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是自由的王子(下)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啊各位。老道剛才貪嘴吃了倆麒麟果,剛跑了趟衛生間,就被個熊孩子在這兒胡亂打了99個字。熊孩子對我長期霸佔電腦導致他沒法玩遊戲懷恨已久了,一直盼着老道快點打上“全書完”仨字兒。熊孩子現在已經被我賞了一巴掌趕下樓去打籃球了。
但老道轉念一想……想湊本書着實不易,所以熊孩子碼的那99字就留着當個小花絮吧。
不過列位看官休要擔心少要害怕,老道怎麼可能讓榮兵同學掛在這裏呢?這完全不符合史實啊?所以,我一邊在屏幕視窗的右邊參閱着榮兵那猶如天書般的日誌,一邊繼續和大家一起整理他那段或是奇異的生活經歷,或是光怪陸離的夢境裏的所見及所聞……
“大家別怕是假槍!嗯……是沒有火鐮片……”貝勒慌忙站起來對大家喊道。
沒人聽他解釋,現場已是一片大亂!
幾個女人驚叫之後就是抑制不住的哭泣聲……幾十個憤怒的人猛撲了上去!有好幾個是狂怒的黑人,其中就有塔拉和小丘克母子。
“小B崽子我他媽整死你!!”小托尼撲在最前面,一把拽過那枝槍高高掄起來“啪”地猛摔在旁邊的石頭上粉身碎骨!一手揪着小約翰金的襯衫,把這個臉色慘白的孩子搖晃得像個恐怖娃娃……
“別打別打!給我面子別打!”榮兵踉踉蹌蹌地沖了過來,看來腿還是軟的。他從托尼手裏拽過小約翰金摟在懷裏,左手抬起來護着……
“就是……就是個孩子,就是個玩笑而已……沒事沒事了大伙兒,真沒事兒了。”
貝勒趕緊過去給還在撫着胸口不停地用手帕拭淚的溫妮、唐娜、小莎拉幾位女士再三鄭重道歉之後,轉過身來尷尬地伸了伸舌頭,笑呵呵地朝榮兵走了過來。
榮兵坐在小馬紮上臉色煞白,還在用右手捶着胸口直喘粗氣。細看之下,衣領衫角還在微微地哆嗦着……
咱們這位主角不像別人小說里的主角。人家那都是鋼鐵超人機械戰警啥地。可榮兵從頭到腳就是一個普通人,像你,像她,也像我。是一個忽然被槍指着“嘭”了之後怎麼也得緩上老半天的普通人。雖然那不過是小約翰金用嘴“嘭”出來的。
為了值得的人值得的事敢拿命去拼!那叫做勇敢。稀里糊塗被一個熊孩子拿槍就給崩了都不知道怕的,那叫缺心眼兒。
不過榮兵既不香又不玉,所以貝勒當然沒必要憐他惜他。
“嘿嘿,心還嘣嘣亂跳呢吧?”
“滾一邊兒去!太么嚇人了這也!屁大點兒個孩子你給他槍幹啥呀?”
“那他非磨嘰着要啊。我被磨煩了,只得把火鐮片卸下來給他拿着歪歪一下。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嘿嘿。”
“就你這樣的,將來當了爹你也教不出好孩子來!”
“所以我得先拿小金當兒子預習一下啊?嘿嘿。”
“哼!”
“羅賓,咱們合幫吧。我是說等你幫你岳……總督大人幹完這批活兒之後,行嗎?”
“又來了!合幫也行。大叔當幫主我當軍師,你還是馬夫廚子打手花匠四大要職任選。兼職都行,我這人特好說話。”
上百個看熱鬧的人都鬨笑了起來!
“誰當頭兒那不得憑實力嗎?”
“實力咋啦?德克幫差哪兒了?”
“還用我說嗎?大夥這不都瞧着呢嗎?賽船輸了吧?德克幫大統領被義盜團最小的孩子差點欺負哭了吧?”
榮兵眼珠一轉……
“成!合幫就合幫。這樣,咱們一共比五項。賽船算你們贏了,再比四項,哪幫贏得多哪幫出首領,怕了沒?”
