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凌晨一點(5)
南笙看着趙陽緩緩站了起來,這個男人,除了皮相之外,已經沒有一處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她甚至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得有鬼,是不是有鬼附到了她丈夫的身上,讓他變成了這麼陌生的一個人。
“南笙,婚內出軌是我的錯,我凈身出戶還不行嘛。十萬塊,你真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十萬塊很多嗎?不過是你大半年的工資而已。”
“沒有!”趙陽沒有任何猶豫地回道。
“趙陽,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可是啥都沒要。你姐姐比我們早三年結婚,她出嫁的時候,你爸媽可是要了三萬塊彩禮的,金銀首飾更是一樣不落。可等到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你爸媽卻像是不懂這民間習俗一樣的什麼都沒給。我怕你為難,提都沒提。”
“彩禮!彩禮!我就知道你要說彩禮!你既然這麼在意彩禮,當初為什麼不要!”趙陽衝著南笙吼道。
“我為什麼不要,還不是心疼你,怕你夾在兩家父母中間難做人。”南笙嘶聲吼道,眼淚順着臉頰嘩嘩地往下淌。“這筆錢,結婚的時候我沒要,離婚的時候你必須給。”
“南笙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當初問我要彩禮,我壓根兒就不會娶你你信不信?”
“趙陽,你覺得你現在說這話合適嗎?”南笙母親氣得渾身發抖。
“趙陽,做人做事得要憑良心。你爸媽不方便,南笙孕晚期是我去照顧的。她都懷孕九個多月了,身子笨重成那個樣子,你周末回家她還給你洗衣服,洗襪子。你走的時候,她一早起來,給你裝行李。我是當媽的,我看着我自己的女兒我不心疼嘛。”
趙陽低着頭不吭聲。
“別人家閨女十月懷胎那是當公主養的,我家閨女呢?你們感情不和,我們做長輩的不說什麼,但你不該出軌,更不該選在這個時候出軌。你要是喜歡別人,你就別讓她生這個孩子,你這不是在坑她嘛。”
“媽,別說了,沒用的。”南笙心如死灰,緩緩閉上眼睛。
“南笙你別攔着我,今天晚上該說的話我也還是要說的。今晚兒上只要出了這個房門,女婿不是女婿,夫妻也不再是夫妻。咱們南家,沒有那種厚着臉皮,扒着人家不松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趙陽嘟囔道。
“你什麼意思我心裏清楚,剛剛你也說了,我就是個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的,沒文化沒素質的蠻不講理的老太太,今天晚上,我這個蠻不講理的老太太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覺得南笙問你要十萬塊太多是不是?”
“不是太多,是我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
“拿不出那麼多錢我不怪你,但做人總得有個態度吧。你一個月工資一萬二,跟南笙離婚之後房貸不用你還,兩個孩子不用你管,你一個月花兩千攢一萬,十個月就是十萬塊,這對你來說並不難吧。你用十個月的工資換你後半生的自由自在,這買賣划算吧?再不濟,你給南笙落個話,一年給五萬,兩年給十萬,這也算是句人話,你讓我女兒抱着孩子去跳樓,你良心何在?這錢你不是給不了,而是你從頭到尾就沒打算給。”
“我——”
“你別這個那個的,你要還知道我是你的長輩,你要還記得你曾經叫過我十年的媽,你今個兒就讓我老太太把話說完。”
“你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女兒問你要這十萬塊是貪圖你的錢?”
“不是!”
“當然不是,她要真是個貪錢的姑娘,她也落不到現在這步田地。你們結婚十年,彩禮那些剛剛說過了,我們家是一分錢沒要。婚後,我閨女上班的時候自己掙錢自己花,不上班的時候,帶着孩子住在我們家,我跟她爸管的吃喝。
你們大兒子凡凡,打從滿月整整七年都在我們家。吃喝拉撒,看病上學,玩具衣服是我跟他姥爺出。七年下來,花費有沒有超過十萬塊?”
“你跟爸幫我們帶孩子的事情,我打從心裏是感激你們的。”
“別說那個爸字,南笙他爸受不起。”南笙媽媽白了趙陽一眼:“你說你凈身出戶,你是有什麼你就凈身出戶。房子,貸款買的,我跟南笙爸爸還出了三分之一的首付款。你那車子也是貸款買的,是南笙跟着你苦哈哈還了兩年才把貸款給還清的。南笙沒有駕照不會開車,那車可是你自己在開的。”
“房子我同意留給南笙,孩子的撫養費我也會給的,我不會不管他們的。”
“你說的好聽,你拿什麼管?我就問問你趙陽,你覺得那十萬塊錢能把你的兩個兒子養到十八歲成年嗎?你找那小三是什麼樣的女人你也看見了,等你跟南笙真離婚了,你覺得她會讓你管南笙,管你們那兩個兒子嗎?”
“我會管的!”
“空口說白話,你覺得我們還能相信你嗎?你讓一個剛剛為你走過鬼門關連身體都沒有完全復原的女人,抱着孩子跳樓去死。你還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我那是氣話!”
“氣話?氣話往往是自己的真心話。你現在只想離婚,只想一門心思地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你的小兒子才三個月,南笙根本沒有辦法出去上班。就算你把房子留給她了,你讓她拿什麼去還房貸,你讓她拿什麼去養孩子,你們有積蓄嗎?沒有!
你工作這麼多年,你不僅沒有給過南笙一分錢的家用,你還沒有為你們這個小家留下一分錢的積蓄。你這是跟南笙離婚嗎?你這是逼着南笙跟孩子活不下去啊。”
“她可以把房子賣了!”虛掩着的房門突然被推開,剛剛那個被趙陽強行推出去的小三手上拎着一件外套恍若回自己家一樣走了進來。
“你外套忘在我宿舍了,趕緊披上,小心着涼。”朱利利故意當著南笙跟南笙母親的面將外套披在趙陽肩上,而後又故意半掛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