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計劃

“凍死我了。”

李逵在火堆旁邊待了半注香的功夫才緩了過來，長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顧廷燁大為吃驚，這個時節，正是深秋入冬之時，天氣是不怎麼暖和，但也不至於冷成那樣子，北方的秋天和東西，要說降溫的話，中間間隔的時間很短暫，按照當地人的說法，在過半個多月，等到涿州這邊下了今年第一場雪，那時候的天氣，一天一個樣。

看到顧廷燁一副驚奇的樣子，李逵連忙給他解釋道。

“將軍您不知道，這天上可比地上冷多了，我就說張順那小子平時有什麼好事，我都搶不過他，這次破天荒的贏了他一次，想不到上了他的大當。”

說完，李逵馬上想起來自己這次的任務，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連忙遞給顧廷燁。

“這是我家侯爺的親筆信，您趕緊看看。”

顧廷燁心中一喜，盛長槐派人來送信，說明對於涿州的戰局已經有了對策，再也顧不得對於李逵等人從天而降的驚訝，拿起拿過信件，趕緊打開查看，這一看，臉上一喜，旋即一驚，顧不得理會李逵，對着跟自己來的親兵說道。

“趕緊去請耿將軍和段將軍，還有石將軍，讓他們召集軍中將校，有緊急軍令。”

說完，顧廷燁撇了一眼李逵，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耽擱了這麼久，怪不得西平侯把這傢伙叫二愣子。

原來，盛長槐的信件中說明，十天之前，盛長槐就已經掩人耳目，以換防的名義到了易州，為了避免走漏消息，讓遼軍有了應對，一直對外沒有公佈他到來的消息。

按照盛長槐的計劃，他將會率軍從易州支援涿州，需要涿州軍隊裏應外合，重創遼軍，以解涿州之圍，涿州之圍一解，援軍和物資就能運送到涿州，有了這些物資，再加上涿州城城牆高大，遼國人圍城就成了笑話，涿州這個釘子，就能死死的釘在這裏。

但是，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涿州城內士氣低落，手榴彈已經消耗殆盡，以現在涿州守軍的狀況，出城策應無異於送死。

李逵撇了撇顧廷燁，看他扭頭匆匆往城中心走去，趕緊跟在後面大聲叫到。

“顧侯爺，等一下，趕緊安排人接受下物資。”

顧廷燁聞言，

迅速停住了腳步，拍了拍自己的頭，他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竟然連這個錯都能犯下，若僅僅是送一封信，盛長槐何至於使用這種鬼神手段，遼軍圍城雖然嚴實，但是皇城司那邊還是能夠把消息傳遞進來，即便是害怕消息走漏，但是盛長槐和顧廷燁之前有一套無人知曉的暗語，只要盛長槐把信送進來，除了顧廷燁，沒人能夠知道信裏面的內容。

他馬上反應過來，盛長槐派了幾十個這種東西，每個下面都吊著一個大框子，連人都能送過來，那自然能夠攜帶一部分物資，盛長槐已經在信裏面說了，需要城內守軍在約定好的時間出城偷襲，他會在那個時間裏應外合，哪怕不能重創遼軍，也能把更多的物資給送進來。

等顧廷燁跑到李逵那個框子跟前卻傻眼了，這個框子裏面空空如也。

“李將軍，物資了。”

李逵憨憨的笑了笑，這時候，他第一次在顧廷燁面前可以表現他的優越感了。

“忘給顧侯爺說了，我家侯爺讓人製造的這個熱氣球，最大隻能承受五石的重量，咱老李重量接近兩百斤，也就帶了十幾枚手榴彈，剛才風向有變化，咱為了減輕重量，讓熱氣球飛高，已經全部把手榴彈扔到遼軍大營裏面去了，哪有剩的。”

說完，李逵一看顧廷燁的臉上漏出憤怒的表情，馬上清醒了過來，這寧遠侯，可不是全旭將軍，全旭將軍和自家侯爺關係親近，來往較多，和他們比較熟悉，互相之間開點玩笑無傷大雅。

