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震撼心靈
日落時分,大地一片金黃。
易簡來到游山閣后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個貝-者場!
不過“游山閣”這個名字起的可真夠文雅,實質卻一點都配不上它。
易簡踏進游山閣的大門,很快就鎖定了一個目標。
一個瘦高的留着短胡茬的男人倚在貝-者桌旁的沙發上,手裏拿着一小壇米酒,邊喝邊看着牌桌上瘋狂尖叫砸錢的賭徒們。他顯的隨性、理智,與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想來,這位應該就是游山閣的管事“鍾七爺”了。
但她也不是很確定,便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問人一句:“您好,請問您認識鍾七爺嗎?”
男人聞言,先是抬眼,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隨後才開口:“你找他有事?”
“的確有事。”易簡露出職業化微笑。“求見他們幫主。”
“哦?”男人挑眉,那神色顯然是來了興緻。“你想見北幫主?”
“北幫主可不是隨便什麼人用什麼理由都能見的。”
易簡反應過來,此人果然就是鍾七。她連忙從包里掏出一張大額銀票遞上:“七爺,求您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見你們幫主,請您一定為我牽上這條線,小女子感激不盡。”
鍾七接過她遞過來的銀票看了看金額,卻笑着將它重新塞回她的包內:“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北幫主此刻就在樓上,用不着我牽線搭橋。所以這位小姐,錢,你還是自己收好吧。”
他打了一個響指:“阿黑!”瞬間,一群黑衣打手就從黑暗的角落裏走了出來。打手中為首的,是一個臉上有着一條猙獰刀疤的壯漢。
“七爺,您有何吩咐?”阿黑恭恭敬敬地對鍾七低了低頭。
“這位小姐想要見霍爺,把她帶過去。”鍾七再一揮手,剩下的黑衣打手全部退回原位,瞬息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阿黑得令,引領易簡上了樓。
鍾七又喝完一壇米酒,將酒罈踢開,他看向樓梯方向搖着頭輕聲笑道:“桃花劫啊桃花劫……”
……
阿黑走到一扇隱秘的暗門前,輕輕敲響了門:“霍爺,有位小姐求見。”
“請進。”門內響起一道溫潤的男聲。
易簡先前光聽稱呼,還以為這個什麼北幫主“霍爺”是一個上了歲數的小老頭兒。
可現在聽見他的聲音,她再無法想像出他的相貌了。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易簡走進這間隱秘的隔間。偌大的房間內,卻出乎她意料的只放了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兩個單人沙發之間放着一個茶几,還有一個圍了滿牆的大書架。
書架上密密麻麻的,粗略一看擺放着的全都是書,細一看,有文學字典,有中國各大名著,甚至還有很多外國書籍譯本!
易簡看呆了,驚訝得張大了下巴。
黑.幫大佬也會看書?還有國外的名著。
應該只是擺了個架勢圖好看吧?
“你好。”那道溫潤的男聲讓她回過神來。
易簡朝聲音源頭看去,坐在書桌后的男人竟一襲長衫,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
他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
更讓易簡感到震驚的是,男人的動作認真且輕柔地合好了書本放回身後的書架上,他摘下眼鏡放在桌子上,轉過身走到茶几前泡了一壺茶水。
這樣溫文儒雅精緻且貴氣的男人,竟是本地的黑.道老大?
打死她都不敢信!
易簡從警五年,活了二十餘載,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黑角色!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怎麼了?是因為光聽‘霍爺’這個稱呼本以為我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現在見到了真人感到震驚,還是因為我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北幫主’的頭把交椅,覺得我德不配位?”霍凡戩坐在沙發上,微笑着問易簡。
“不,不是的!”驚覺失態的易簡連忙恭敬地鞠了一躬,“霍爺您好,我叫易簡,今日冒昧拜訪是有求於您。”
“哦?有求於我?”霍凡戩靠着沙發,雙手抱膝。“易小姐請先坐,有事慢慢說。”
“謝謝。”易簡落座,說道:“霍爺,我想調查一位故人的死因。”
“故人?”霍凡戩嘴角帶着溫和的笑,“什麼故人?”
“我娘。”易簡誠實地攤了牌,“別人都說我娘是生我時難產走的,我不信,我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霍爺,您手眼通天,請您幫幫我!”
霍凡戩嫌這稱呼扎耳:“咳咳,那個,你不用叫我霍爺。”
“霍北幫主?”易簡眨巴着大眼睛,一臉單純地問道。
他想了想,說:“叫我霍戩就行。”
“這樣不太好,還是讓我叫您霍爺吧。”易簡很禮貌地回道。
“我今年才三十歲,應該也沒比你大太多,不用叫爺,實在不習慣還是叫北幫主吧。”
見易簡點了點頭,霍凡戩倒上兩杯剛泡好的茶,將其中一杯推給了她:“這件事我會派人着手調查的。但過去了那麼多年,且還是前朝的案子,不一定能成,你要有心理準備。”
“好。”易簡端起茶杯品了口茶,“多謝霍北幫主。調查費…您說個數吧,多少我都付。”
霍凡戩端起茶杯的手一頓:“易小姐很有錢么?”
“我想,財政廳長,應該是付得起您的調查費的。”易簡禮貌地笑了笑。
“財政廳的易家?”霍凡戩這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易簡一眼。
“嗯。”易簡乖巧地點點頭。
“冒昧問一下,”他放下茶杯,重新靠回沙發,“易家聲名遠揚,鄙人怎麼從來不知易小姐的閨名?”
易簡大大方方地說:“霍北幫主聽說過易家有個被寄養在鄉下的孩子嗎?”
“那個孩子就是我。”
霍凡戩蹙了蹙眉:“原來如此。”
他確有聽說過這個傳聞,不過也不能完全確定,眼前的女子千真萬確就是正牌的易家大小姐。
“你總要給我提供點信息吧?易小姐,不然,我怎麼調查。”霍凡戩攤手笑道。
她想了想說:“我只知道我是光緒三十年農曆臘月初五生的,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霍凡戩思考片刻后開口:“如果我沒記錯,傳聞說你是易廳長的嫡長女,那麼你娘應該就是易廳長的第一任正妻吧?既然他們說你娘是生完你之後難產去世的,那去世時間不正就是你的生日?我倒是可以從這一天入手。”
“你娘可有給你留下什麼信物?”霍凡戩問她。
易簡猶豫了一下:“沒有。我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她現在還不能確定眼前的男人是否可靠,暫時不能說出龍符的秘密。
霍凡戩不解地又問道:“既然如此,那想必你們之間也沒什麼感情,你為何還如此執着地尋找此事的真相?”
她讓他想起了那個男人,他們有着同樣的執着和堅持。唯一不同的是,那個男人他見過自己的娘親,甚至他們的感情非常深,他的娘親是他生命里最耀眼明亮的曙光。
霍凡戩從來不能理解這種情感,他對他的永不放棄感到困惑:不就是一個女人么,至於這麼大動干戈么?
可惜那人才不會為他答疑解惑。
他問易簡的答案,其實也是想同時得到那人心中的答案。
易簡卻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霍北幫主,你不懂。畢竟是生了自己的人,再不好,我也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的。”
霍凡戩怔住了。
這個答案,震撼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