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唇槍舌劍
第九十二章唇槍舌劍
“叫陣？”非但是秦業郭靖相視不解，其餘眾人亦是一個個大愕不已，且不說這種事應是朝廷守軍的職責所在，而聽這傳令小校的話，似是那人點名了要秦業一般。
略一沉吟，秦業放下杯子起身長立，向那小校詢道：“可看清來敵是何模樣，有多少人？”
那小較躬身一禮，面上頗有些古怪的道：“那是個年輕和尚模樣的，披麻戴孝，只帶了十幾個人，不過看着一個個都是高手模樣，來人點名要找秦公子前去說話。將軍就着小的請秦公子過去。”
和尚？披麻戴孝？劉秉忠？暫放着心內疑惑，秦業略一整了下衣襟對那小校吩咐道：“你且去驛館，請欽差賈大人一同到城門上來。”說罷又與郭靖道：“師父，我先去看看，此人素多奇計不可小覷，你先做些準備。”
郭靖點了點頭道：“你自己小心些。”當此關頭，也不須多話。
秦業出門尋得玉雪龍，翻身上馬馳奔了幾步，猛了縱韁駐足，暴喝一聲道：“秦五！”身後郝大通朱子柳幾人也正輕身向城門口馳奔而去，聽秦業這一聲暴喝，不由大為怪異，停下腳步來看他有何事還放心不下的。
秦五被秦業喚到，臉上卻仍古井不波，緊上幾步單腳一拜昂聲道：“秦五在！”
秦業這也才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了些，深吸一口氣。收起有些紊亂的思緒，吩咐道：“你先離開大勝關，去給我找到程英姑娘！”略一頓，又補充道：“若是她任有何閃失，我惟你是問！”言罷雙腿用力一夾，韁繩一提，玉雪龍“吁——”了一長嘶。興奮地撒蹄而去，轉瞬間便將一眾人影遠遠的甩在了後頭。
不多時。秦業到得城門，郭靖騎上當年他在蒙古大草原收得的小紅馬，雖是慢了一拍，也隨後趕到了。田文見着他二人到來，朝秦業擠了擠眼呵呵笑道：“秦兄弟，嘿嘿，老田白活了一大把年紀。怪事兒見得多了去，就從沒見過和尚戴孝的，今兒算是頭一遭，說來還真多虧了兄弟你有本事，這等阿貓阿狗都能給你找得來！”他嘴上說得輕巧，略有些慌亂的眼波卻暴露他心中的疑慮，沙場之上，最不想見到了就是僧人、道人和婦人。眼下這可又是僧人又是世間少有的怪異。
秦業卻沒心思與田文地搭腔，探出城牆頭一看，只見城門前三百步遠，一字排開了十幾勁裝大漢，當頭一人是只在二十餘歲的僧人，雙目微闔。披麻戴孝，正是那詐死還生地劉秉忠。身後那十餘人，無一不是高手，秦業認得其中就有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葉天盛等幾人。
劉秉忠也察覺到了秦業了到來，猛的睜開雙眼，目眥盡裂，怒視秦業，氣運丹田高聲怒喝道：“秦業，你這個無膽鼠輩！虧你出身名門，手擁雄兵十萬。卻不敢與我正面交鋒！貪生怕死。背信充義，罔顧中原十萬部眾之生死。孤身一人逃歸江南，卻拿我劉氏一族闔族老弱婦孺動手泄憤，上有白髮八十老翁，下有稚子出生不盈百日，屠刀之下，竟是無一得存！秦業，枉你飽讀詩書，枉你自命俠義，卻行此喪盡天良之事，還有何面目與天下英雄坐而論道！”
劉秉忠中氣十足，慷慨激昂，含戚帶咽，一套悲調下來，大勝關上上萬軍民俱皆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心中俱是為之一緊，尤其聽得劉秉忠舉出秦業連老人幼兒都不放過這事，大勝關上天下英雄無不以俠義自居，最是看重這個好漢做事好漢當，遷罪於婦孺都被視為邪道中人，對秦業的這種作法更是大有異議的。
秦業身旁郝大通孫不二等幾個秦業長輩更是面色大變，一時之間俱是驚疑不定，又驚又怒。中原蒙古大軍大舉追剿“山賊”一事自然無法瞞得住諸人眼線，只不過這些“山賊”雖然令蒙古大軍大費周折，其根由首領卻都是神秘得很，眾人都還不知其中緣由。此時聽來，原來卻是秦業“私軍”的，還有十萬之眾，大是驚人！再一想以蒙古大軍的戰鬥力，如此大張旗鼓，也只有要對付的是十萬“山賊”這才說得過去。
田文與隨後趕來地賈似道也是相視色變！以郭靖的江湖地位，再若是秦業手下真能坐擁十萬大軍，非但蒙古人要寢食難安，大宋朝廷也是如梗在喉，在中原短短几年就能有如此規模，若是在江南振臂一呼，還能少了十萬之眾？
