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涅槃

第十一章 涅槃

寂靜夜空之下,寒冷的風好似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地颳去蘇青玉心頭的血肉。望着高坐於席上的達官貴人們,他們或譏諷,或驚訝,或憐憫,或淫邪的各色面目,他們好像什麼都沒說,可又好像什麼都做了,如同一個個戴着詭異面具的惡鬼,卻油然不自知。

蘇青玉撫着頭,感到有些暈眩。

她自小天賦驚人,修行迅速,不過短短百年就到達了玉木境圓滿,可此時強大的實力並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一種茫然的無力充斥了渾身上下,就像身處萬米暗藍深海中,黑暗與壓抑讓她難以呼吸。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蘇青玉彷彿在自言自語,環顧四周,看着以往對自己崇敬愛戴的青嵐宗弟子此刻略顯鄙夷的目光,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一心為青嵐宗為何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連體面的死去都做不到嗎?

自蘇青玉記事起,她就已經在青嵐宗生活着了。

她的父母是青嵐宗的小管事,因此,童年的生活,蘇青玉過的算是幸福的。

那時的她喜歡躺在山崖邊的草地上,因為那裏可以看見紫色的晚霞和紅色的朝陽,都是極美的。她曾以為她能夠就此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可隨着她慢慢長大,一切都變了。

她出落的更加水靈動人了,同門的一些男弟子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吸引她的注意力,最開始蘇青玉還是挺欣喜的,畢竟有人喜歡的確是一件值得令人開心的事,可漸漸的,蘇青玉感到厭煩了,她討厭那些男人的目光,渾濁而又貪婪。

可這也只是給她帶來一些困擾而已,對於這種小憂心只需要置之不理即可。

真正給她帶來噩夢的,是她在修行上展露出來的非凡天資。

她還記得當她十四歲那年突破明台境時,她母親眼中既驕傲,又擔憂的神情。當晚,她的母親便告戒她不要再修行了,盡量表現的與平常弟子一般即可。

可年少的她又懂得什麼呢?

她如往常一般自信驕傲地展現着自己傲人的天賦,對於父母的勸阻,她權當作耳旁清風,淡淡吹過,不留痕迹。

在她二十歲那年,她遇見了關不生。

青嵐宗的宗主。

關不生看上了她的天賦,同時也看中了她身上那股柔美善良的氣質。

他慢慢開始接近蘇青玉,可風華絕美,青春動人的她如何會喜歡的上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呢。

於是關不生撕開了他偽善的面目,運用自己的權力,將蘇青玉騙至房門,最後強行奪取了她的身子。

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天賦絕世的子孫而已。

卻奪取了一個無辜少女最珍貴的守護。

蘇青玉崩潰了,她反抗着,怒罵著。

她嘗試過各種方法逃走,甚至還嘗試過自殺,可都是徒然,一個小修士,憑什麼與一個入道境的大修士對抗呢?

在那段噩夢般的遭遇后,她生下了她的女兒,雲兒。

當她看見那團肉肉可愛的小人兒時,她終於有了一絲希望,無論她對於關不生多麼的不喜,這終究是她的女兒。

蘇青玉心裏有了一絲寄託,她愛雲兒,有時只是獃獃地望着她,她都會感到沒由來的欣喜。

蘇青玉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懷遠大理想報復的女學士,女俠客,她的內心深處總是細膩溫柔的。

於是關不生逐漸放開了對於蘇青玉的脅迫。

也是自那時起,關不生就再沒有來找過蘇青玉了,並且還讓蘇青玉擔任青嵐宗的副宗主,當然,只是空有名號的閑人罷了,是關不生為了獨掌大權不落口實的障眼法而已。彷彿蘇青玉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再無作用。

蘇青玉就這般平靜地生活着,但她心中的仇恨並沒有減少,她無時無刻不想着能夠生呲關不生的血肉。儘管她的母親總是勸誡蘇青玉就這般過着吧,為了孩子,為了自己,也為了年邁的她們想一想,失去了蘇青玉,她和雲兒還有什麼可活的?

與關不生斗,註定沒有好果子吃,不如就這般得過且過吧,更何況她們都生於青嵐宗,關不生也給予了蘇青玉一家人榮華與富貴,除了讓你生個孩子,好似也沒做什麼太過火的事情吧?

