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斬暈她,元老頭中箭

019:斬暈她,元老頭中箭

秦佑年其實挺佩服楚蝶衣這丫頭的,出身豪門從小錦衣玉食,出門入門都有貼身丫鬟盡心儘力,可以說是寒不冷身,夏不生汗。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這丫頭射箭騎馬樣樣好,即使最為枯燥勞累的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都能忍受,只不過沒遇良師,學的只是些入門的把式,起劍劍不鳴,出刀刀不嘯。

見過粗糙漢子坐在樹下用刀割生肉吃,見過山野村民餓極了吃帶泥的草根,見過江湖女俠仰頭直灌酒,於荒郊野外獨自一人盤腿打坐,卻是頭一次見富家千金小姐蹲在路邊啃饅頭就清水,臉上不畫胭脂,身上不撲香粉,平白多了一股“悍”氣。

小姐能忍受馬上顛簸,馬下乾糧就清水,饅頭髒了撿起來拍兩下就下肚,只是那隨行而來的清秀丫鬟細胳膊細腿哪能受得了這般折磨,早就不知道被甩哪去了,或者是被楚蝶衣叫回淵武城了。

元老頭趴在地上,手臂枕着臉,撅着屁股,哀嚎連天,“哎喲,這回真的要老命了,出門沒看黃曆,下次出門一定要看,如果黃曆上寫着今日不宜出門,老道我絕對緊閉大門。”

秦佑年啞然失笑,元老頭都這般模樣了還不忘打趣一番,用腳輕踢元老頭小腿,問道:“元老頭,還拔不拔箭?”

元老頭倒打一耙的本事厲害的緊,秦佑年事先問清楚的好,若是貿然拔出箭矢再插回去就不好了。

元老頭手指都懶得動一下,無力道:“不拔了,等會兒再拔。秦小子,你先去把楚丫頭綁了再說,萬一冷不丁的再來上一箭,老道我乾脆死了算了。”

秦佑年摸摸下巴,點點頭,元老頭說的在理,畢竟按照他自吹自擂是江湖上數一數二最頂尖的那幾人,名號那是響噹噹,老了卻被一個後生晚輩連射中幾箭,關鍵還是一個連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女子,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元老頭晚節不保。

秦佑年提醒元老頭往裏面挪挪,便側身望了一眼,剛探出頭的瞬間一支箭矢突然射來,角度精準刁鑽,擦着洞口岩石而過,激起一串火星子,箭頭沒入後面的樹榦幾寸,箭矢末端一直顫抖不停。

秦佑年暗道一聲“好險”,那支箭矢不僅貼着岩石,更是貼臉而過,擊碎的細小石塊打在臉上生疼。

秦佑年吐出嘴裏碎石屑,腳下一點施展臨字訣,俯身貼地而行,衝出落霞洞口的瞬間再一踩凸起石塊,縱身一躍,身體在空中翻轉半圈躲過楚蝶衣的一手雙星趕月。

“啊,又中劍了。”雙星趕月被岩壁擋下,一支順勢掉落,一支借勢調轉箭頭,好巧不巧插在元老頭的屁股上。

細數一下,元老頭的屁股被四支箭,插了六次。

秦佑年心裏默哀,無暇顧及元老頭。

因一線天內特殊的地理地貌,一條山道狹窄且長,岩壁陡峭似刀劈斧砍,臨字訣是輕身功法,唯有飛檐走壁才能靠近,當腳踩到內腹中空的岩石,楚蝶衣只在剎那間就能射出精準一箭,耳聽八方的本事不賴。

令秦佑年頭大的是,剛靠近楚蝶衣,這丫頭右手摘箭矢如同握劍在手般往前直刺,身子一矮豎一字馬,身體再往後傾斜貼地,雙掌用力一撐,雙腿凌空橫掃,裹挾呼呼風聲,一氣呵成。