秦業對着眾人疑惑的眼神，冷哼一聲，向著城下喚道：“劉秉忠，你劉氏一族已是賣祖求榮，投靠異族與同胞為敵，秦業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曾與你為難！想秦業在中原縱橫數年，殺略韃子胡虜何止千萬，只因一時錯念，任你劉氏一族欺男霸女恃強凌弱，秦某無暇相顧，已是懊悔莫及了！你劉秉忠千不該萬該，不該再與蒙古韃子賣命，拿我中原無辜婦孺以為你晉身資！劉秉忠，你捫心自問，自你領軍以來，屠村破寨，滅門絕戶之無辜百姓可下萬戶之眾？往日韃子屠我無辜漢家兒女不下百萬，你劉氏一族助紂為虐，我念你從惡，罪止及己身放了你家老幼一馬！不想今**劉氏一族尤自不知自醒，尚還變本加厲，秦某恨未曾早日滅你一族，鑄成今日之錯！劉秉忠，大宋鐵律，叛國背祖者夷其三族！你可欺我大宋中原淪喪，還敢欺我大宋無人不成！秦某依律代大宋天子滅你一族，你可是覺得冤了？當**滅門萬戶之時，可曾問過那路邊遺骨，他是該不該死的！”
劉秉忠誇大了秦業擁兵十萬，秦業也誇大了他滅門萬戶，當此之時，兩人俱是不可能將這數據說個精確，也只好秦業的威脅大了，劉秉忠的罪孽大了。
其實，對於劉秉忠突然現身大勝關下玩了這麼一出，秦業一時也是接收不過來，幸而他一向善辯，邊做抗駁邊組織語言，運足真氣，聲徹十里，狠狠的橫壓了劉秉忠一頭。他也不避諱自己滅劉秉忠一族的事，叫方圓十里之外無分敵我俱是聽得一清楚。其實無論江湖中人還是普通百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最是期翼一報還一報地。尤其是底層百姓，無力對抗豪強**欺壓的，對秦業這種替天行道的做法更是拍案叫好！
劉秉忠對秦業的靈牙利齒也是早有領教了，卻不想讓他這反駁一聲便叫自己落入了極為被動的地步，面上雖仍古井不波，心下卻是又有些焦急又是佩服，悲嗆一聲道：“秦業，任你巧舌如簧，顛得了黑白變得是為非，劉秉忠口拙無語。只看天道不遠，縱你權柄通天騙得了天下人，堪堪青天不可欺！
秦業！劉氏一族二百一十三人血海深仇，你這一生一世，子孫萬世永遠都避不開躲不過！”
其實劉秉忠對於今日此舉，也不抱多大希望真能將秦業搞臭，不過將水攪渾卻是可以的，畢竟秦業不分老弱屠滅劉氏一族是事實，天下之大自有人信得秦業是在替天行道，自然也有人會視秦業此舉為殘暴不仁有違俠義精神了。再者，以秦業擁眾“十萬”，郭靖又有武林第一大俠之隱譽，就沖這兩點，也足以讓大宋官家如芒在背了。
大勝關城頭另一邊，其實便是秦業本人，也差點就要給劉秉忠地這份泣血控訴給深深打動了。不待秦業有所反應，劉秉忠看着城上郭靖面色有些黯然，長嘯一聲又道：“郭靖，郭大俠！天下人人敬你英雄了得，敬你俠義心腸，你的徒弟卻行此喪盡天良之事，郭大俠，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可告訴我，告訴這天下英雄，秦業此罪可當誅？劉秉忠此言可是過了！”
秦業聞言暗叫不妙，郭靖最是拙於言辭，實心實腸，向日又對自己屠滅劉氏一族大為震驚，一怒之下差點就一掌拍死了自己，此時受劉秉忠擠兌，不正中了他的下懷？冷哼一聲道：“劉秉忠，秦業殺你一家不假，蒼天可鑒，秦業也不須避諱！中原萬戶無辜百姓血海深仇，幾萬冤魂，也自會找你復仇！劉秉忠，若是你以秦業所為太過，欲要尋我報仇，秦業就給你個機會，只要秦業不死，何時何地，你自可獨來來尋我決鬥！秦業決不尋人相助！但若是你以報仇為名，助那蒙古人屠戮我漢家百姓，使得秦業知你劉家尚一孤一老遺存也必不放過！”
郭靖微微一嘆，向著城下沉聲道：“劉秉忠，冤有頭債有主，秦業尋你不得殺你一家確是不該，此事天下人心中自有計較，郭靖也絕不護短！但你身為漢人，卻助那蒙古人屠戮百姓，兵鋒過處，雞犬不留，令人髮指！劉秉忠，以你劉氏一族賣祖求榮，還敢到此天下英雄面前乞憐，堪堪青天不可欺，劉秉忠，你也不覺羞愧！”
郭靖也是曾統兵破城，見慣死傷的，當日之所以對秦業如此憤怒，一方面是對秦業不分老幼的滅門行為不能接受，另一方面也是怕他殺性太重迷失了本性。事後略過考校，對徒弟的行為也是漸漸的無奈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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