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蔣小柔的故事
“叮鈴鈴”
一陣鬧鈴響起,蔣小柔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摸索着把鬧鐘按掉,習慣性的翻個身朝身旁一摸,卻摸了個空。
她愣了愣,過了一會才慢慢起身,看了眼手機。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
蔣小柔撓撓頭,暗惱自己又忘記了今天是周幾了。
躺在床上身體舒展成大字型,蔣小柔閉上眼睛靜靜躺了一會,又爬起來到桌子旁打開電腦準備看會電影。
沒人霸着電腦玩遊戲就是好,想怎麼看怎麼看。
電腦開機,屏幕上是兩個人的合照,坐在飯桌前摟在一起臉貼着臉,笑得賊開心。
這好像是剛一起租房的時候,自己做了一大桌飯慶祝,兩個人在開吃前照的。
蔣小柔皺了嘆口氣,打開圖片夾打算換一張照片,結果圖片夾里幾百張圖片,一眼掃過去全是他們兩個的合照和單人照。
“呵……”
她看着那些照片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按動鍵盤準備關掉,看着上面那些照片又猶豫了,抿了抿嘴唇,開始翻看起來。
一張張,全是回憶。
全都是一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的回憶,近一年來拍的照片卻一張都沒有。
原來時間早就停留在那一刻了嗎……
蔣小柔對着屏幕怔怔出神,手指在鼠標滾輪上輕輕滑動,照片里的臉一點一點放大,楚河眉眼間的笑意越來越清晰。
漸漸的,那隻眼睛佔滿整個屏幕,她還在滑動着滾輪,繼續放大,再放大……
放大到底,只剩下一片馬賽克。
“嘻……”蔣小柔對着屏幕笑了,這一片花花綠綠,就和之前自己給楚河買的那件外套顏色差不多,醜醜的。
往後仰靠想要離遠一點看,卻忘了她屁股底下不是單位里的靠背椅,而是一個四角凳。
砰!
嘩啦!
一串人仰馬翻的動靜,電源線牽扯着電腦一起摔她身上。
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
她像是累極了一樣,重重呼出口氣,躺在地板上動都不想再動一下,眼神里充滿了死寂。
半響,蔣小柔起身收拾一下地上的電腦鼠標,扶起凳子,把雜七雜八的收拾一遍。
該換季了,也該把去年冬天的衣服拿出來曬一曬了,不然過一陣子冷了可沒法穿。
蔣小柔從衣櫃裏找出冬天的衣服,習慣性的摸了摸兜。
電影票。
去年冬天看的《刺殺李煥英》,看到一半太無聊他睡著了,因為這事,散場后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楚河不喜歡看這種電影……
蔣小柔手裏攥着電影票怔怔地立在原地。
這個家,每一件傢具,每一個擺設,都充滿了他們兩人的回憶。
得找點事分散下注意力才行……
蔣小柔出門直接打車,直奔平安廣場,一路來到五樓電影院,她站在吧枱前猶豫都沒猶豫,“速8,一張,最近的場次。”
一大桶爆米花,一杯大可樂,戴上影院配的3d眼鏡,蔣小柔坐在中間一排中間位置,縮在椅子上看着電影在熒幕上播放。
楚河一直都喜歡這種刺激的電影,而不是刺殺李煥英那種無病呻吟的片子。
他說那很矯情。
如果不是自己的緣故,倒貼錢他都懶得看。
影院氛圍很好,隨着電影逐漸進入高潮,熒幕上的跑車完成一個驚險刺激的漂移,引起一陣驚呼,蔣小柔捏着爆米花興奮扭頭,結果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她心中忽然空了一下。
再也不會和他一起坐在電影院了。
如果那天自己沒有纏着他要去看電影……
如果那天沒吵架……
如果……沒有如果。
不知不覺間,電影已經到了尾聲。
一場電影而已……
熒幕上的片尾曲還在唱着,蔣小柔坐在中間位置放聲大哭。
對於她來說,這不止是一場電影,而是未來無數場電影裏,都會有一個人永遠缺席。
思念,原本是一個溫馨的情緒,代表着有人可以牽挂。
但此時,這種情緒像是一個怪獸,狠狠地攥着蔣小柔的喉嚨,讓她喘不上氣。
坐在旁邊的小哥看身邊的妹子哭的厲害,猶豫了一下準備遞個紙巾,但下一刻,他遞紙巾的動作猛然頓住,臉色變得有些慌張。
“美女,美女你怎麼了?你醒醒……”
電影院內一片混亂。
……
當她再次醒來時,入眼的是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這是……大學宿舍?”
記憶像碎片一樣一點一點拼湊起來,蔣小柔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又是夢啊……
蔣小柔抱着膝蓋坐在床上,把頭深深的埋下去,宣洩般的放聲大哭。
在現實中怕家人擔心,總是要小心翼翼的一個人嗚咽,只有在夢裏才能這樣毫無顧忌的把一切都釋放出來。
許久后,蔣小柔抽泣着抹了一把眼淚,從床上爬起來,隨意拿出來衣服套上就往下爬去。
以往夢到那傢伙時她都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然後很快就會醒來,這次同樣意識到了卻還沒醒,那就去跟那傢伙道個別吧。
希望來得及……
蔣小柔站在校門口辨認了一下方向,開始朝着楚河家的方向狂奔。
那傢伙現在不知道在幹嘛,可能在家直播吧?
嘭!
“怎麼看路的?”
一個老大爺從地上扶起車子,罵罵咧咧的想要教訓一下這個突然從路口冒出來的女孩,看到她趴在地上不動彈的樣子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騎上自己的電瓶車趕緊走了。
蔣小柔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膝蓋上的血,神情有些恍惚。
這熟悉的痛感,和當初被他推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可做夢怎麼會感覺到痛呢?
她摸了一把膝蓋上滲出來的鮮血,刺痛感如此真實。
到底哪個是夢?
蔣小柔坐在地上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又低下頭去,伸出手指用力扣着那道傷口。
鮮血順着膝蓋滴落在地上,傷口處的劇痛讓她眉頭擰在一起。
這好像不是夢……
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女孩一身塵土,坐在地上看着腿上的鮮血,痴痴地笑了起來。
過往的行人皺着眉頭繞開這一處,本想過去攙扶一下的熱心人也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看着那個舉止怪異的女孩。
“呵呵……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淚又流了出來,坐在地上抬頭看天,用嘶啞的聲音說了聲謝謝,也不知道是在謝誰。
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蔣小柔沒有處理傷口,到路口攔了輛出租坐上去。
“去醫院嗎?”司機看到她手腕上的鮮血,不確定地問。
“不,去海淀路。”
還是得看到他確認一下才能放心。
到了海淀路口,蔣小柔摸了摸身上,頓時僵住了,“我……”
“沒帶錢?”司機大叔看她樣子也是沒地方裝錢。
“可不可以把你的手機號寫下來,等我回了學校拿錢給你。”
司機嘆了口氣,擺擺手,“不用了,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這小姑娘哭得嗓子都啞了,臉上還掛着淚珠,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事。
“謝謝您。”蔣小柔認真看了他一眼,低頭致謝,而後下車向那個家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