秦佑年不想傷她,沾之即走,弓箭是遠距離攻擊武器,只要距離拉近,使弓箭之人便會失掉莫大的優勢,如占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楚蝶衣倒是聰慧,知道秦佑年不想傷她,便大膽做出肉搏舉動,右手摘箭矢,左手丟了長弓反握一柄做工精美短劍,所使的招式都是野路子,屬於潑皮打混,還是拜她那個無良師父所賜。

秦佑年憋着笑意,這丫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太平日子過慣了,殺她和不想傷她不過是在一念間。

秦佑年隨即目光一凜,在楚蝶衣的前後左右上各留下一道殘影,臨字九影是臨字訣極致演化,他目前只能做到臨字五影,也足以讓楚蝶衣眼花繚亂,目顯慌亂,一陣亂劈亂刺,短劍砍在石頭上火花直冒,徹底沒了招數。

秦佑年看準時機,一記手刀斬暈楚蝶衣,倒下去的瞬間,秦佑年把她扛上肩頭,有點氣不過,便打了楚蝶衣臀-瓣兩巴掌,昏迷的楚蝶衣吃痛皺了皺眉,秦佑年邊走邊自語道:“靜如處子,動如脫兔,真是一個瘋丫頭。”

落霞洞內,雖然有發光的螢石照明可看清周圍的事物,只不過洞內潮濕,秦佑年還是支起了一個火堆在楚蝶衣的跟前。

拔掉箭矢,趴在一塊凸起長石上的元老頭,手賤去觸碰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吸了一口涼氣后說道:“秦小子,一線天內的四個溶洞你都找遍了,別說人了,怕是連一根鳥毛都沒看見。”

秦佑年聳聳肩,指了指昏迷一旁的楚蝶衣,說道:“我們救人要面對滄州十八城的三百直系重甲軍,那些人可是久經沙場,練就一身殺人悍刀術的本事,此外還有錦衣衛個個是高手,左右縫凶,帶着一個累贅?”

元老頭趕緊擺手,很不道德的說道:“秦小子,是你去救人,老道我只是跟着出來散散心,那個女娃娃我看着就行,你只管衝鋒陷陣,我們絕不拖累你。”

當初誰跟着來還說怕他死外邊,臨近反水報屁股仇倒是把秦佑年給逗樂了,說道:“要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一直想解的簽也解不了了。”

元老頭眼珠亂轉,沒說話。

秦佑年轉身坐在火堆旁,添了些柴火。

半晌后,

元老頭微微側身,說道:“秦小子,要不我教你劍招,你讓我解簽,從此之後山是山水是水。”

秦佑年沒有回頭,“不學。”

元老頭眼珠再轉,沉吟后說道:“比之那兩招,老道我還有一招更為兇猛的也一併教你,連我徒兒我都未曾教過這三招。”

元老頭挑了挑眉,意思顯而易見,這是一場大機緣可莫要錯過了。

秦佑年嗤笑一聲,轉頭斜眼鄙夷道:“吹牛皮誰不會,若真有這等招式,劍又為何會斷?”

元老頭一下被噎住啞口無言,訕訕一笑,找了個最舒坦的姿勢躺好,說道:“不學就不學,反正你的資質太差也學不會。”

“說的天花亂墜也不學。”

“德行。”

秦佑年起身脫下外衫輕輕搭在楚蝶衣身上,坐下后,笑着問道:“元老頭,你見過這麼痴迷武學的富家小姐嗎?”

元老頭轉頭看了眼楚蝶衣,說道:“痴迷有什麼用,武學大道講究的是根骨。佛家,道門不看根骨,只看慧根和悟性,悟的是那虛無縹緲的天道,整天不是枯坐禪房就是枯坐玉紋柱前,真要說還不如練刀練劍來的實在,至少看得見摸得着。那些自稱老衲,自稱貧道的人就喜歡搞虛頭巴腦的東西。”

元老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趕緊問道:“秦小子,你是不是又憋了什麼壞屁?”

