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遠處血族大軍已經是清晰可見,每一個無定兵士都緊張的手心全是汗,一些人甚至腿都有些發抖。

對這些大多數沒有經歷過軍伍大戰,甚至連飯也是剛剛吃飽了幾頓的人來說,面對傳聞中兇殘的血族大軍,再熱的血也遮掩不住內心的恐懼。

蒙恬無視了遠處可見的兇殘血族湧來,語氣依然平緩,“我知道很多人害怕,但我要告訴你們,我們根本就無須害怕。因為血族還不如我們,他們一直依靠無定人活着,平時養尊處優,同樣沒有經歷過任何大戰。

我們雖然一直沒有吃飽穿暖,卻一直在生存的邊緣掙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努力的活着,今天我們為了活着而戰,血族只是為了享受而戰。更讓我們底氣十足的是,我們有天下獨一無二的戰陣,不要說眼前的血族,就是身經百戰的血族,也無法衝破我們的戰陣,所以我們必勝。”

說是這樣說,蒙恬心裏也清楚,這裏的血族雖然不如邊疆血族兇殘,若是說不如無定臨時組建起來的這群人也太過了。更重要的蒙恬需要一場面對面的血戰,只有面對面的血戰,才可以讓無定自信起來,才可以為將來組建無敵之師打下血的基礎。

這一場戰鬥若是讓血族戰勝了,那將來無定的血族恐怕再也無法遏制,無定被血族佔據是必然的。眼前的血族已經具備強大的根基,唯一缺乏的只是實戰經驗。

果然在蒙恬淡定的語氣和必勝的信念下,近兩千人已經安定了下來,在他們看來至少有一點蒙將軍說的無比正確,他們是為了生存而戰。就算是潰敗逃進荒野,最終依然是死亡一途。所以眼下,除了拚命之外,他們別無可選。

見眾兵士的情緒緩和下來,蒙恬厲聲喝道,“列陣。”

一千八百人以並不迅速的速度形成了有些扭曲的九列,此刻血族大軍已經嘶吼着衝到了校場邊緣,足足有八百人。

讓蒙恬驚訝的是,血族大軍竟然停下來了。

如果是邊疆,看見自己這不整齊的隊列,加上四周空曠,不可能有埋伏的情況下,那早就直接沖陣了。可見之前他判斷沒有錯,這裏的血族同樣缺少了大戰的洗禮。

這讓蒙恬很是無奈,如果對方直接沖陣,那對他來說是正好。一元截殺陣發動,截殺計劃就實行了一半。偏偏對方停下來了,這種不符合軍隊大戰的動作,恰好讓他無法動彈。

一元截殺陣不是不可以主動截殺,然而對無定這群才練習了兩三天,甚至成軍才兩三天的兵士來說,能站在這裏不癱下來,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要是主動變陣截殺,那是取死之道。

“咦,無定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兵士了?”徐佘驚異不定的盯着眼前並不齊整的無定軍,心裏疑惑不已。

在他眼裏,無定就是一盤散沙,血族大軍一來,自然是摧枯拉朽一般,見人就抓,反抗的就殺才是啊。難道玄雍朝堂派兵來了?徐佘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他來這裏僅僅是為了壯大血族,事實上他並不是帶兵的料。只是主人一直沒有到來,他也只是臨時兼任着這裏的血族軍隊統帥。

一名站在徐佘身邊的瘦弱男子嘿嘿一聲,“主將,這些人連隊形也是東倒西歪,顯然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我們血族勇士只要一個衝擊,必將如砍菜切瓜一般輕鬆簡單。”

徐佘手下第一將領霸異行早就等不及了,抖着臉上的腐肉桀笑道,“無羊軍師說的不錯,什麼也別管,我血族大軍如此強壯,直接衝進去,肆意砍殺就是。”

徐佘觀察了一番后,認同了手下軍師煥無羊和第一大將霸異行的話,手中的長劍一指,“我血族勇士,隨我一起殺光這群不知好歹的玄奴,血食要多少有多少,給我殺……”

殺!

近千血族大軍早已眼珠通紅了,徐佘作為主將小心謹慎,他們卻是早已難耐。眼前的玄雍兵士在他們眼裏就是玄奴,這些瘦弱不堪的玄奴,隊形都站不穩,也不知道是哪裏找來的,拿把兵器就是軍人了?而那些兵器又是些什麼東西?各種各樣的形狀都有。

現在主將下令,眾血族自然是瘋狂沖了上去,至於戰陣的陣形,呵呵,那是什麼東西?