蘇青玉動搖了,少與世人接觸的她好像根本找不到能夠反駁的道理,她只能將這個疑惑壓抑心底。

可雲兒死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就那樣擺在自己的面前。

蘇青玉望着雲兒,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真實得令人絕望的噩夢。她發瘋似的尋找各種能夠救回雲兒的方法,她甚至向關不生求助,可雲兒還是死了。

就像是一個夢魘,蘇青玉總是會在睡夢中看見與雲兒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可到了最後,卻總是徒留一具猙獰的屍體。

幾天過後,關不生走火入魔了。

然後關不生就死了,隨之死去的還有蘇青玉的爹娘和許多青嵐宗的修士。

她冷冷地望着他們的屍體,絕望好像刺骨的荊棘一般狠狠紮根在她的心間,那是極疼的。人總是這樣,總以為自己忍受不了痛苦,可當苦難真正來臨的時候,卻又發現,傷痛是深入骨髓的,但好像依舊可以渡過。

蘇青玉麻木地拾綴着滿是硝煙的殘垣斷壁,大戰激烈而又慘淡,隨處可見溫熱的屍身和痛苦的哀嚎,她儘力救扶着受傷的弟子,幫助宗門從廢墟中恢復過來,殘垣之上,淚珠不知不覺順着臉頰輕輕滑落,蘇青玉伸手抹去淚水,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流淚。

她還有什麼眼淚可流的呢?又究竟是為誰而泣呢?

這終究是她生長的宗門,是她的家啊。

蘇青玉緩緩立起身來,她環顧着四面人影,他們的面孔好似漸漸模糊起來,分不清究竟是人是獸。

她昂起頭來,身姿立的筆直,長發如墨瀑泄而下,圓潤優美的弧度從清艷的臉龐滑至玉白的脖頸,而後又流至青色薄紗道裙之下。

此刻的她好似一隻美麗的孔雀,夢幻的光彩四散,美的不可方物,她高傲地抬起頭,彷彿在嘲弄着眾生的頑愚。她明白了,青嵐宗病了,從上到下,全都病了,就好像一頭渾身精密但行動遲緩的龐然巨獸,他的外表神貴華麗,內里精巧無比,他們完美地、合乎道理地吸食着青嵐宗弟子的神氣與血肉。

而這般鬼物,只能用鮮紅的血肉與高昂的神魄築起長矛,刺透他的心臟,將他的四肢釘在木架之上,才能真正得到凈化。

江河怒發冠張,正氣凌然道:“蘇青玉,這麼說你就是一個奸-淫無辜弟子,毒殺關宗主的兇惡毒婦了?如今人證物證具在,若無他議,你可是要下水牢,去死刑的!”

“慢着、慢着,宗主大人,老朽認為這其中怕是有貓膩,雖說婁應象與劉南是蘇副宗主的親傳弟子,可也不能排除他撒謊的可能啊,更何況蘇副宗主對青嵐宗可謂是殫精竭力,毫無私心,對宗門的付出與忠心天地可鑒啊。”一個鬍鬚花白,面上滿是皺紋的老者緩緩走出聲淚具顫地說道。

席上的上官胤也提口說道:“張長老說的有理,我也認為此事怕有貓膩,應當從長計議。”

江子石輕捋長須,彷彿大公無私道:“此事確實應當從重商議,我青嵐宗向來光明磊落,以理服人,如今雖人證物證具在,但也不能落人口實。畢竟我是從小看着青玉長大的,我不相信她會犯下此等惡事。”

席上眾人皆是點頭稱允,青嵐宗果然是一個正氣浩然的大宗門啊,是非分明,況且蘇副宗主人美心善,為青嵐宗所作甚多,青嵐宗弟子也是有目共睹的。

蘇青玉淡淡望着場中變化的各色面目,只覺得心中愈發悲涼。

“稟告宗主大人,蘇青玉實是一個以權謀私,惡毒無兩的毒婦,絕不可輕饒,還請宗主大人還我們一個公道!”擁擠的人群中再次傳來一聲大喝。

眾人抬眼望去,來人是一個青年俊秀,身穿青嵐宗弟子服飾,正是江河獨子,江子檀。

江子石眉目微皺,“子檀,你可莫要胡言亂語,倘若無故污衊他人,老夫可要治你的罪,當然,若你真有冤事,老夫也定然為你主持公道!”

只見江子檀神色堅毅,憤恨悔然地走至殿中,而後鋒芒閃現,劍尖指向蘇青玉:“惡婦,你失去愛女人皆同情,可你為何要剝他人嬰孩的血肉,張長老,你可知你的孫子已經遭受這蛇蠍婦人的毒手了!”

方才為蘇青玉發聲的張長老臉色一變,乾枯的手指指着江子檀,嘴唇顫抖着喉嚨卻是一哽,最後也只能甩下長袖焦急憤懣離去了。

江子檀繼續說道:“其次,蘇青玉中飽私囊宗門敬獻給陛下的上好嵐玉,以次充好,悄悄變賣錢財,這不僅陷我青嵐宗於險境,更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這,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她竟敢生吃嬰孩血肉,欺瞞陛下!

