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青紅之爭

第三十七章 青紅之爭

身後的黑巾男子親眼目睹了柳魚趣的...強大,身上並無身外之物,卻能接連使出溶血畫符之神通,但是代價之大,可想而知。

但是對面那男子,更是讓人心神搖曳,在他那兩枚木劍前,彷彿柳魚趣那殺力巨大的血符,形同虛設。甚至只守不攻,都能破開血符束縛,憑得僅是兩柄木劍而已。一名同是開竅期的修士,竟可以強大如斯。

這一幕不僅黑巾男子看到了,身後聽聞動靜奔赴至此的大多數走東劍閣路線門生,也都瞧了個大概,只是前面部分柳魚趣殺力巨大的血符籙,卻沒有看到。

男子身後不遠處,幾名一同前來執行攔截任務的內門或准內門弟子,早已矗立在巨樹之上,人人面色蒼白,卻無一人敢上前一步,為那名足以成為內門弟子的女子,說句公道話。

因為持劍者是奎赴京,太青當之無愧的開竅期第一修士,本來可以作為核心弟子去往內澤的他,只因前去橘梔的斷橋集被除了名。更只在東劍閣掛過名,卻從未來此修習過一天劍術。

黃鳴自寒蕎現身後,便開始與三人上樹團坐商議細節,劉元也不介意將前方內門弟子的情報分享給眾人。

只見其橫放好那齊眉的木棍,瞥了眼樹下剛進入樹林的門生,並未做出理會,待那名門生走遠后,才撥弄樹枝與眾人開口說道:“起先只有一名膂力驚人的肥胖少年,似乎不怎麼怕疼,攻擊動作較為單一,沒有趁手符器的我被迫與其換了次傷勢,我傷在左胯,而那胖子卻被我實打實點中了咽喉,由於試煉規則不許殺人,點中時確實是稍作留手的,只不過那胖子竟似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而我卻因為傷勢失去靈活優勢,開始被其壓着打。正當我決定投降交出木牌之際,卻來了一位似乎與胖子有仇的食肉林弟子,倆人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來,那名瘦高青年出手比胖子還要毒辣三分,倆人酣戰之際根本就不顧上我了,我哪還敢逗留?找了個倆人出手的空隙就溜回來找楊師弟了,往回奔走期間也確實遭遇其他試煉門生的偷襲,但都被我化險為夷,與師弟匯合時,師弟已拉攏了寒蕎師妹結盟,但我覺得以我三人之力,依舊不足以與那倆位拳腳威力驚人的武夫抗衡,甚至我後知後覺有種食肉林才是三路最不該選的道路的感覺,與他們二人議過後,決定再拉攏一人共謀內門弟子一事,只是如果談不攏,就先把那更容易到手的一分先拿下,才有了黃老弟進來時的那幕。”說完劉元一陣苦笑。繼續擺弄那根枯枝起來,不再言語。

寒蕎從袖中抽出一枚極小的瓶子,瓶子上系有紅繩,倒出一粒鮮紅丹丸遞給劉元,“劉大哥,山門前小妹用障眼法藏了這麼瓶療傷的丹藥,應該對你的傷勢有用,儘管服下。”

劉元雖不曉得白天裏那深不可測的寒涵是寒蕎的姐姐,卻憑藉眼力看出了這枚鮮紅丹藥的不俗,凝聚氣機定睛一看,甚至能看得出有清氣在丹藥上方蒸騰,忙謝過寒蕎,煉化藥力,不再言語。

楊志卿見寒蕎坦誠相待,也不藏私,說道:“在下並不擅長爭鬥,一雙肉掌卻因功法緣故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刨出地坑,做那陷阱,來太青也是想習那無上陣法,在團隊協作方面多起到些作用。”

黃鳴暗暗點頭,“楊大哥多久能做出足以困住此間門生的地坑,還能不被發覺?”

