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逐客
行屍走肉般虛脫地走着，在張爺爺後院空地上，這是塗明浩離開家以後最後悔的決定。內心不斷鼓勵着自己，揮舞着自己濕透的上衣，塗明浩不斷求救。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僅在不到20平的空地上，塗明浩已經在沒有一絲陰涼的烈日下困了整整一上午。
生理上的痛苦以及烈日下精神的焦灼，塗明浩就像是宗教被審判的異徒，接受着光茫的審判與凈化。
“啊，這破地方到底怎麼出去啊。”無數次的嘗試，塗明浩已經確定了這片空地就是曾經母親說過的奇門之術的禁制，也想起張爺爺的身份——華夏謀聖張白泉。
在記憶里，雖然模糊地記得外公經常和一個爺爺帶自己和劉子玉，但自從他4歲后外公就突然歸隱，這段記憶也慢慢變得無比迷糊。
再後來，塗明浩也聽過母親偶爾說過他，現在回想起來他的傳說，所有恐慌都隨之消散，塗明浩想到的只有誠服，以及一種絕對的安全感。
“近取諸身，遠取萬物，就算不用靈源，也能做到這種程度來折磨我，我好慘。”
再次抱怨一下自己的處境，知道張爺爺的身份后，塗明浩恢復了冷靜，再次思考起出去的路。
“奇門之術共分八門相對應的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入生門則生，入死門則死，入其他六門則周而復始又見八門。奇門術士之所以千年來一直都面臨失傳，千年以來能夠掌握其中變化奧妙的人少之又少……”
腦子裏不斷搜尋關於奇門術的記憶，但想來想去，自己對與奇門術的了解僅僅只有母親離開前兩天曾經偶然提起的一段話，要不是母親特意將這些跟路線一起說，塗明浩根本不會留意。
“該死的，明明後面還說了什麼，為什麼就想不起來了。”
抱着腦袋，蹲下來頭蓋上衣想要藉助遮蔽恢復一下狀態。
“早知道就昨天那盤茄子就不扔了，好餓啊。”痛苦地哀嚎，捂着咕咕作響的肚子。
事實上，不算早上起床的一杯水，塗明浩已經近一天一夜水米不沾了。
抱怨中恍然感受到了什麼動了一下，塗明浩抬頭看向北面不遠處隔開張爺爺房子的竹林，恍然發現從一開始到現在，自己都看不清竹子的影子。
竹葉微微擺動，塗明浩可以很確定剛剛有一陣輕風掠過，聽到竹葉摩擦的聲音，卻絲毫未感受到任何風的痕迹。
“能聽到聲音，看來我處的位置必定與外界只有很近的距離。既然靠走找不出正確的路線，那就路線自己現形。”
…………
“啊，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漲漲工資啊秦姐，放完假我都揭不開鍋了。”縣北一家快餐店裏，一邊擦着桌子，劉子玉耷拉着身子抱怨道。
“你少來，哪次你過來幹活我不管你飯的？預支的工資還沒還完還想漲工資？”
帶着大框眼鏡，皮膚白皙、五官端正、體態輕盈，身姿妙曼的老闆娘抬頭白了一眼塗明浩后，接着又低頭邊算賬邊抱怨道：“唉，什麼時候我才能富起來啊，真希望哪天出門被幾千萬華幣砸到。整天就跟這個破飯店打交道，可憐我才25歲，魚尾紋都出來了。”
嫌棄的歪了歪嘴，劉子玉斜眼看了看老闆娘眉頭突兀的皺紋，故作嘲諷道：“咦~你少來了，別以為我沒看過你的信息，還想騙我。”
把筆摔下，老闆娘掐着腰走到劉子玉身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的信息上寫的幾歲？！”
“啊……3，啊不，20，20，您今年剛20。”
“這還差不多，記住以後別跟我沒大沒小的！這一周的門口還有廣告牌算是對你撒謊的懲罰。”又狠狠揪了一下劉子玉的耳朵，警告完才放手。
為了避免老闆娘想到其他活，劉子玉趕忙轉移話題道：“那個秦姐啊，其實我也一直想知道，你好端端的事業白領為什麼突然跳槽過來開這種小店啊？”
“你姐我是那種甘心屈居人下的人嗎？就憑那些勢利眼也配讓老娘伺候？！真的是，其實本來當初說好了辭職就買縣西的那個店賣水果的，房子都租在了隔壁，可那該死的老闆竟然言而無信，臨時加價賣給了別人。後來經人介紹才湊合盤下了這家店，裝修完搞得連正經員工都請不起才讓你過來打工。”
“那這樣說我還真是幸運呢。”
眯着眼睛，老闆娘探過頭盯着劉子玉問道：“話說回來，你小子來我這裏打工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我可聽你們學校的人說了，你好像是那種富家子弟來的。”