原本上官胤是想要青嵐宗內部不停地狗咬狗,保住蘇青玉鬥來鬥去那是最好的結果,可現在看來局勢呈現一面傾倒之勢,欺君之罪明面上是不可能輕易饒恕的。

江子石眼看時機成熟,嘆息道:“蘇青玉,你真是令我失望,既是如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青玉眸色平淡,譏笑道:“我能有何話可說?”

江子石露出痛惜之色,轉過頭去似是不忍地嘆息道:“大長老,將她壓入水牢,靜候處理。”

陳佩看着這一出好戲,心中感到滑稽。他輕輕撫着凝兒柔順的長發,沁人的清香淡淡的散開。

青嵐宗,已經爛透了。

宗主為了利益權勢是非不分,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弄權之人挑起宗門內鬥混亂,捨己為公之士受到猜疑殺害,普通的弟子不過是一頭頭待宰的豬羊,是愚笨的,有用則食你血肉,無用則棄如敝履,僥倖逃脫命運,不過是又多了一條愚蠢的豺狼。

陳佩揮揮手,隨行的侍女便接過了睡夢中的凝兒,“把凝兒帶入鉤契的廂房內好生照看。”

“是的殿下。”

陳佩站起身來,悄悄給立在一旁的洛魚兒使眼色,該離開了。

洛魚兒紅衣飄散,仿若謫仙,瞥見陳佩的目光,便也會意地離去了。

金色的大殿中圓蓋隱去,一輪皎潔的明月毫不憐惜地將光芒傾瀉而下,唯美的月色此時卻被殿中奢華的金光散去。

蘇青玉立在大殿中央,清風吹起她的裙角,她仿若一隻飛蛾,如今這隻飛蛾已經撲入了江子石為她編織的熊熊灼焰中了,她手中握着一把碧色長劍,散發著一股冰寒之色,劍名涅槃,這是她在關不生死後為劍所取的名字,寓意在赤色的火焰中翩然起舞,涅槃重生。

可那時的她是否真的涅槃了?

蘇青玉不知道,她所知曉的是,今日一定是屬於她的涅槃之日。

江河長袖拂於身後,怒髮衝冠,怒喝振聾威嚴:“蘇青玉你犯下大錯,還想要違抗宗主的指令嗎?你可對的起養育你的爹娘,對得起宗門對你無私地栽培?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蘇青玉淡漠道:“我的爹娘不早就被關老兒殺了嗎?至於對我無私的栽培,你可真說的出口。”

江子石惋惜地嘆道:“蘇青玉,倘若你束手就擒,我還能有機會請求陛下能夠對你網開一面,若你還要執迷不悟下去,那可就真的是回頭無路了啊。”

“哈哈哈,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事到如今你還在表演些什麼?是想要去做名樓戲子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勿需多言!”

蘇青玉撥動長劍,裙袍獵獵飛舞,青色的劍芒直衝天際,攪散了天空中層層裹挾的烏雲,光暈照亮了蘇青玉美艷的臉頰,此刻的她猶如神人。

感受着這如山海排倒的氣勢,眾人驚顫,青嵐宗數百年來最為天才的弟子果然名不虛傳。

很快,青芒猛然散去,凝聚至一根細線,隨後劍鋒劃破長空,直指江子石首級!碧色長劍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道白痕,銳利鋒芒所帶來的強烈心悸感令在場的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外放靈力抵禦。可江子石只是黯然嘆息,手中木杖輕舉。

“轟隆!”一聲巨響傳過,古樸的木杖與劍鋒輕觸。耀眼的白光迸發濺射,天地間的靈力聚成風旋以劍鋒為點,熾熱的劍芒扭曲了周遭的月光。蘇青玉黛眉微豎,貝齒輕咬,靈氣鼓盪着,道裙獵獵作響,可面前的江子石依舊是風輕雲淡的洒然之色。

一境只差,猶如鯤鵬與江魚之別。

江子石白眉輕輕舞動着,笑望着眼前風姿颯然的女子,惋惜道:“唉,可惜了。”下一刻蘇青玉的青色光旋瞬間破散開來,龐大的靈力氣浪爆裂,直接將蘇青玉擊退近百丈遠。

蘇青玉青色道裙包裹的酥胸微微起伏着,緊握長劍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

這就是入道境嗎,隨意一擊就擁有這般恐怖的力量?

江河看見蘇青玉竟然敢直接攻向宗主,銅目欲裂,怒喝道:“毒婦安敢!青嵐宗弟子聽令!開啟雲嵐大陣!”隨後雙目緊閉,捏指於胸上,口中念誦着道決,一道黑色大旗自虛空中閃現凝實。

江河怒目圓睜,握住幽暗旗杆厲喝道:“金青盟天,七聖齊靈,奉受紅文,恭請白鵺神獸臨下!”

