是你們不換人,六號你們人才在京城,一天的時間是如何從京城到前城的?」
「從京城到前城,最快也要兩天吧。」江姜跟大熊在說話,眼神卻在看容恰。
大熊瞪大眼睛,「一月七號,我們已經回到莊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先生身上。
「是我撒謊了。」
因為大熊的信任,賬本一直都是再由容恰管理,這個熊虎窩都是大老粗,沒有人認字,這才有了容恰的存在。
但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江姜站起來,笑得意味不明,「先生,我真的是想不通。」她歪了歪腦袋,表情是真實的疑惑不解。
「從古至今做假賬的都是偷錢的,怎麼你倒貼錢的?」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獃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着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着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着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着從糧食袋裏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裏,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着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着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裏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