貝勒這種人,最咽不下去的就是榮兵最後那句。果然……
“告訴過你了羅賓,1715年春天的那個夜晚之後,我人生的字典里就再沒有‘怕’字!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字典!”
“沃去!真的漢子!我佩服我敬仰我必須滔滔地!就是說比啥你都不怵唄?”
“啥都行……呃……那總得跟咱們的職業有關吧?你要跟我比背誦中國古典詩辭那你不是欺負人嗎?”
“咱不拿那麼高大上的欺負你,因為我也背不下來幾首。就比跟咱職業有關的。怕怕沒?”
“誰怕誰慫誰小狗!來呀!”
“啥都敢比?”
“你說比啥就比啥!比到你輸比到你哭!來呀羅賓!”
二百多人興緻勃勃地一邊大吃大喝着,一邊看兩位頭領像小孩過家家似地鬥氣玩。其中德克幫的老兄弟和唐娜小莎拉安雅等熟知榮兵風格的人,早已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大叔有句話,加勒比就是個大澡盆子。既然大夥都泡在這大澡盆子裏,那就先比比水裏的功夫吧。”
“咋比?”
“這麼晚了,去海里也怪費事的。簡單粗暴點!咱就拿倆水桶,雙方各出一個人比賽憋氣,時間長的贏,敢不?”
“哈哈!你瘋啦羅賓?你不知道諾蘭外號叫什麼呀?義盜團的,大聲告訴羅賓船長!”
“軍士長魚!”義盜團八十多條漢子轟然應答。
“漂亮!怪不得諾蘭這紋身是一條一條的呢,別說哈?還真挺像條雀鯛,也挺像我們中國一個叫九紋龍石進的。成,那就讓我們船上負責打漁的跟他比吧,費什!”
脫光了上身露出一身漂亮花繡的諾蘭剛要出場,忽然被他身邊一個非洲和印第安混血的“桑博人”拉住,在他耳邊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諾蘭轉身就坐了回去又開始穿衣服……
“頭兒,這場咱輸了,比下一場吧。”
“我沒幻聽吧諾蘭?潛水!比潛水你怕過誰啊?”
“我誰也不怕,我怕海神!頭兒,朱利安都認出來了,他們那位是波西蘭!你、我、威廉姆斯咱仨接力全部活活憋死加一塊兒的時間都不夠人家一個零頭的!信嗎?”
貝勒瞪大了眼睛看着沖他笑笑也坐了回去的費什,吃驚地扭臉問榮兵:“這位就是採珠人費什家族這一代的波西蘭?”
“嗯哼。就上次在拿騷你幫我打架那次,我說要去救的那位朋友。”
“羅賓你這傢伙運氣也太好了吧?早知道上次我也跟着去啊!”
“切!就愛瘋狂地往你們義盜團划拉人。就算是你救了他,你以為他就願意跟你混嗎?費什!”
“西印度群島我只認識羅賓!”費什揚聲作答。
“好……!!”德克幫彩聲雷動!溫妮注視着榮兵的眼睛裏溢滿了自豪和幸福的光芒……
“嗯……和德克大叔。”頓了頓,費什又尷尬地續了半句。惹得大夥哄然而笑!老德克也搖頭苦笑。
貝勒也笑着搖頭:“服了,算你狠羅賓!下一場比什麼?”
“咱們乾的活兒既然都離不開戰鬥,那就格鬥唄。”榮兵笑嘻嘻地看着他。
“太好啦!就比格鬥!咱倆來呀?”貝勒知道榮兵不敢應戰,故意調戲他。他也知道德克幫沒什麼格鬥好手,誰下場他也不怕。
“我……就算了吧。內啥,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不大方便……你懂噠……”
“哈哈哈!”
眾人爆笑。連聽不懂的黑人們也跟着咧嘴傻樂。除了單純的溫妮和小莎拉之外,也就是軍艦鳥身邊那個一言不發的長發女孩沒笑。唐娜姐笑啐了一口!連一直病懨懨地陰沉着臉的軍艦鳥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不像個男人!羅賓,不想在溫妮面前展示一下英雄的力與美嗎?”貝勒繼續撩撥他。
“不想!我是軍師,專門負責慫恿別人打架的。拜託你搞搞清楚好嗎?查理!”