蒙恬臉色沉靜,眼看血族凌亂的隊形就要衝入無定軍中,蒙恬手中陣旗一揮,同時喝道,“截!”

原本隊形並不整齊的無定軍立即分散開來,然後又迅速的聚合成十數段插入衝進來的凌亂血族大軍之中。

“給我殺!”血族第一狠人霸異行可不會管什麼軍陣,他一衝進無定軍中,吼了一聲后,舉起了手中的嗜血刀。也許是他覺得對付眼前的烏合之眾根本不用在意任何戰術,血族勇士只要一通殺就可以了。所以他在一刀斬殺兩名無定兵士后,肆無忌憚的衝進了軍陣之中,至於身後的血族軍,在霸異行看來,自然是和他一樣,一通殺就好了,哪裏需要什麼戰術和軍令啊。

面對這種玄奴,還要用戰術,那是血族的恥辱。

“煞!”隨着蒙恬的喝叫,隨着陣旗位置變動,鮑養所在的陣心直接迅速變化,一千無定兵士就好像一把石子丟進平靜的湖中一般,迅速化為了無數的波紋,將血族衝進來的兵士切的七零八落。

蒙恬心裏卻是暗嘆,表面上看一元截殺陣似乎並沒有出多少差錯,按照陣心的變動迅速進行了變換,可事實上和真正的一元截殺陣相差甚遠。最凌亂的是保護陣心的七百人,事實上這七百人是陣箭,除了保護陣心之外,給對手致命一擊的就是這七百人。而現在這七百人根本就沒有起到半點陣箭的用處,充其量是沒有拖後腿罷了。

若不是這一群血族兵士同樣是烏合之眾,此刻他應該想着的是如何趕緊撤走,保存多少是多少。

“弓!”又是一聲號令落下,眾多無定兵士手忙腳亂的抓出兵器,按照所在小隊尋找好位置。

沒等無定兵士的位置站好,蒙恬已經再次喝出“禁!”。

哪怕蒙恬盡量延緩陣形變化時間,可訓練時還有些模樣的一元截殺陣,此刻連形也只有模糊概念了。

蒙恬哪裏還敢繼續穩固陣形?在短短時間內,哪怕是被變陣轉的有些頭暈的血族已經絞殺了至少上百無定兵。其中一個半邊腐臉的金髮矮子尤其厲害。

之前哪怕舉起手中的兵器就可以斬殺血族的無定兵士,因為要遵守化陣過程中不允許動手的軍令,所以哪怕是身邊的同伴被殺了,也只能握緊兵器隨着陣心變化移動腳步。

此刻此刻軍陣‘禁’字成型,所有的無定兵士握住兵器的手都是青筋畢現,每一個人都在等着最後一個陣令出來。

“絞!”隨着這一聲陣令發出,每一個無定兵士都瘋狂的舉起了手中的兵器。

噗噗噗……

一陣陣刀入血肉的聲音和凄厲的嘶吼聲充徹着每一個人的耳膜,當一蓬蓬鮮血炸裂開來的時候,所有無定的兵士都如瘋狂了一般。

雖然他們成軍並不長,但生死他們見的太多了,他們自己也每天都徘徊在生死之間。當第一滴血被他們的兵器帶出,當他們看見血族的這些兵士同樣會被他們斬殺的時候,他們心裏的那些驚懼和害怕早已丟在了九霄雲外,此刻只有殺戮和被殺戮。

除了霸異行還在瘋狂揮動手中的嗜血刀之外,眾多的血族兵士都感覺到了不對勁。明明對手就在眼前,可是當他們手中的兵器劈出去的時候,對手的位置已然變化。就算是沒有變化,他們的兵器也會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兵器擋住。

應該尋找同伴一起出手,這是血族大多數兵士的共同想法,可他們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然看不到同伴,就是看見了,也被他們眼裏的玄奴軍一小圈又一小圈裹住,猶如層層蠶繭一般。

不對啊,明明他們的人更多才是。

“聚集……回守……兩側收縮……”

