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 第七十七章 油畫裏的城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走了幾個小時展會的雙腳不斷傳上來的疼痛感似乎已經到了腦部神經所能接受的極限;時差造成的困頓更趁着每次坐下來休息的機會一點點侵蝕着意志,終於抵擋不住腦袋中的另外一個聲音,在展會的入口處取了寄存的外套就走了。
沒目的地更沒任何計劃,早上出門的時候發現手機的GoogleMap不能用了,也懶得問人怎麼走,只記得旅遊書上介紹過的navypier就在展會門口叫了輛出租車和司機說到那兒吧。
這司機和昨晚從機場出來那個簡直就是兩個極端,悶聲不響地只顧着抓牢他的方向盤,我也樂得靜靜盯着窗外的風景……轉眼間,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我的目的地到了。
或許冬日裏的陽光真會讓萬物不期然地生出懶散的情緒,雲朵懶得跑出來晃悠,風更不知道躲哪個角落曬着陽光浴。
賊藍的天懶散地掛在世界盡頭,密歇根湖倒映着藍天在極目處完全融為一體,即便有一絲絲顏色上的偏差,只是畫家畫布上的一些細小褶皺所造成的色差。
白色的摩天輪象是一個插在碼頭邊上的風車,紅色的吊籃恍惚就是風車頁片頂端的一圈紅色的裝飾,既然風懶得躲了起來,風車便也懶得轉動。
幾艘白色郵輪被凍住的湖水固定在碼頭邊上像極了在蔚藍的湖面上靠近岸邊處隨意丟下的幾個白色裝飾物。
遠處防波堤上面蓋着厚厚的積雪在蔚藍湖水的襯托下顯得很是扎眼,防波堤邊緣處那座白色的燈塔分明就是防波堤指向天空的手指,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樣意思。
燈塔下米色的石頭底座白色的小房子上斜蓋着亮橙色的瓦面沒有積雪在陽光下發著橘紅色的光,湖面結了冰但靠近岸邊的地方卻被冰成微波蕩漾的模樣。
大群海鷗躲在浪花一樣的冰面上,如果不是偶爾騰空而起在傍晚的陽光下根本發現不了蹤跡。
真不曉得誰是這幅油畫的畫家,超厲害的,簡單地用藍色畫布外加上幾點紅和白的油墨就把這裏的景緻描畫得無比奪目。
幾隻海鷗在遠處湖面上忽起忽落左衝右突似乎只為了證明這近乎靜止的畫面不是一幅畫而是生動的現實景緻。
在這樣的景緻下,我的腦子也懶了,任由那雙有點酸軟發疼的腳帶着我的身體隨意在碼頭上走走停停坐坐瞧瞧。
冬日裏的太陽更懶,大老早的時間就急着躲回家躺平,沒多大會兒的功夫太陽就變成了橘紅色。
陽光如同在湖面上鋪了層透明的橘色薄紗讓蔚藍的湖水有點泛紫,湖面上浪花形狀的冰棱折射着陽光如湖面上下藏了許多璀璨的小星發著點點細碎的光。
摩天輪的白色架子,郵輪的白色船體,白色的防波堤以及白色的燈塔象鍍了層暗暗的橘色,讓各自輪廓異常明暗分明,簡直要從畫面中躍然而出。
摩天輪上那圈紅色的吊藍和燈塔下小白房上的橙色屋頂卻顯得艷麗無比。
目之所及,整個NavyPier就是一幅寬幅的油畫,深深烙印在腦海之中怎麼使勁抹也抹不去半分。
回頭看向市區方向,已經躲到摩天大廈後面的夕陽雖然已經變成了橘紅色,但卻把鱗次櫛比錯落有致的大廈群弄成了一幅紫藍色背景下的剪影畫,遠遠近近高高低低幾座大廈外立面的玻璃幕牆上折射着陽光發著一圈又一圈的七彩光芒,刺得眼睛有點兒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