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九皇子可不是傻白甜
歐陽離當然不是被迫回來的。
江姜說的對,他有那麼多選擇的機會,他有足夠傍身的能力和人手,他絕對不會是皇帝能夠隨意擺佈的人。
他為什麼要回來?
歐陽離閉上眼睛,那些曾經在宮外的經歷都在他的腦海中,他曾經見過的,曾經擁有過得,曾經失去過的,走馬觀花一樣。
那些好人也好,壞人也罷,誰心裏沒有自己的私慾?誰沒有自己的憧憬?
歐陽離當然不能夠倖免。
「阿姜,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奢侈,或許在他們眼中我身為一個皇子過得不如其他的皇子,你身為一個將軍府小姐過得不如其他的小姐,可是我們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好很多。」
江姜心裏一顫。
這種思想…..
實在是太過於超前,自己是一個現代人聽着當然覺得正常,這是基礎教育留下的痕迹,但是歐陽離呢?
他一個名副其實的本地人,一個身處高位的皇子。
江姜完全相信,就算是歐陽離在宮外生活,過得也肯定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那些隱藏在黑暗中默默托舉歐陽離的人,是他的娘親留下來的支持。
那個女子早就為自己的孩子準備了一切,她能夠做到的一切。
江姜茫然的抬頭,十分精準的捕捉到歐陽離的眼神,有一點憂鬱,這是江姜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歐陽離不應該是這樣。
這種眼神只有一瞬。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麼回來嗎?」歐陽離微微一笑,她把江姜抱起來,「要不要睡一會午覺?」
這是要講睡前故事的準備。
江姜十分配合的鑽進被窩,就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規規矩矩的自己按了按被子。
歐陽離眼神都溫柔起來,給江姜按了按被子,自己坐在她的床頭。
江姜的眼神被捂住,突然之間陷入黑暗,還沒有等她感到不適應,歐陽離的聲音很快就包圍她,「阿姜,要是有機會,我想讓你見一見開叔,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一個很好的教育家。
「好。」江姜的睫毛都在顫抖。
「我從宮外出來,身邊跟着的只有一個嬤嬤,我當時不知道,星隕閣中我娘親的人早就盯上我,他們有的想要殺我,但是我被陣一救了,真的奇怪,她對我娘親明明有敵意,但還是救了我。」
「開叔救了你是嗎?」江姜說。
歐陽離很輕的笑了一聲,「那個時候開叔只是一個退休的人,他是我娘親和陣一的出關師傅,當時的星隕閣閣主的權利旁落,開叔就到了陣一那裏,他什麼事情都不管,陣一或許是惦記着一點師徒情誼才顧着開叔。」
「但是她沒有想到開叔接觸了我。」
「他跟伯母感情肯定很好。」
歐陽離停頓一會,「其實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們以前的事情,只是陣一還會經常說起來,我娘親,陣一和開叔的孩子,他們是一起練武的夥伴,關係很好,我娘親也是開叔得意的弟子,只是後來為什麼他們分道揚鑣,陣一無論如何都不再說。」
「跟你娘親執意離開星隕閣有關係?」
歐陽離目光輕輕的落在江姜身上,小姑娘個子小小的,身體卻似乎有無窮的好奇心和能量,真實奇怪,歐陽離想,自己平日連想都不願意想起來的事情,竟然也願意一點一點的透露給她。
歐陽離沒有再提這個話題,「開叔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人生疾苦,社會百態,身為皇子的我被趕出宮或許非常不容易,但是那些一早就出生貧苦的人一輩子都是如此,甚至還比不上一個落魄的皇子。」
「但是我們的本質,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們都是人啊。」
江姜心裏一動。
突然想要見一見這個開叔,是一個智慧超越古今的人。
「我想,身為皇子,身為他們的主子,我比他們享受更多的好處,但是同時,我也必須承擔起更加的責任,這個天下實在是疾苦,他們需要重新開始的一個契機。」
「所以你把自己變成一把刀?」江姜想起原本故事中忍不住反問歐陽離。
冷靜壓制住江姜,不然她真的會跳起來問一問歐陽離: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歐陽離目光微微動,他分明察覺到江姜剛剛的情緒波動。
歐陽離假裝沒有察覺,承認的非常坦率,「是的,我原本想要把自己變成一把刀的。」
變成一把刀之後如何呢?
他們都沒有說,到此為止。
可是他們心裏都心知肚明。
江姜心裏大受震撼,突然就反應過來,要是沒有自己這一個變量,或許歐陽離還是會選擇那一種激烈的方式。
激烈,悲壯,但是最有效。
五皇子現在雖然已經答應歐陽離,但是江姜想,他或許肯定還有猶疑。
自己能夠想得到,歐陽離當然想得到。
所以其實最好的方法是製造一個亂世。
英雄會懷揣着正義從亂世中站出來,製造一個新的世界。
這是歐陽離一開始想的,也是他一開始這麼做的。
但是亂世之下安有安穩?