殺戮聲越來越可怖,徐佘就感覺到渾身冰寒,他發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可他的這些命令就好像泥入大海一般,沒有半點響應。所有的血族兵士,似乎都被裹進了蠶繭之中,他能看見的只是一名又一名血族兵士倒下。

眾多血族兵士都被一元截殺陣截斷,無定兵開始在絞殺血族兵士。和血族的單打獨鬥不同,無定兵幾乎都是多人迅速絞殺一人,如果不能短時間絞殺的,都是通過互相補防不允許血族兵士突破出來。

至少在表面上看,經過最初短暫的損失后,無定軍已經漸漸佔據上風,可是蒙恬的一顆心卻是越看越沉。他久經戰陣,自然清楚這僅僅是血族被他這個根本就沒有成型的軍陣截殺了個措手不及,一旦等對方緩過神來,絕對是一場反殺。

很明顯對方緩過神來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按照一元截殺陣的特性,一千八百人,哪怕有幾百是護住陣心的,但想要困殺八百血族兵士,那根本就是呼吸一般輕鬆簡單的事情。現在看來,他的一元截殺陣太過粗糙了。以這種粗糙截殺陣,能堅持下來,還能在初期短暫的佔據上風,絕對是無定這裏的生存特性決定的。

這裏每一個人都清楚,在無定活着艱難,所以他們奮力拚殺,甚至拿自己的小命拼殺血族。

蒙恬的目光落在了霸異行的身上,此人兇狠異常,這種粗糙的一元截殺陣在他的嗜血刀下,根本就如紙糊的一般,一元截殺陣遲早要被此人撕開。

事實上就算是沒有霸異行,一元截殺陣也無法堅持到無定軍士徹底絞殺被困血族的那一刻,中途一樣會崩掉。

“鮑養!”蒙恬毫不猶豫的叫道。

鮑養正在護住陣旗,並且根據蒙恬交代的情況,不斷移動陣旗。此刻他已經有些移動艱難了,因為一元截殺陣並沒有正常的情況進行下去。除了最初的那一段時間,一元截殺陣愈發呈現崩潰狀態。

“在。”鮑養立即應道。

蒙恬指了指遠處大肆殺戮的霸異行,“你立即帶人去將這個矮子幹掉,陣旗交給副手!。”

“是”哪怕鮑養心裏根本就不清楚副手是誰,也是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是,然後將手中的陣旗塞給身邊的一名同伴手中,直接抓起一根鐵棍沖向了霸異行。

至於蒙恬說讓他帶一些人過去,鮑養根本就沒有想起來。他覺得自己對付一個矮子,哪裏還需要多少人?

倒是鮑養交給陣旗的那名副手看見鮑養離開,他立即喝道,“王戚,你帶一半人跟隨鮑主旗去殺那個矮子。”

他一樣聽到了蒙恬的命令。

蒙恬倒是訝異的看了一眼這個臨時找出來的副手,暗自點頭。不過此刻他也沒有心思去說別的,一拍馬直接沖向了徐佘。雖然說是讓鮑養將陣心旗交給副手,事實上蒙恬根本就沒有打算繼續依賴一元截殺陣了。

對蒙恬來說,他必須要在一元截殺陣徹底崩潰之前,幹掉徐佘。

徐佘沒有蒙恬的眼光,並不清楚無定軍的這種截殺不能堅持多久,也看不出粗糙的一元截殺陣已出現裂痕,他只看見血族兵士不斷倒下,然後就是雜亂無章的亂奔,他心裏是如墜冰窟。

玄雍肯定派出了精銳來無定,之前他得到的一切訊息必定是假的,否則的話,如此強壯的血族勇士,為何在這裏只有被屠宰的份?

倒是一直站在徐佘一邊的煥無羊感覺到了不對,之前只能看見零星的血族兵士,可隨着時間推移,出現在視線中的血族兵士是越來越多。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無定軍即將困不住血族的勇士們。

“要撤,趕緊撤退……”徐佘喃喃說著,他壯大血族有幾手,讓他帶兵打仗,那實在是為難他了。

“等等,將主……”煥無羊剛剛說了幾個字,就看見一匹馬在繁複變化的一元截殺陣中如走陽光大道一般,直接沖向了這邊。

“是蒙家的大將……”遠處跟隨蒙恬衝過來的親兵舉起的大旗驚醒了徐佘。

此刻的徐佘哪裏還有半點猶豫,撕裂叫道,“撤兵,撤退,傳令撤,快……”

開什麼玩笑,蒙家的大將都來了,很顯然玄雍朝的大軍來到了無定,無定已經落入了玄雍王朝的眼裏。這個時候不撤退,那是想要找死嗎?