“此間雖是山林,腳下土質還算疏鬆,算上佈置,起碼要一刻鐘才能勉強成型,夜裏更不易被人察覺。”

“那事不宜遲,待下一名門生經過此間,便開始着手佈置陷阱,我自會前去與下一名到達這裏的試煉弟子游斗,將其引至這裏,瓮中捉鱉。”

寒蕎眼有疑慮,“兩位大哥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怕即便湊夠了四隻木牌,還要前去與內門弟子爭鬥,以現下不足兩個時辰的時間,怕是趕不及去那班列堂。”

劉元感受着左胯漸漸傷勢減輕,心頭一喜,見寒蕎似有疑慮,忙開口道:“師妹不必擔心,作為最早進入食肉林的那一撮人,劉某隻用了兩柱香的功夫就抵達了食肉林的堂口位置,那胖子說師兄弟們還在進餐,自己吃得快才被叫出來應酬我們,想來那班列堂也不會在那極遠處。否則這食肉林的堂口來回一趟班列堂,也就太遠了。”

寒蕎與黃鳴均以為劉元這話過於敷衍,卻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他,只得按照計劃,等一名警惕性極高的門生走過他們下方几十息后,寒蕎、黃鳴與楊志卿滑下巨樹分頭行動,黃鳴向著反方向奔去,楊志卿扯下身上着裝,竟可以作為陷阱的幕布,至於寒蕎織蔓為網,更是信手拈來,抽出蔓藤筋絡到結扣成網,手速極快。也就楊志卿往下才挖出半丈見方的土坑時,一張足以困住兩三人的巨網已編織完成,看得樹上的劉元都有些咋舌。

果真能走到溪林這步的,不會有太弱的門生,就連去誘敵的那個黃鳴,瞧其身法,也定有些師承。

符號山方向,陸秉灣閑庭信步,如走在那自家的後花園一般,身旁那些木質器具,他連看都不看一眼,作為緊隨橘四走進這符號山的第二人,有種說不出的優越感。

直到他親眼目睹了橘四那小娘皮與自家表哥的那場足以稱得上驚心動魄的神仙廝殺,他才發現與那橘四有如此大的差距,自家表哥當然不用說,自小就是樊家的不世出的修士,天生兩枚氣竅開在指尖,十四歲就通過了太青門的三關六陣,成為了符號山的內門弟子,一個月前,表哥在山上傳下消息,說今年的試煉與以往大有不同,所以這幾年在陸家模擬的三關六陣算是白練了,只不過換成的這個溪林夜行要經過符號山,不管上面怎麼佈置,只要能選走符號山,表弟的這個內門弟子,就當定了。

所以陸秉灣才在試煉開始之前,當著李吉格的面,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生何處無捷徑?聽說這橘四在太青關係極硬?

看不出來嘛。

所以當橘四快步逃走後,陸秉灣才現身與表哥樊青匯合,樊青拋過自己的紅色木牌,只說了兩句。

“既然沒在第一時間拿下一塊青色木牌,那便與計劃的不太一樣,你拿着先走,一會我再拿到一枚過路門生的就去尋你。”

“路上已打點好了,只要你胸前掛有我這枚七號紅牌,其餘師兄弟皆不會對你動手,甚至還會暗中保護你不被那前方的橘四偷襲,別走的太快讓我尋不到你。”

陸秉灣一想到那破陣而出的橘四,甚至在表哥的主場都沒落下風,心中后怕,只得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再走三步一回頭地慢慢往前方挪去。

樊青恨恨地罵道:“瞧你那點出息!”陸秉灣聽到表哥生氣,這才一溜煙地跑了。

東劍閣那邊,風波已了。

一切都恢復到正常,那名手持兩把木劍的男子,取了柳魚趣的那枚青色木牌后,當場掰斷,就意興闌珊地走了。只留下了那位力竭倒地的女子。

前兩層試煉皆是魁首的柳魚趣,第一個喪失了成為內門弟子的資格。

黑巾男子徐諾雖是名體魄強健的武者,所修技法卻以偷襲為主,只是傍身的符籙在早先被取走後,實力才打了個對摺。

此時的他駐足不前在等那麼一個作漁翁的機會,青牌紅牌一起收。所以近乎所有門生都按奈不住,彼此間或與東劍閣修士間正面起了衝突,徐諾依然沒有在樹上下來。

縱觀他人交手,真有些個他徐諾打不過的,不說那馬尾女子的一雙拳頭,就說那人人持劍的內門弟子裏,雖是木劍,依舊各個劍鋒逼人,鮮有門生在劍下走過幾招。只是比起那幾乎未曾出劍傷敵的那名男子,確實有肉眼看得出的差距。