歐陽離可以不顧及別人,不顧及自己,但是他沒法不顧及江姜。
這樣好的江姜,自己都不忍心讓人受委屈的江姜,歐陽離這麼可能忍心讓他在亂世中呼吸。
歐陽離不捨得。
「困了嗎?」歐陽離的故事暫時講完了,江姜打了個哈欠,知道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但是意外的,江姜現在一點都不着急。
時機成熟,她相信那些故事歐陽離會一個一個告訴他。
「困了。」江姜眯着眼睛,往裏面挪動,給歐陽離讓出一個位置,「你困不困?」
江姜十分明顯,歐陽離愣在原地。
他們雖然關係好,男女畢竟有別。
歐陽離十分猶疑的躺下來,結結實實的躺在被子上面。
江姜笑得困意都消散許多,「冷不冷?」
歐陽離搖搖頭,把人塞進去,江姜又鑽出來,用手勾了勾旁邊的被子打開,十分貼心給歐陽離蓋上,「春捂秋凍。」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老人家發言,歐陽離笑出來,「好的,記住了。」
五皇子跟太子是一起走的,歐陽離按理說應該跟着去,將軍府度假他在這裏像什麼話,但是他厚着臉皮不走,也沒人說什麼。
太子已經在皇上這裏討了白眼,對歐陽離賴着不走心裏有氣也沒有說什麼,五皇子就別說,他本來就跟歐陽離是友軍。
太子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盛詢陽。
「詢陽,這次的事情是我考慮欠缺,應該找你商量的。」太子的姿態很低。
盛詢陽沒有任何的異樣,任何人看到自己的下屬比自己聰明恐怕都難以忍受。
但是能不能忍受,恰恰就是
盛詢陽不慌不忙,「太子,信鴿我看過了,沒有任何的異樣,如果消息有誤,那就說明這消息的源頭有問題。」
地下的幾個人趕緊求饒,「太子,我們是真的看到馬車離開太和。」
他們都是太子心腹,眼睛都沒有瞎掉,不應該出現這一種差錯。
太子當然相信這些人還不至於都瞎了眼。
他看了一眼盛詢陽。
盛詢陽不慌不忙的繼續說,「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早就收到消息。」盛詢陽說著看了一眼太子,「很顯然是後者。」
太子突然就想起當時在太和歐陽離的眼神。
還有一開始江家三姐妹也是磨磨唧唧才從後院回來。
江姜和歐陽離半天才從前院進來。
所以這並不是他們所說的休息在梳洗,在山上捉兔子,而是他們在那個時候才回來!.
太子現在恍然而悟。
盛詢陽見怪不怪,總有這種上位者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什麼都知道,其實呢?
他們成為主子高高在上,並不是因為他們更加聰慧。
而是他們運氣好,生下來就高人一等。
至於其他的,無關緊要。
太子一擺手趕到下面跪着的下屬,他這才看向盛詢陽,「詢陽,這件事你怎麼看?」
盛詢陽沉吟一瞬,「盯着九皇子並沒有用,無論他們要做什麼,我們都盯不住,但是我們需要掌握。」
太子反應過來,「你是說他們這一次出遊別有目的。」
盛詢陽搖頭,「我不確定,但是萬一有呢?」
「太子殿下,現在各方面大家都心知肚明,身邊都有別處的眼睛,這些眼睛是必要的,但是我們不能夠僅僅依靠這些明面上的眼睛就自以為掌握全部,這些眼睛,我們知道,他們也是知道的。」
「宮裏還有我身邊,有歐陽離的人。」太子說。
「不僅僅是歐陽離的人。」盛詢陽補充道,「各路人馬都有。」
算計與反算計,這本來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太子在盛詢陽的目光中逐漸冷靜下來,「這一次還是有收穫的,九皇子如今的狀況,父皇似乎對他的態度依舊是不冷不熱的,除了他一生的軍功,受寵程度還比不上五皇子。」
盛詢陽一點都不奇怪,「太子殿下,當年九皇子離宮的原因,您知道多少?」
「導火索是欽天監的消息,說九皇子在皇宮會有災,但是我猜不是的,九皇子的娘親是一個特例,他生下九皇子,依舊沒有冊封,後來她沒了,父皇對九皇子的態度陡然就冷淡下來。」
「臣聽說九皇子的母妃是星隕閣安排在皇上身邊的殺手?」
「是的。」太子絲毫不避諱盛詢陽,「宮裏對外的消息是那女子丫鬟出生,但是母后還是王妃的時候,那女子就已經在父皇身邊,那時候父皇還是皇子,那女子是奉命去殺他的,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動了感情,那女子心甘情願留在父皇身邊。」
「母后說兩個人感情一直都不錯,只是那女子一直孤僻,父皇也是寵着,從來都不去請安,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盛詢陽若有所思的點頭,「但是如果皇上真的跟這個女子關係如此好,按理說愛屋及烏,也應該寵愛九皇子才對。」
太子微微皺眉,「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那女子死後,我派人定在九皇子身邊,並沒有什麼異樣,這些年我也是跟九弟一直都有聯繫,一直到他進宮,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太子殿下,你在懷疑什麼?」
太子沉默一瞬間,盯着盛詢陽的目光似乎是在探究,但是很快,他聲音壓低下來,「有消息傳聞,那女子從星隕閣離開的時候,手裏有一股勢力。」
盛詢陽明白過來,「這才是太子現在忌憚九皇子的緣故。」
太子沒有否認,「但是問題是,我派人盯着歐陽離這麼久,從來沒有查到一點線索,如果真的有這筆勢力,這些人藏在哪裏?」
盛詢陽想了一下,「太子殿下,九皇子竟然能夠從這一次中躲過去,那麼以前呢?」
太子忍不住一抖,「你是說歐陽離早就心知肚明。」
「起碼現在看起來,九皇子不是傻白甜。」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獃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着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麼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麼,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着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着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藉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傢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着從糧食袋裏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裏,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着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着絡腮鬍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裏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