但是這寧遠侯，和自家侯爺這幾年關係可不怎麼樣，尤其是之前自己幫着侯爺打了寧遠侯最親近的長隨，見了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又是人家的地盤，一個不小心，人家治自己一個以下犯上，砍了自己的頭，自家侯爺就算給自己報仇，來找寧遠侯的麻煩，咱老李的頭也接不回來了。

李逵雖然憨，但卻不是傻，用盛長槐的話來說，李逵就是個貌似老實，其實內心狡詐的小子，每次和張順爭鋒，明面上李逵總是吃虧，但實際上後來哪一次張順為了讓這個憨人息怒，許諾了多少好處才得以和他和好。

“好漢不吃眼前虧，咱老李還是別逗寧遠侯了。”

想到這裏，李逵趕緊給顧廷燁說道。

“顧侯放心，咱老李這邊沒有物資，但其他人那邊物資充沛，侯爺為了多運送物資，專門叫王大人從西北那邊挑了個便，那些小夥子年紀小，體重輕，但膽色過人，估計一人至少能攜帶一百斤物資。兩三個手榴彈大概重一斤左右，少是少了一些，但加起來也上萬個了，足夠顧侯裝備一隻敢死隊了。”

顧廷燁臉上的怒氣這才消散，瞪了一眼這個憨漢子，跟誰學的，說話總是這麼大喘氣，早說不就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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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爺，西平侯莫非是仙人下凡，連讓人飛天都能做到。”

涿州城中，唯一完好的宅子裏面，聽從顧廷燁軍令，前來報到的將校們，正在興高采烈的討論着今天的見聞，尤其是其他三個城牆上的守軍，他們遠遠的看見大大的骷顱頭從天而降，本來嚇了一大跳，結果馬上就有人從西城帶來消息，這是西平侯盛長槐新發明的神兵利器，可以讓人飛到天上去。

大宋土生土長的將官們，哪裏見過這種稀罕物，趁着顧廷燁還沒來，不住的打聽這玩意到底是啥。

“剛才來的路上，我聽民夫說，西平侯可以號令飛天魔鬼，讓他帶人上天，你們親眼看到了嗎，那魔鬼的下方，真的有人在天上飛嗎。”

西城的將官們也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熱氣球是從西邊飛來的，進城之後已經越來越低，他們用望遠鏡確實看到下面吊著的大筐上面有人。

“不錯，咱們家大帥叫我派人通知城內將士，我有幸親眼看到一個飛天魔鬼從天而降，下面確實有個框子，框子裏面不僅有人，還有西平侯叫人送來的物資，我打開看了，全都是手榴彈，不過奇怪的是，框子裏面下來的那個十三四的牙子，看上去都快要凍死了，我聽他說，這天上和地上不一樣，尤其是現在這個時節，比地面上冷多了。”

“不錯不錯，咱老劉剛才也看到了，有個怪東西掛到了樹上，還是咱老劉把那小孩救下來的，我叫人看了，不是什麼飛天魔鬼，那玩意不知道是用啥做的，基本上不怎麼透氣，掉下來的時候沒多久就癟了，我派人把那怪東西打開一看，我的乖乖，那上面是的骷顱頭是被人畫上去的，我的娘類，剛才可把老劉給嚇壞了。”

聽到那個自稱老劉的那麼說，一個南城的營級指揮使臉都綠了，只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原來是畫上去的。他身邊的同僚正一個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臉上全是逾越之色。

“杜老三，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那麼紅，莫非是發燒了。”

聽到同僚戰友的打趣，這叫杜老三的指揮使更加尷尬了，沒辦法，誰叫他剛才被這玩意嚇壞了，整個南城，其他人也有害怕的，但唯獨只有他跪下來朝着那個怪東西磕頭。

“笑什麼笑，西平侯是仙人下凡，他搞出來的東西，或許是天上的神兵利器也說不定，就和那三清觀裏面真人手上的玉如意差不多，在說了，你們怎麼知道那玩意不靈驗。還有你賀老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老家那邊，把一個石頭當神仙，你小時候不也在那個石頭跟前磕過頭嗎，我聽說你阿娘讓你認了那個石頭當乾爹。”

