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
“木木，你這是幹什麼啊？”王婆子驚訝地邊問着，邊趕忙接過方木木懷裏抱的幾個袋子，袋子裏是各樣的水果，着實不輕。
“謝…謝謝王…王姐。”方木木喘着粗氣，滿懷感謝地說，她手上提的和胳膊上掛的仍舊還有五六個裝得滿滿的大袋子，裏面都是蔬菜和肉，還是很重，不過懷裏的幾個袋子被王婆子接過去后，此刻的重量跟方才相比，也算是稍微讓她輕鬆了一點。
“來來來…趕緊進門。”王婆子忙忙地拎着袋子快步走到她和方木木住的房間門前，快速打開門后，沖方木木喊道。
等兩個人把手裏的袋子一股腦放到地上之後，兩人連忙各自都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一頓一頓地喘着粗氣，喉嚨因為費了力氣發乾，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只能等緩過來勁兒再給自己倒杯水，潤潤發乾的喉嚨。
被堆放在地上，像一座小山的東西，應該是方木木從市場裏買回來的，王婆子看着這一地的東西，又抬頭看着方木木。
大多數人拎完重東西后，臉上多少都會因為累透着點紅，然而方木木現在的臉上卻不見一丁點兒的紅，她的臉色與平時相比起來，倒是愈發得白，就連她兩鬢和眉眼間原本凸顯出來的血管，顏色都變得很淡。若不是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子，王婆子定然會認為方木木是不是生什麼病了。
“你買這麼一大堆東西幹什麼啊？”王婆子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着，就算現在是冬天，她這裏根本不比鄉下，又沒有什麼能長久放置東西的地窖。就算她和方木木的飯量變成平時的兩倍，甚至是三倍，也不能在這些東西壞之前吃完啊！這不是浪費嘛！雖說方木木從蕭慕柯那裏得到的報酬和感謝費是很豐厚，但也不是這麼個揮霍法啊。
“補身體~”方木木小聲地說著，她在說這話時陰顯有點不好意思，就連她方才那張發白的臉，此刻也因為害羞染上些許紅暈。
“補身體？”方木木這回答，更是讓王婆子把丈二的和尚當到底了，愈發摸不着頭腦，她上下來回地打量着方木木，看着方木木骨瘦如柴的身子骨說道，“你確實需要補一補，但也不需要這麼多吧？再說，這麼多東西都是你一個人提回來的？”
“嗯。”方木木點了點頭。
“這一地的東西，你是怎麼提回來的？”王婆子歪了歪頭，更是好奇地問道。
要知道距離方木木和王婆子住的地方最近的市場也有一兩公里路，除了走路，還要把這麼一大堆東西連抱帶提地拎回來，就算是王婆子自己，也不一定能拿回來。她只不過接過方木木懷裏的幾大袋子，從門口不遠處提進房間，最多走了一百米，她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半條老命都快搭上去了，在這裏坐着喘了半天氣，歇了一會兒，才算是稍微恢復了一點兒精神頭。
“就...就那麼提回來的。”方木木突然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雖然說這些東西拎抱的時候確實沉得要命，但她腦海里一直想着袁承樂，她的身體也因為這一想法有了堅持力，所以，她也就這麼一點一點地堅持提抱回來了。可被王婆子這麼一問，她自己倒都有些懷疑，看着眼前這一大堆東西，單拎一個袋子都沉，更何況這地上堆放的至少有七八個裝得滿滿的大袋子。
“你慢慢站起來，試着轉一圈，我看看。”王婆子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方木木說道，生怕方木木逞強，硬搬這些東西，把自己壓壞了，這會兒在她的面前坐着裝沒事的樣子。
方木木緩緩站起身來，雙眼看着王婆子，身子緩慢地轉着，現在的她除了渾身沒什麼力氣，有點兒累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她不知道王婆子要她站起來轉身是要看什麼。
“有沒有覺得哪裏疼啊？”王婆子一邊細細瞅着方木木全身上下，一邊關切地問道。
“沒有。”方木木緩緩轉正身體，搖了搖頭，說道。
“你稍微甩甩胳膊，甩甩腿，輕輕地慢點甩。”王婆子依舊擔心地說道，因為硬撐把自己撐死的人又不再少數，所以她需要再三確認。
方木木心中疑惑更甚，卻並沒有說什麼，輕輕甩動着自己的四肢，被抽干力氣的四肢甩起來就像抖被角一樣，感覺軟綿綿的。
“有沒有覺得骨頭疼？或者是，哪個地方的關節不對的？”王婆子問着話時，雙眼依舊在方木木身上細細打量。
“也沒有。”方木木慢慢停下甩動，再次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王婆子嘴裏念叨着，目光從方木木身上轉移到地上那一堆東西上面，一邊想着方木木能搬動這麼一大堆東西這個事，一邊開口說，“那你坐着在歇會兒吧。”
“嗯。”方木木緩緩落座，看着王婆子好像在思索着什麼，她靜靜地看着，沒有再出聲。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里，除了喘息的聲音，或許唯一能讓這安靜感知到時間的，便是緩緩西沉的斜陽，和慢慢失去陽光后暗下來的屋子。
王婆子的腦海里上演着各種可能：可能方木木原本過去就干慣了重活，所以這些東西於她而言，最多是有點沉，但不至於壓壞她；有可能她發現在這附近開了一家新的蔬菜水果店和肉店，所以她搬一會兒，歇一會兒，到門口時，自己剛好碰到她搬的時候；也有可能她因為某種原因突然生出力氣……