陡然間,一道佈滿玄秘符文的巨大虛陣自青嵐宗峰頂緩緩映現,山搖地動,陣盤恢弘流轉,繁複玄雜的紋路在其上溢出金光,一道佈滿鱗甲的巨爪從星陣中探出,緊接着,另一道巨爪也伸了出來,兩隻猙獰的獸爪巨力雄偉,直接在天地間撕開一道黑縫,醜陋的猿猴頭顱探出,灰黃的巨口中發出嘶嚎直震得神魂劇痛,高大數十丈的恐怖巨獸鑽出虛陣,四隻黑鱗獸爪踏碎了一片片山脈,青色的蛇尾吐着冰冷的信子,刺骨撩人。

這還只是玉木境巔峰使用大陣便擁有如此神力,倘若是入道之境主持大陣,那該又有多麼恐怖的威力,在場的修士臉色都有些陰晴不定。

江河揮動陣旗,怒喝道:“殺!”

白鵺發出刺耳的嘶嚎,獸爪閃電般向砸向蘇青玉,蘇青玉皓齒緊咬,險而險之避過,誰知白鵺巨獸的蛇尾突然出現,鋒利的獠牙刺向蘇青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蘇青玉調轉身形,長劍光紋流轉,碧色的長劍好似調引了天地之間的勢,如同極地風暴般捲起萬千道風刃刺向猙獰蛇尾,剜去了蛇尾的一身青色鱗片。

白鵺巨獸吃痛,怒嚎一聲,一圈圈漆黑的泥澤突然展開。

竟然是入道境才能夠施展的道境!

蘇青玉長劍橫陳抵擋,一股詭異的吸引力自天地間彌散開來,撕扯着蘇青玉的神魂體魄,陰冷黏稠的不適感佈滿了身軀。

陳佩緊盯着夜空中浮現的道道黑譚,輕聲道:“雲嵐大陣竟然擁有這麼恐怖的力量嗎?”

老柳笑道:“這隻巨獸頂多也就是半隻腳踏入入道之境,並未施展出道境的真正力量,不過對付這女娃娃倒是綽綽有餘了。”

白鵺巨獸的進攻更加猛烈了,揮閃的猙獰巨爪每一次都會掀起一道風嘯,摧毀一大片樹林。蘇青玉只能依靠着靈巧的身法和威力奇絕的劍訣勉為其難地躲閃着。夜空中,恐怖的嘶嚎隱隱傳來,若隱若現的劍芒青光閃動,漆黑鱗甲與劍鋒擊鳴的聲響宛若冰石碎裂,發出顫顫清鳴之聲。

每一次與白鵺巨獸相撞,龐然巨力都會震得蘇青玉手臂疼痛難忍,這般巨力根本不是她一個初入玉木境圓滿的修士能夠抵禦的。況且這白鵺巨獸速度奇快無比,稍有不慎便會被它擊中,而以自己人類的體魄,只需一擊,便再無一戰之力了。

江子石淡淡望着遠方的戰場,心思微動,手中輕捏法決,凌空飄閃的蘇青玉只覺着心臟驟然間停滯了一拍,瞳孔渙散,當回過神來時,耳邊長風呼嘯聲炸響,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光華,蘇青玉只來得及將長劍橫於身前,堅硬的巨爪就猶如流星曳地一般壓彎了碧色長劍,最後長劍終於不堪重荷斷裂了開來,破碎的青光散落開去,巨爪也猛的砸中了蘇青玉柔軟婀娜的身軀。

強烈的劇痛瞬間蔓延至身體各處,蘇青玉儘力保持着神識清醒,想要扭轉身形閃避,可下一刻獰惡的蛇尾宛若一條從深淵深處甩出的長鞭再次砸到蘇青玉的身上,蘇青玉悶哼一聲,護體靈氣被狠狠砸散,身軀仿若一葉飄離枝幹的柳絮,綿綿軟軟不受控制地墜落地面。

蘇青玉迷朦着眼,風聲輕輕刮過,殘景飛快地掠過眼前,想要觸碰劍柄,卻發現身體疼痛無比,手臂綿軟而無力,終於要結束了嗎?原本以為自己會有一場大戰呢,呵呵,真是可笑啊。

蘇青玉慢慢閉上了眼睛。

可預想中冰冷堅硬的泥地並未觸到,蘇青玉用力睜開眸子,她正被一個俊朗異常的少年攔腰抱着,鼻尖輕觸着結實溫暖的胸膛,耳邊傳來他略顯輕佻卻又自信無比的爽朗笑聲:“哈哈哈,這麼好的小娘子你們青嵐宗都不要,倒讓我撿到寶了。嘖嘖,我宣佈,這個小娘子歸小爺我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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