軍中同僚，大半年在一起出生入死，倒也不會因為一兩句話，或者因為被人揭穿了自己的糗事就翻臉，兩個人互相拌了幾句嘴，就被旁邊的熟人給勸開了。

大傢伙正在興緻勃勃的聊着今天的稀罕事，越說越離譜，就和剛才杜老三說的，到了最後，軍中將校好些人都認同了杜老三的話，西平侯或許是天人下凡也說不定，沒聽過以前那些大頭巾說西平侯乃是文曲星，文曲星可是天上的神仙，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不錯。

“你們一個個的，在那亂說什麼，什麼神仙，誰在敢胡言亂語，等會單獨給我說。”

大傢伙正聊着，突然從外邊傳來一聲怒斥，所有人馬上趕緊閉上嘴巴，這個聲音他們在熟悉不過了。要說在涿州，將士們最害怕的不是寧遠侯顧廷燁這個主帥，而是掌管密探的耿將軍，沒辦法，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哪個人是皇城司的探子，而耿將軍在涿州這邊，哪怕是都指使，都被耿將軍殺過一個，雖然說那人是因為想要投敵被耿將軍斬殺，但是對於皇城司的人，軍中將士有着天然的害怕，更不用說老耿將軍可是皇城司的大首領，若是真得罪了他，一個遼國探子或者投敵叛國的帽子扣下來，連寧遠侯都保不住自己。

“老耿，你嚇唬大家幹什麼。”

顧廷燁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老耿語氣不善，知道他是嫌棄這幫將校對盛長槐捧的太高，心裏不太高興。老耿一看顧廷燁進來了，也就沒有借題發揮，而是用鄙夷的語氣在顧廷燁耳邊小聲說道。

“我就說這西平侯，慣會裝神弄鬼，我剛剛去問過了，這怪東西叫做熱氣球，和孔明燈的原理是一模一樣的，就是一個大號的孔明燈，做的足夠大，便能夠運輸貨物，駝人上天。你說說，送補給就送補給，搞的這麼花里胡哨，畫上那個骷顱頭是幹嘛，裝神弄鬼，不怕引起城裏的恐慌。”

顧廷燁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對自己大舅子誤會很深，但這個時候他不好給老耿解釋，盛長槐這樣做的原因他剛才聽李逵說過了。

“侯爺說，涿州城困守大半年，城內士氣低迷，他讓人在熱氣球上面畫上骷顱頭，是為了提高城內將士的士氣，連鬼神都被大宋馴服了，在這個時候，沒看到打贏的希望，也只能用這種非常規的辦法來提高大家的士氣了，等計劃落實，熱氣球的原理被大家知曉就沒有關係了。在一個，這個不僅僅能夠提高大宋將士的事情，還能打擊遼軍的士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在遼軍那邊引起恐慌，也是侯爺的計劃之一。”

這個是李逵的原話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顧廷燁也不好給大傢伙明說，現在在涿州，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不僅僅是士氣低迷這麼簡單，有些人恐怕心裏已經有了投降的念頭，搞不好已經有人和遼國留在城裏的姦細聯繫上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派人送信給外邊，這段時間，老耿已經抓到好幾個了，最大的甚至已經做到都指揮了，這也是為何涿州守軍將校如此害怕老耿的原因，因為好幾個人在被抓到之後毀滅證據，除了顧廷燁他們幾個，有好多人都以為那幾個是被冤枉的。

“老耿慎言，這種話千萬不要外傳，等會你叫人把那些操作熱氣球的人聚集起來，別叫其他接觸，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老耿點了點頭，城內的士氣突然提高，他也是看在眼裏，這就是為何他剛才告訴顧廷燁自己問到的熱氣球原理，用了只有顧廷燁能聽見的聲音說的原因。

“我知道的，你放心把，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我問過了，這玩意不能自主控制方向，只能隨風飄，易州那邊，計算了好久，也就今天的風稍微穩定一點，這已經是所有的熱氣球了，若只有這一萬枚手榴彈，守城的話，咱們最多撐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