所以兩輪魁首柳魚趣,是被自己累垮的,根本就沒有沾到那名男子的一片衣角。

在一名以石子作為暗器傷敵的男子的協助下,那名束有馬尾且敢於上陣廝殺的女子終於一拳擊在了一名東劍閣修士的下巴上,後者也在被擊中的瞬間將手中木劍插入了女子肩胛,投石男子心中一喜,石子朝向二人太陽穴分別點去,女子不曾想那一路上唯唯諾諾不像個爺們的男子出手如此狠辣,被打個趔趄暈了過去,至於那名被擊中下巴的東劍閣修士,雖一直提防那名一直不曾近身的男子,卻也在近乎昏厥下被石子擊中應聲倒地。

看到這裏徐諾不再猶豫,足下炸出驚雷之聲,向那名投石男子俯衝而去。

不動則已,動便如那獅子撲兔。

淳于讓頤已鎖定了改妝為女子的那道身影,只是遠遠吊著,並未過早出手。

期間前方臃腫女子遭一名瘦小男子暗算,被女子輕鬆制住,並摘去了青色木牌。

淳于讓頤冷哼一聲,叛出師門,依然用師門擒拿技法克敵,害不害臊?

就在淳于讓頤打算拿下女子時,女子似有察覺,開始撒腿狂奔,淳于讓頤不再吊著女子,也加緊步伐追擊,同期參與試煉袍澤的木牌我不好意思拿走,你劉敏的木牌,必須是我淳于讓頤的。

前方劉敏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臃腫,而是花了大錢找人偽裝的,包括麵皮在內,足足花去了十幾枚產自放題宗的靈珠。路上劉敏謹慎留下細碎響石,踩上去如同踩中枯枝,卻又有細微不同,劉敏聽得真切,如此熟悉的步伐,便知是自己那陰魂不散的同門小師弟,追過來了。

四竅的武者,實屬不常見,又在技巧方面遠勝自己,甚至是師父。所以本該屬於自己的太青令,就如那煮熟的鴨子般,飛了。

如果沒有這天殺的淳于讓頤,即便師父不把這太青令給她,也會在彌留之際託付給她繼續傳下去,到時候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老東西還有幾年好活?

劉敏腳下不停越想越恨,直到身後腳步不足百丈,終於破口大喊:“師叔,人我帶來了,快來救我!”

樹上驀然跳下一位身着內門弟子服飾的中年漢子,留有髯須,半跪且身體前傾,雙手虛扶地面,緩緩抬起了冷冰冰的眼眸。

淳于讓頤心神一震,師叔?此人莫非是早年竊取師門另一枚太青令的宋稗!

劉敏往腰間一扯,褪去那肉乎乎的偽裝,顯露出還算纖細的腰肢,大聲對宋稗說道:“師叔,此子已開得四枚外竅,不可大意。”

“在何位置?”宋稗緩緩起身,雙臂展開,拉起了一副劉敏和淳于讓頤都不曾見過的架勢,甚至還扭頭對身側的這位劉姓師侄報以笑容。

“回師叔,這廝的前三竅,分別在左胯,右肩,脖項,至於第四竅的位置,並不知曉。”

“可有氣竅?”

“並無修士手段。”

“足夠了,你是打算帶着我的木牌先走,還是在旁邊看着?”

“能見識師叔風采,實乃大幸事,怎可錯過?”

不得不說這劉敏骨子裏透着一股魅,宋稗十分受用,看了眼對面紅了眼的小子,嘆了口氣。

好死不死,跑這裏來送死作甚?就算今晚殺不得你,打爛四肢骨骼還不是形同廢人?之後慢慢炮製就是了,宗門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廢人,與我這二十幾年的老弟子過意不去。

見宋稗遲遲不動手,劉敏忙說:“師叔,我願再加一成給你。”

宋稗笑着說:“好說。”轉頭對對面的淳于讓頤說道:“師侄!你我本同出一門,打斷骨頭還帶着筋的關係,雖然你我素未謀面,宋某卻要以長輩的身份,由我來調停你與你師姐的干戈如何?”

