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743代
萬靈保佑,誠如奶奶所說,兩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可以活動一下身體了,雖然有些酸痛麻木,但總比一直躺在床上的好。
見我下床,奶奶笑眯眯的說道:“行了,既然能下地了,就說明無礙了,你現在跪下給我磕九個頭。”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好乖乖的聽話,鄭重其事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只見奶奶道:“王九張,你此刻起便是馬佳氏薩滿第743代傳人,雖然我是你的奶奶,但同樣也是你的師父,從此後,希望你謹慎的使用薩滿的技能,更不可以胡作非為,否則神靈們反噬於你,則會牽連到為師。”
“奶奶,用不着這麼鄭重吧?”我有些疲累的抬頭對她說道。
“別廢話,你只要說徒兒謹遵師父之命就行。”
“哦,徒兒謹遵師父之命!”
“乖,大寶快起來,地上涼。”奶奶瞬間又恢復到她慈祥的一幕,就彷彿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過不一會,她在自己的柜子裏翻找了一圈,拿出一個古老的薩滿神鼓以及一面長滿銅銹青銅鏡來,交在我的手上道:“這是我們馬佳氏薩滿的家傳聖物,都是用了幾千年的寶貝,鼓是人皮鼓,至於是誰的皮,主上說是什麼酋長的皮,鏡是古銅鏡,什麼時候的,不知道。至於如何使用,我會將它寫下來,你一看便知。”
“哦,可我該怎麼用陰陽眼看鬼,乾坤眼看事啊?”
“着什麼急?我一點一點的教你就是了。”
奶奶此刻也不再去管我,而是去到父親的書房寫起了字。不知道為什麼,隱隱約約中感覺到她的白頭髮突然多出了許多。
可能是識字不多的緣故吧,她竟寫了整整三天,才把一本小冊子交給了我:“大寶啊,這裏面記載的都是如何使用薩滿法術的咒語及你天眼的用法,切記,謹慎使用。”
“知道了!”我像小時候那樣抱了抱奶奶,將那小冊子揣進了兜子裏。
我是一個記憶力超好的人,如果想記住書本上的東西,會食不知味的坐在書房裏不停的記憶,那十多本《天罡正決》對我來說並不算是難事,為此我付出了幾百頁A4紙,不停的抄抄寫寫,直到熟記於胸。
其實最難的還是奶奶的薩滿之術,她在給我寫的小冊子裏,第一句話便是:“所有薩滿之術都不能用在自己或自己親人身上,尤其是算命之事。”第二句話更加離譜:“所有乾坤眼所看到的事情,一天最多只能泄露三件事,多一不可。”再往下看我有些心寒了:“因乾坤眼所得財物,無論多少,必須捐出80%給寺廟或慈善機構,自己至多只留20%。”看到這我的心裏似乎長了草一般,心道:算命掙錢天經地義的事,憑什麼要捐啊。
但轉念一想,奶奶將它寫在了開篇之際,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於是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默認了這項規矩。
雖然咒語繁多,而且十分的繞嘴,但憑藉著天生的好記憶力,還是用了三天將全部咒語全都背會了,這樣算下來,一周時間沒有出房間的我,此刻應該算得上是一名相師了,也該是出去走走,檢驗一下自己所學成果的時候了。
看到久違了的陽光,頓時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趕忙打了個電話,約起了初中時候的同學,現如今他們都做了礦山上的工人,既結了婚也生了子,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事,也着實讓人羨慕。
“九張,啥時候回來的?”曾經關係最好的張立峰突然問道。
我點了點頭道:“回來兩周了,一直在休息。”
“你可真行,這麼久了才出來,今天一定得好好喝點。”
正說話間,董繼春、富鑫等人也都到了集合的地點,老友相見,自然少不得噓寒問暖,見大家都各自安好,也便安下心來。
“大律師,現在在北京混的怎麼樣啊?”
席間富鑫問起了我的近況,其實說實話真不怎麼樣,我考上律師的時候才24歲,在所在的律師事務所里算是最年輕的一個,刑名師父曾經說過,律師和醫生一樣,年齡才是經驗的代名詞,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剛剛畢業的醫生能治得好疑難雜症。而律師這行業更是如此,當事人寧願找一個老態龍鐘的無能之輩,也不會信得着剛拿到職業資格證的小朋友。所以這一年來做實習律師的日子裏,真的十分難過,看着別人每日官司不斷,而自己則坐在諮詢室里為人寫起訴書、答辯狀,那感覺,真的是自慚形穢。若不是老媽和奶奶時不時的支援着我,恐怕連註冊律師證的錢都要交不起了。
“還好,還好,官司還是挺多的。”我收起回憶,隨口應付了幾句。
他們幾個都是結了婚的人,哥們當中也只有我還單着,所以在話題上,他們之間交流起來倒更顯得順暢一些,我漸漸的發現,自己貌似已經成為了局外人。
“老賊,你媳婦懷孕了吧?前幾天在街上看到,已經顯懷了,幾個月了?”董繼春問向了張立峰,他打小的外號就叫老賊。
老賊瞪大着眼睛嘿嘿笑道:“六個月了呢,快生了,估計過年前後。”
“男孩女孩?超沒超一下?”