為何血族被圍着絞殺的原因徐佘也明白了,他雖然不懂軍事,也知道他這裏的血族勇士雖然強,可也只能欺負一下無定的這群散兵游勇,一旦真正的對上玄雍王朝的強師,那只有送死的份。

蒙家大將的到來,對徐佘來說,就意味着玄雍的正規強軍來了。

煥無羊此刻就算是想要拉住徐佘也不可能了,將是軍中魂,徐佘已經發出了撤軍的命令,傳令旗兵第一時間已經將血族撤退的命令傳了下去。

被圍殺的血族兵士儘管已經有部分衝出了絞殺圈,開始反殺無定軍,但主將將旗後退,並且發出了撤退的命令,哪裏還有人繼續拚命的?

無定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大戰,無定的血族軍同樣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戰。來的時候熱血澎湃,準備將無定撕成碎片,可在一元截殺陣的圍殺之下,死亡讓每一個血族兵士都明白了這裏並不是他們可以隨意蹂躪的。

“不準撤……”霸異行正殺的歡,哪裏還會考慮撤退?此刻他聽到撤退命令,下意識的第一時間就吼了出來。至於是不是違了主將的意思,那才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一些霸異行的心腹在聽到霸異行的話后,都是停住了撤退的腳步,只是沒等他們聚向霸異行,鮑養那粗大的鐵棍就砸向了霸異行。

霸異行獰笑一聲,“竟然有人敢對他動手?”

自從他衝進無定校場后,就沒有誰敢或者是能對他出手一次的,現在有人敢對他動手,他眼裏那種嗜血的紅芒更甚。同一時間嗜血刀捲起一道暗紅色的凄厲刀芒裹向鮑養。

嗜血刀是好刀,因為殺的人多了,所以在刀身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暗紅色。

霸異行背後的血族兵士不但沒有隨着軍令退走,反而是因為霸異行的話兩邊圍了上來。

在沒有形成軍令大於一切的念頭之前,對血族兵士來說,眼前的痛快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在他們眼裏,這個敢對霸異行動手的大個子是必死無疑。霸異行身材矮小,卻力大無窮,整個血族之中沒有任何人能接下霸異行的一刀。

“當!”鐵棍和嗜血刀撞擊在一起。

“咔嚓!”火花四濺,嗜血刀叮噹一下斷裂成為兩截。同樣的鮑養手中一輕,他的鐵棍一樣是斷裂成為了兩截。不是鮑養的力量和霸異行差不多,而是鮑養手中的鐵棍是尋常之物,而霸異行手中的嗜血刀可是名刀。

鮑養手中的鐵棍是嗜血刀砍斷的,可霸異行手中的嗜血刀,卻是鮑養的巨大衝擊力量震斷的。

鮑養索性將手中的鐵棍丟在了一邊,提起碩大的拳頭,一拳轟向了霸異行。

霸異行就感受到一股強悍的力量從刀身席捲而來,五臟六腑都是一陣陣的抖動,一口逆血忍不住直接沖了上來,整個人的骨骼都好像要被轟斷了一般。

這是什麼力量?霸異行心裏狂駭,從出道以來,他什麼時候遇見過這種狂暴力量的強人?

只是鮑養可不等霸異行去想什麼,蒙恬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蒙恬讓他殺了霸異行,就算是有刀山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殺了霸異行。所以在鐵棍斷裂的同時,他的拳頭就砸向了霸異行。

面對鮑養的拳頭,霸異行根本就無法退走,只能同樣一拳瘋狂的砸了出去。

轟!咔咔咔…….

噗!血色炸裂。

準備衝上來的那些血族兵士都獃滯住了,鮑養一拳不但將霸異行的拳頭轟成碎渣,還直接轟碎了霸異行的胳膊,然後從上而下轟在了霸異行的頭顱之上,將霸異行的頭顱連同身軀全部轟成模糊一片。

死一般的沉寂持續了兩息時間,隨即所有的血族兵士瘋狂轉身逃遁,這哪裏還是人?這是魔神一般的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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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筆計劃: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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