淳于讓頤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說道:“你算哪門子師叔?你和偷走太青令的劉敏,皆是一路貨色。”

宋稗架勢不變,甚至左手掌心在不斷蓄力,依然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你怕是被師兄給誤導了,我沒你運氣好,空有一身本事,卻一直限於本門那半部拳經而無法得以寸進,在這一點上,你我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我多次向師傅索要太青令無果罷了。再說了,我若留在北岸山,掌門早晚也是我的,只是人生短短百餘載,我等不及了!才在一次切磋中誤傷了師傅,帶走了一枚太青令。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雖然艱辛,依然破了三關六陣,入了內門,才曉得班列堂內可閱書籍成千上萬,而這修行天地,竟是有如此寬廣,而且我宋稗也不是負心薄義之人,從依然留下一枚令牌在北岸山就可見一斑,早知會生今日之是非,宋某就該當年將兩枚令牌一併帶走,淳于師侄,你說是也不是?”

淳于讓頤眉頭一皺,自腰間竅穴炸響一聲,手腕一抖立好拳架:“夠了!宋稗,劉敏,多說無益,你倆一起上吧。”

食肉林方向,黃鳴言語挑撥後面的門生,隨後邊打邊退,然後等其投進羅網,已是第三人了,陷阱邊上的三人往上拽着裝有門生的網子,如同收穫了一條條的大魚。

將這第三名門生打昏捆綁至樹梢后,樹上的劉元扔下了一枚木牌,告訴眾人不必撒網了,先前在偷襲自己的門生中摘走了一枚木牌,這樣四人一人一個,不必在此“打家劫舍”了。

四人快步前行,劉元邊走邊與其他三人推敲細節,主攻的依然是他劉元,一旦自己受制,需身側黃鳴為其解圍,寒蕎楊志卿負責在這種時候用繩索困住內門弟子,從而化解危機,若是得勢,四人一擁而上,奪取紅木牌,不管戰功如何算,第一枚劉元是一定要拿的。

三人無意見。

若是遇上兩名甚至更多內門弟子,無須戀戰,迅速後撤,找地方集合。

期間黃鳴摘了一根路邊的木棍,寒蕎與楊志卿皆是手持蔓藤軟鞭,上面用寒蕎的特殊結扣之法拴住了極多石子,不但能夠困敵,也極具殺力。

只是走了十餘里,除了寥寥幾位丟失了玉環的門生外,並未見着那些個攜有紅環的內門弟子。劉元抓起一名頭破血流的門生一問,才知道那些食肉林的內門弟子來過了,大殺一氣后,就回去說是打什麼擂台去了。

這下四人可愣住了,劉元緩了緩神只得和大家商議,若要通過試煉必須拿到紅環,只能往前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路向前,這都看到食肉林三個字的大門招牌了,依舊沒有內門弟子出來應戰,倒是門前還有兩個門生,一個左臂抽搐,正在打坐調息;另一個更慘,口吐白沫暈倒在地。門內時不時傳來喝倒彩的聲音,起鬨聲此起彼伏,似乎有人在裏面打鬥。

就在此時,劉元眼皮子一顫,竟是那胖子推門出來,還扛了一名暈倒的壯漢,扔在了地上。

胖子看到劉元,抹了抹臉上鮮血,笑嘻嘻問道:“兄台怎麼打到一半跑了?身上可還有那青色木牌?進來玩兩手?”

見劉元等人遲疑,胖子才耐心解釋道:“你們別找了,所有攜有紅牌的內門弟子都在裏面了,你們就算到了班列堂,拿不到紅牌又有逑用?進來打打擂,還是大有機會的。”說完胖子看了眼寒蕎,又笑嘻嘻地說道:“妹妹你還是算了吧,我怕那幫粗漢收不住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咔嚓斷了,東劍閣的那幫孫子還不笑我大食肉林待客不周?”說完大笑幾聲就不再搭理四人,往門內走去。

“不像是個有心眼的。”黃鳴率先踏進門檻,“不如進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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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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