老賊搖了搖頭道:“沒呢,誒呀,無所謂的事,只要是我的種,男孩女孩都一樣。”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知道了男孩女孩,我們送禮也有的放矢啊。”
眾人嘻嘻哈哈的開始猜測起老賊孩子的性別來,我靈機一動,對老賊道:“我最近剛學會測字,你寫個字出來,我幫你測測如何?”
老賊登時來了興趣,忙問道:“准嗎?”
我自信的點了點頭:“當然准了,試過好多回了,沒有測錯過。不過測出來后,你得給我卦金。”
他向來愛惜金錢,忙問道:“多少錢?”
其實我寧願他別給錢,給了錢還得交給廟裏去,但行規就是行規,於是說道:“一分也可,一萬也行,反正交來的錢還得幫你捐給廟裏去。”
“得嘞,哥們現在也挺緊的,媳婦讓我攢錢個孩子買尿不濕,多少是個意思,你可別嫌棄哈。”見他小氣兮兮的,我也不便多說什麼。
他從錢包里取出了50塊,放在了桌子上,又從服務員那借來了紙和筆。
“九張,寫什麼字?”
“什麼都行,只要是大腦想到的第一個字就可以。”
“好嘞。”他抬頭看了一眼電視,猛的看到正在直播的奧運會,中國隊剛剛奪得舉重的金牌,於是,隨意在紙上寫了個“奪”字。
“奪?”在太爺爺《天罡正決》中的《字卦決》裏寫過,凡是測字,需要將字拆分,但他那書寫成的時候,都是繁體字,而現在多是簡化字,好在我自幼便學習書法,將奪字寫出繁體來倒也不難。
於是我拿着他的紙筆,一筆一劃的寫出了繁體“奪”。
用太爺爺的方法去看這字,果然十分的玄妙,半晌后對老賊言道:“恭喜你了,準備男孩的衣服用品吧。”
“真的假的?為啥啊?”老賊其實還是非常想要男孩的,見我這麼說,頓時來了精神。
我點了點頭,當眾幫他拆字:“這個‘奪’字’,上面一個‘一’字,一個‘人’字,中間是個‘佳’字,正是‘一佳人’,所以肯定有出息,至於下面那個‘寸’嘛!呵呵,一個佳人下身長着一寸長的東西,當然是兒子了!”
“噗哧”眾人皆是哈哈大笑,老賊更是心情舒暢。趕忙又從錢包里取出五十來遞給我道:“好哥們,謝你吉言了。”
“行吧,這錢等我回北京了,幫你請兩炷香,燒給法華寺的菩薩佛祖們。”
這時候申大可突然來了精神,問道:“九張,幫我也算算唄?”
“行啊,寫字吧。”我見還有兩個名額,便分了一個給他。
他趕忙搶過筆去,唰唰的寫了一個“九”字,然後問道:“你看看我的公務員能考上不?”
我又用《字卦決》裏的意像決測了一下,然後對他道:“恭喜啊,必中。”
“哦?今天就能出成績,要是中了,這頓飯我請了。”
我點了點頭道:“飯你願意請,請就是了,但卦金還是要給的。”
“那是自然。”說著從錢包里掏出200塊,遞了過來。
見他期待的小眼神,我開始賣弄起學問來:“九字是數字裏最高的字,屬陽數,九九至尊聽過吧,那自然是好事了。另外你寫的這個九字又像個凡字,像凡,不是凡,意味着不凡。不過,考是考上了,但卻不是你想進的那個衙門。”
“啊?為何啊?”
我想了想道:“這九字寫的啊,太草了,更像個元字,似元不元,元是原配,你這不是原配,自然不是你原本想去的那個衙門了。”
有些事似乎是冥冥中註定的一樣,大家正在品味我的解卦之詞時,申大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急忙拿出電話,見是自己母親打來的,馬上比劃出收音的手勢來
“大可啊,通知下來了,考上了!筆試通過了!”
“我草!九張,牛逼啊!”幾個人都驚呼了起來。
“噓噓!”申大可趕忙阻止了眾人的驚呼,問道:“媽,是稅務局嗎?”
“好像不是,是糧食局,這個事得怪你爸,給你報名的時候,他怕稅務局太熱,就給你報了糧食局,等考上了再找關係調動。”
“咦?牛逼啊!”眾人又是一陣躁動,而那時心裏最感到驚訝的並不是他們,卻是忐忑不安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