秦佑年指了指楚蝶衣,又轉身指了指元老頭,說道:“我想讓她拜你為師,這樣你死了也好有個傳承。”

元老頭直翻白眼,想也沒想說道:“這丫頭的根骨比你都差,不收。再說了,你一直咒我死,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佑年不死心道:“水滴能穿石,鐵杵能磨成針,先天根骨不好,後天努力亦能趕上,即使不能名震江湖,但絕對不會弱了你的名號。”

元老頭死盯着楚蝶衣看了半晌,終是搖頭嘆息一聲別過頭去,說道:“我曾經收徒就是為了延續我的傳承,不曾想那臭小子竟然偷學劍招,我一氣之下便把他趕了出去。誰能想到,我那個徒兒憑着自己的悟性琢磨出一招半式與人對峙,被我的仇人瞧出端倪,砍了他的頭,懸屍七天七夜。”

秦佑年皺眉,問了聲,“後來呢?”

“唉,不說了。”元老頭沒了聲音。

秦佑年識趣沒有再問,轉過身,低頭拿起一根木枝搗鼓火堆。

落霞洞內陷入沉默,耳邊只能聽見乾柴燃燒的噼啪聲。

一柱香后,

幽幽醒來的楚蝶衣夢囈一聲,看着身上搭着一件陌生衣裳,她頓時驚慌失措下意識的往後退,本來就背靠着岩石,一下用力過猛頭磕在石頭上,瞬間淚眼婆娑。

一雙渾圓富有彈性的玉腿在空中胡亂蹬着,踢掉的一隻靴子正好以一個優美的弧度砸向秦佑年,秦佑年只是抬手擋開,靴子又以一個弧度砸中元老頭屁股上的傷口。

元老頭吃痛,沒有吭聲,一動不動。

楚蝶衣雙手被綁在身後,神色慌亂趕緊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完好如損,身下也沒有一點不適感傳來,這才稍微鬆口氣。

弓箭和短劍放在一旁,她想去拿,卻被秦佑年出聲打斷,“這麼近的距離我要殺你易如反掌,拿了弓箭也沒用。”

楚蝶衣不聽勸,走過去,背對着蹲下身拿起短劍坐回剛才的位置。

秦佑年眼角露出一抹笑意,這丫頭可一點都不笨啊。

看着楚蝶衣反手握短劍一點一點割開身上的繩子,整個過程秦佑年沒有說一句話,反而用手掌撐着下巴笑看着楚蝶衣。

楚蝶衣把繩子往火堆里一扔,雙手緊握短劍在胸前,比之剛開始,她俏臉上明顯減少了很多慌亂,神色逐漸鎮定下來。

秦佑年點點頭,一個富家小姐能有如此心境,委實不錯了,可惜元老頭是屬牛的,死犟!

楚蝶衣展眉環顧周圍景物,看着被踢到一邊滿是泥土的外衫,看着眼前的火堆,楚蝶衣單手握短劍,抱緊雙腿,說了句“你比那老騙子好多了。”

秦佑年摸摸鼻子,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讓元老頭在身邊時間長了,總感覺會被他帶跑偏。

楚蝶衣指了指秦佑年,又指了指元老頭,神色扭捏,支支吾吾沒說出話來。

秦佑年心領神會,笑着說道:“元老頭心腸不壞,只不過盡幹些顧頭不顧尾的齷蹉勾當。”

緊接着,秦佑年用手擋住嘴巴,小聲道:“其實,元老頭是個大高手。”

楚蝶衣瞪大好看的眸子,伸出雙手比劃一下,小聲問道:“有多大?”

秦佑年也伸手比劃一番,不知該如何怎麼形容,隨後目光落在楚蝶衣的胸前,笑道:“楚姑娘,你知道比女人胸襟還大的是什麼?”

楚蝶衣臉頰一紅,緊了緊手裏短劍,把身體藏在雙腿后,只露出個腦袋,問道:“那是什麼?”

秦佑年手指向上指了指,說道:“是天空。”

秦佑年再問,“比天空還大的是什麼?”

楚蝶衣搖搖頭。

秦佑年指了指元老頭,說道:“是元老頭。”

楚蝶衣冷哼一聲,“不信。”

官方吐槽:(秦公子不要胡說,明明是這樣說的,比大海寬廣的是天空,比天空寬廣的女人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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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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