“啊，哈哈，你別聽他們瞎說，我家整天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你見過富家子弟跟我這樣的嗎？我爸媽常年在外打工，每年的工資和九洲給的低保都給我爺爺治病了，我不是一開始都跟你說過了么？”
“得了吧，你的背景我不會在乎，只是提前跟你說一聲，你是你秦姐這家店的一份子，在以後的一年裏可能還是唯一的員工，遇到事情別瞞着我。”
這麼說著，老闆娘語氣卻是帶着些許失落……
印象里，劉子玉的父母自從他4歲開始就因為工作原因很少陪伴他，到了後來甚至完全沒了音信。
雖然在家族有奶奶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姑姑也經常來看自己，但每當自己到父母問題的時候，所有人都會避開。父母消失失帶來的孤獨，以及之後各種家族問題帶來的委屈，劉子玉選擇離開家族除了為了自由，其實更多的還是在尋求機會找到父母。
老闆娘的突然關懷讓劉子玉感到了一種母愛特有的包容溫暖，忍不住鼻尖一酸，淚水悄然浮現。
但很快平復了情緒，眨眨眼睛抹開了眼淚，劉子玉回道：“嗯，其實我最近是有點事情，但是秦姐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壓低聲音，老闆娘一臉鄭重地拿出鑰匙道：“不要影響工作就行，再找個會幹活工資低的員工可是很難的。話說回來既然你已經放假了，以後就該全天上班了，這是倉庫的鑰匙。還有跟家裏說一聲以後盡量住在店裏，據說最近縣西鬧小偷，一整條街都丟了好多生肉，你要是把生肉全整丟了，恐怕三五個月的工資都不夠賠的。”
“倉庫雜件的小床上有過老鼠，我可以拒絕嗎？”
“每個月給你加5華幣獎金。”
“我還是個未成年，一個人怕黑。”
“我還是個女孩子呢。”
“我，我家裏還有一個傻弟弟和生病的爺爺需要照顧。”
“每周一頓肉。”
“維護本店物品是偉大神聖的義務，臣定當萬死不辭。”
“什麼事啊，萬死不辭的，帶我一個唄。”
一身着亮麗時尚，五官俏挺翹，身形柔美高挑的短髮少年笑着進店。雖然在劉子玉看來進店的男子絕對符合華夏女孩審美，給人第一印象就是溫柔帥氣有禮貌，但不止為何，當他進店的一瞬間，老闆娘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崔哲，我跟你說過了，別再來我這裏幫忙了，我已經有店員了。”雙眉微皺，老闆娘語氣明顯不耐煩地對着少年說道。
臉上微笑略微僵硬，崔哲整了整頭髮，一隻胳膊搭在門上，轉而對劉子玉道：“看你的樣子估計還是個中學生吧，能做好這些活嗎？”
“能不能做好也是我挑的，沒事的話請你快點走吧，不要影響我做生意了。”懶得再搭理他，老闆娘直接下了逐客令。
見狀，崔哲眼裏含着狡黠的光，卻撓頭故作僵硬道：“你這裏是飯店吧，既然這樣我點一份魷魚飯總行了吧。”
同樣看出來了老闆娘的厭惡，劉子玉直接走過去打開店門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想吃的飯今日本店都沒有，還請您移步道別處用餐，謝謝。”
看到一個中學生也不給自己面子，崔哲略有些惱怒，但又不能當場發作，只能整了整露出嶄新名牌的衣服，強裝紳士道：“既然今天你比較我就不多打擾了，改日我會再來找你的。”說完便挺了挺身子，走出店門，留給劉子玉一個和善的眼神。
“哇，不是吧秦姐，你竟然連這麼帥的小夥子都拒絕。”送走人後，劉子玉一臉八卦地看着老闆娘。
“你覺得他看起來條件很好是吧，但我要告訴你他同時在跟4個女的交往，甚至有一個已經結過婚了，你還會怎麼看他？”厭惡的表情不帶一絲掩飾，老闆娘一邊擦着他靠過的門框，一邊道。
“這種人的確該死，不過秦姐你放心，只要我還在一天，這小子就別想碰你一下。”
“那你也不用把人趕走啊，多好的宰客機會。”老闆娘輕笑道：“雖然這貨人品不咋地，但是有錢啊，以後你再見到他有機會就宰一頓，就當為民除害了。”
“等有機會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但秦姐你看，我今天把他趕走也算立功了吧，魷魚飯就是說……。”
姿態扭捏，眼神恍惚，故作不好意思地看着老闆娘。可算是抓到了一次改善伙食的機會，劉子玉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立馬變着法兒地向老闆娘索要好處。
早已看透劉子玉的脾性，老闆娘無奈翻了翻白眼道：“馬上到午飯時間了，等下有剩的就給你行了吧。”
“王上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