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難受

她要給自己找個依靠，她現在唯一有的就是那點姿色，為了讓別人大方地照顧她，最好的辦法就是嫁個男人，而眼前的姜原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家境中等，長得也不錯，她以前可是想嫁給鎮上有錢人的，哪會看得上村裡漢子，可如今世道不一樣了，她還是先抓住姜原再說。

柳玉想跟着回村裡，姜原有些為難，想想也知道，村子裏突然多個人，村長應該不會同意的，畢竟多一個人，山上就少一份資源，可柳玉央求着他，他也說不出狠心的話。

柳玉顯然也明白這一點，眼中閃過思量，她沒有等姜原拒絕，覺得愈發兇猛，都快喘不上氣了一樣，身體慢慢滑倒，傷心欲絕般，頓時消了音，柔弱地暈了過去。

姜原急忙把人扶着，見柳玉閉着眼，他苦着臉，怎麼又暈了，那他怎麼辦？

攬着的人纖瘦細弱，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蒼白秀氣的臉上沾着淚花，他不知怎麼的，就是不忍心把人丟在這裏。

忍着害羞，他把人背了回去。

陳柳絮和陳氏一回來，就看到姜原窘迫的模樣，“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說唄，吞吞吐吐地幹啥？”

姜原抓抓腦袋，猶豫着道：“我把柳姑娘又帶回來了。

“啊？為什麼？”陳氏驚訝了。

陳柳絮猜測：“她舅舅不願意收留她？”

姜原無奈地點點頭。

陳氏皺眉，“那人在我們家，以後怎麼辦？”

那姑娘是很可憐，她很同情，可他們家總不能養着她吧？這叫什麼事啊。姜原為難了，“我也不知道，要不還是等柳姑娘醒過來，再問問她的打算。

柳玉悄悄地離開窗邊，她是不會離開這裏的，她就不信以她的姿色，姜原會拒絕，若是姜原這條路走不通，她就把目光放到村裡其他男人身上。

姜原把鎮上的事情都說了，大家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陳氏慢慢嘆口氣，只盼着人醒了就趕緊拿句準話出來，屋裏添個陌生人，怎樣都是麻煩的。

陳柳絮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姜原說出柳玉這個名字的時候，反應青澀，眼神里好像有股子不一樣的味道。

不會是少年心萌動了吧？

她搖搖頭，應該是自己腦補太多，姜原年紀還小呢，兩人才認識多久呀，肯定是她想歪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柳玉像是清醒過來，臉上帶着一抹哀愁，聲音無力道：“嬸子，叔叔，實在是不好意思，又回來打擾你們了。”

這種弱不禁風的樣子，讓陳氏說話也不由得小聲起來，“不礙事，不礙事，咱們也沒幫到你什麼，我都聽姜原說了，那些傷心事你就別多想了，現在顧好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可別生病了。”

柳玉笑容苦澀，“嬸子，我明白這個道理的，只是想到自己無依無靠，難免還是有些心酸。”

“我從未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到這般境地。”

陳氏嘆氣，“既然旁人靠不住，就只能靠自己了，人總是要往前面看。”

這小姑娘着實命苦了些，她可以同情她，但卻沒辦法幫太多的，若是換成以前，她也不介意送些銀兩，可換成如今這處境，她是不可能大方到留下一個陌生人的。

柳玉眼裏閃過失望，陳氏看着是個耳根子軟的，可原來並沒那麼好說話，她微垂着頭，神色哀戚。

陳氏張張嘴，又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柳玉苦笑，“嬸子，可否讓我在這裏多留幾天，我想休息會調養身體，等身子骨好些了，我就回家了，跟着鄉鄰們一起去找吃的，總能熬過去的。”

陳氏心神一松，那你先好好休養吧。”

柳玉暫時安定下來，她沒有立刻回雜物間，坐在堂屋裏聽姜家說了會話，想早點跟他們熟悉起來，拉近關係。

晚間依舊很熱，這幾天還比以前更熱，陳柳絮呼吸沉重了幾分，若不是古代重視毛髮，她真是恨不得把那頭枯燥的頭髮全給剪了，現在髮絲落在脖頸間更添燥熱，陳柳絮內心抓狂了一會，沒忍住提些水去擦洗身子。

她啃了一根老冰棍，才覺得涼爽了些，一把推開房門，隨口道：“姜寒水，你說放兩盆水在屋裏會不會涼快些？

簡直是睡不着了。

她趿拉着布鞋走到床邊，拿起蒲扇呼呼扇風。

姜寒水卻皺了皺眉，陳柳絮正挽起袖子到胳膊，衣襟也沒拉好，都看見鎖骨了。

“你盯着我做什麼，還悶着不說話？”陳柳絮吐槽了一句，姜寒水絕對是她見過最沉悶的人了，跟他說話就是在自言自語。

姜寒水看了一眼她殷紅的唇，“你嘴巴怎麼了？”

陳柳絮心尖一跳，不自然地舔了舔唇，“沒什麼啊，可能是上火了吧。”

她剛才偷偷吃了幾顆車厘子，嘴唇染了色，痕迹沒有清理乾淨。

她抿了抿唇，唇瓣卻更添幾分水色，幾縷濕潤的髮絲貼在臉側，顯得臉蛋乾淨又嬌小，姜寒水挪開眼，目不斜視把竹席給鋪好。

陳柳絮搖扇子的力道漸漸鬆懈下來，感慨一句，“要是有冰塊就好了。”

她想念空調了，想念泳池了。

姜寒水只當她是在說胡話，冰窖只有富貴人家才可能有，普通人就只能等到冬天，一般人是用不上的。

陳柳絮接着感嘆，“要是有硝石也好啊。”