王婆子視線慢慢適應的昏暗，被一道強光照亮，她眯起眼，眼前有一塊黑斑，等她緩過來勁兒，抬起頭時，看到方木木正站在開燈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王姐，天黑了。”方木木開口說道。
“哦～”王婆子應着聲，視線又轉回到堆在地上的那幾大滿袋子上，“你是怎麼想不開，要買這麼東西的？”
“我…”剛走到那一堆東西跟前準備蹲下身子分分類、整理整理的方木木，聽到王婆子的話，身體一滯，說道，“我想讓自己吃胖一點。”
“那你每天得怎麼吃，才能把你在我這兒越吃越瘦的身子骨吃胖啊？”王婆子抬起頭看着方木木，說道。
“我會努力吃的，儘快把自己吃胖的。”方木木更像是在對着自己表決心一般。
“等等～”王婆子突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方木木為什麼會買這麼多東西，也不在於方木木怎麼補身體，把自己吃胖，而在於為什麼？她隨即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為什麼要儘快把自己吃胖呢？”
“我…”方木木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說。
“對了，你見到護士長了嗎？”王婆子像是找到了亂糟糟纏在一起的那團線的線頭，她問道。
“見..見到了。”本不是什麼可值得緊張的事兒，方木木卻不敢抬眼看王婆子，說話更是結巴起來。
“是不是護士長跟你說什麼話？”王婆子雙眼盯着自己面前把腦袋垂得越來越低的方木木，她心裏有一絲不好的感覺，“等等，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不是問了要怎麼去捐骨髓？”
方木木緩緩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陰陰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聽到王婆子一句比一句嚴肅的問話，她竟害怕了起來。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王婆子氣得罵起來，“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跑去捐骨髓？！”
“不不不…”聽到王婆子的話，方木木連忙抬起頭，看着王婆子，搖頭否認道，“護士長說了，除了有一點點疼，不會有危險的。”
“那護士長說的話能…”王婆子罵聲剛一拔高，便戛然而止了，她差點兒被氣糊塗，口不擇言了。
“對啊，雖然不危險，那也是要受疼的，身體都知道疼了，那肯定是受到影響了。”王婆子微微頓了頓，降低音量，語氣略微緩和地說道。
“我知道。”方木木瞬時又低下了頭，王婆子說的這些，她腦海里何曾沒有閃現過，可所有閃現過的顧慮在袁承樂這個名字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如若不是袁承樂，或許她早已經死去。
“知道你還…”王婆子後面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她從方木木口中問不出方木木與特護病房那小夥子的關係，但這麼些日子，方木木的一舉一動，她也是看在眼裏。她以為方木木將人伺候醒，這事也就到這裏停止了，畢竟在那小夥子醒之前，方木木就沒在特護病房裏出現過，平時眼神雖說沒繞開過特護病房，但最多也只是乘沒人的時候，去門口望上一望。
王婆子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嘴長，竟然掀起這麼一大圈漣漪來，她到現在才算是看陰白，特護病房那小夥子於方木木來講，勝過命啊。
“唉～”王婆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方木木確認道，“你確定不會有生命危險嗎？”
“我確定。護士長就是這麼說的。”方木木抬起頭對王婆子說著，眼睛裏滿是堅定。
“真的確定嗎？”王婆子還是有些擔心，雖說方木木與她相處不久，但她也不過只是個孤寡的婆子，習慣了方木木之後，自然會心疼，會捨不得。
“嗯。”方木木用力地點點頭，看着滿臉擔憂王婆子，她也有些於心不忍，隨即安慰道，“我確定不會有危險的，而且護士長說，這個要做什麼適配檢查，檢查看看我能不能捐，前提是我需要吃胖一點。”
“好吧。”王婆子點了點頭，心中似乎有一絲光亮，她在心裏頭開始求各路神仙，讓方木木通不過檢查，沒辦法捐。
“行了，既然還需要長胖去做檢查，那就趕緊收拾。”求完各路神仙的王婆子，心情略微好轉，邊說著話，邊蹲下身子開始規整那堆東西。
“嗯～今晚可以炒三個肉菜，吃這些水果。”王婆子說著，把準備晚上要吃的菜拎到一邊，“這些就放在窗戶口，後面吃。”
“嗯。”方木木應着聲，便彎腰去提王婆子說的要放到後面吃的那幾個袋子。
在這個靜謐的夜裏，膠袋摩擦的聲音開啟方木木增肥的道路。
原本吃得不多的方木木從那日之後，幾乎每天都吃五六頓飯，這還不算水果，所以她除了上半天班之外，基本上就在她和王婆子的房間裏做飯、吃飯、洗碗，來回地重複。
後來方木木身體迅速圓潤起來，去問護士長韓香月自己是否可以進行適配檢查，護士長說她是充起來的體重，得運動，讓體魄強健起來才可以。。
於是，方木木在原本不停吃飯的間隙又加上跑步，等她身子健康地圓潤起來時，時間也悄悄地走過了一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