姜寒水這下疑惑了，“冰塊跟硝石又有什麼關係？”

陳柳絮翻個身，“硝石加上水就可以變成冰塊啊。”

姜寒水挑了挑眉，覺得這話毫無根據，“這又是你做夢夢見的？”

“我哪來那麼多夢，就是以前無意中聽人說起過。”陳柳絮念叨了一句，煩的也不想說話了，拉上蚊帳，悄悄從冰箱裏翻出一瓶礦泉水，在胳膊臉上滾了一圈降溫，才勉強睡着。

早上要出門的時候，柳玉急忙上前，“嬸子，陳姐姐，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身體弱，就別去走山路了吧。”

柳玉靦腆地笑，“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我想跟着你們去看看哪些草根能吃。”

陳氏點點頭，沒再勸說了，路上遇到有認識的人，就說柳玉是她遠房親戚。

柳玉格外注意了這裏的村民，杏花村竟然還有這麼多人活着，而且村民們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沒有臉色灰敗骨瘦如柴，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呻吟乏力，眼神也還清亮，看來情況比她想像中還要好，柳玉更加堅定了留下來的決心。

陳柳絮像往常那樣摘了些葉子，很多熟悉的地方都已經禿了，自從村裡知道神仙豆腐，好多葉子都被薅了，幸好還有另外兩座山頭，她仔細地查看着四周，看看有沒有漏掉的東西，陳氏一邊翻土，一邊耐心地給柳玉講解，哪種草根可以吃，哪種樹皮沒有毒。

柳玉聽着這些絮絮叨叨，看着那些草就只覺得頭暈腦漲，眼裏悄然閃過煩躁，面上還得一副認真樣。

陳柳絮沒有找到別的食物，但發現了一棵樹，聽陳氏說過，這種樹皮磨成粉末，拿去做菜團味道還不錯，她拿刀子把樹皮刮下來，準備回去就吃這個。

幾個人把樹皮磨的細細的，加水擠成一個個糰子，柳玉有意要表現自己，討好姜家的人，她主動把院子清掃一遍，又幫着清理草根，陳氏要阻止她的話，她就羞愧地說不想白吃白喝，時不時說些趣事，把陳氏逗的呵呵笑，讓陳氏好感倍增，瞧見姜原看過來時，臉龐又特意展露最美的弧度，盈盈水眸對視着，讓姜原心尖微跳。

樹皮做的糰子是灰褐色的，看上去沒有食慾，但總不至於像黑暗料理，陳柳絮收拾碗筷，不小心被燙了手，姜寒水大掌直接接過。

柳玉走了進來幫忙，她不着痕迹地目光掃過廚房各個角落，柔柔地笑了笑，“陳姐姐，姜大哥對你真好。”

她滿臉艷羨，像是在看一對恩愛夫妻。

陳柳絮微冏，“哦，他是挺體貼的。”

柳玉的目光瞥了眼姜寒水的背影，有絲惋惜，比起姜原，還是姜寒水要更成熟一些，可惜已經成婚了。

一起吃飯時，柳玉還特意坐在姜原旁邊，溫聲軟語，柔弱溫婉，步步接近，以往那麼多男人都愛慕她，她就不信姜原是個例外。

家裏四個人都在找食物，再加上還有神仙樹葉頂着，雖說每天吃的不好，但還真的沒餓着。

外面那麼熱，陳柳絮也沒精力跑出去了，就在房間裏歇着。姜寒水他們倒是整天往山上跑，可能是上次抓住了兔子，找樹皮的時候還要順便挖兩個陷阱，每天都去看看，就盼着瞎貓碰到死耗子，又能逮着點肉。

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就格外舒坦了，餓了就吃個水果，渴了就吃個雪糕，飲料也能喝個飽，然後再悠哉悠哉地睡個午覺。

下午，就有朋友來敲門。

“陳妹子，咱們今天一起去山上找吃的？”張春花咧嘴笑道，原本陰鬱的臉上重新露出開朗的笑。

“行啊，嫂子你等等我。”陳柳絮立即應道，她來了這裏以後，村子裏的婦人就只有張春花要熟悉一些。

張春華表情有些興奮，“我昨天發現了一棵板栗樹，下邊還落了些果子，咱們先去撿回來，讓嬸子也跟着去吧。”

她發現了那棵板栗樹后，就想着分姜家一點，畢竟她男人在飢荒中死了，如果不是姜家找到了魚，她和兒子也活不到現在，她最想的就是把兒子好好養大，如今找到了板栗，她也想回報一陳柳絮背着簍子，她們去的是最近不常去的那塊地方，穿過荊棘，繞過一塊下坎坡，就可以看到一顆枯樹了，樹榦不大，樹枝稀疏，上面零零散散地掛着顆顆黑色果實，都是熟透了的板栗。

陳柳絮有些詫異，今年這麼熱的天氣，板栗樹都沒枯死，看着地上掉了的果實，腦海中就浮現出香甜的煮板栗。

“妹子，咱倆一起使勁，把樹上的搖下來。”

陳柳絮點頭，枝頭的板栗也不算多，她們一次性就可以撿完的，她們搖動樹榦，板栗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陳氏高興極了，手腳利落地把板栗撿到背簍里，板栗表面有尖刺，外殼還佔地方，她們就用石頭先把裏面的果實砸出來，費了許多時間，每人分到小半簍。

心滿意足地順着原路回家，幾個婦人正在林子裏面刨土。

“春花，你笑得那麼高興，找到了啥？”

張春花隨意道：“就翻到了一點山蘿蔔根，還碰巧撿到了幾個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