德克幫那群人中有一位剛站了出來,還在說笑吵嚷着的義盜團立刻就安靜了……
西伯利亞虎就算這輩子從沒見過非洲雄獅,僅憑直覺也知道絕不能惹它!在場大多是經歷過各種戰陣廝殺的人,一搭眼,就能從這人的身形,眼神,步伐和氣勢上知道,這位爺……可萬萬惹不得!
查理倒挺低調的,隨便往場中那麼一站,朝義盜團那群人笑笑開口了:“不比刀劍了吧,傷和氣。別的都無所謂,短棍、裸拳、摔跤,什麼都行。來吧,一起運動一下。”
貝勒眼睛裏噼里啪啦不停地往外掉着閃亮的小星星……“羅賓,這位是……?”
“噢,這你沒見過。查理,德克幫燒開水的。為了表達我不便上場的歉意,你們先一次上倆。倆人敗了之後上四個,四個敗了就上八個吧。八個敗了之後呢……嗯……到時候再說吧。這我得問問查理,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把握打你們十六個。之前倒是親眼見過他空手不到五十秒干躺下二十一個,但那幫爛家丁的戰力哪能跟你們義盜團比呢?這我心裏有數。”
貝勒壓根就沒問什麼“真的假的”那種廢話。都是眼力毒辣之人,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羅賓這話絕對保真!
事實也是如此。義盜團也不能真派上一大幫人去自取其辱,貝勒親自下場和查理比劃了幾下,立馬就像終於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一般,親親熱熱地握住查理的手,猙獰地露出了他下場而來的真實面目——離間、誘致、策反……
結果被查理模仿着費什的口氣一句就給懟疼了:“西印度群島我只認識羅賓。呃……和德克大叔……”
眾人的鬨笑聲中夾雜着老德克雄獅般的咆哮:“誰再敢加上後邊這句,上了船我有他好看!你笑個屁費什?就你帶的好頭!”
兩百多人的鬨笑聲更響了,在空闊的布蘭基亞小島上久久地回蕩着……
“比槍吧貝勒。咱都是玩這個的。”
兩百幾十人,親眼目睹鮑尼上校接過諾蘭遞來的一桿槍,也沒怎麼瞄就“呯”地打碎一個60碼開外的啤酒瓶。
再接過來一桿,“呯!”又一個!
六槍之後,六個碎啤酒瓶在月光下閃耀着刺眼的光芒……
所有人嚇得連叫好都忘了!見眾人沒什麼反應,鮑尼特歐上校有點尷尬地隨手把槍遞還給威廉姆斯,嘴裏嘟嚷着:“擺得太近了哈?光線太暗,槍也不行,沒敢擺太遠。聖艾蒂尼的射速倒是能比狗鎖式稍快一點,但射程和精度都差不多。羅賓,要是你那批槍到了,我敢把啤酒瓶放到100碼外槍槍不跑空!”
榮兵拉都拉不住,貝勒不死心地又猛撲上去緊緊握住了上校那雙神奇之手,這次乾脆直接問:“上校,西印度群島,你不會也只認識羅賓吧?”
“西印度我誰也不認識。我是陛下的人。”
詹三兒沖貝勒做了個遺憾的表情……
“哈哈哈……”這個本該安寧祥和的平安之夜,卻成了布蘭基亞的狂歡之夜!
“貝勒啊,贏得太狠我都不好意思了。送你一場找回點面子吧,這次咱們比個子最高的。”
“謝謝吧,那也是二比三。不過算你有良心,西印度這邊比威廉姆斯個子高的我還沒見……天主啊……!”
貝勒忽然看到榮兵詭秘地笑着一擺手,就從他身後慢慢站起一個巨人……
威廉姆斯大概有一米九吧,在這個時代的西印度群島就很少能見到比他更高的了。可這位黑巨人足有兩米以上!
見貝勒冒着光的眼睛火熱地盯着自己剛想說話,奧德乾脆直接開懟:“抱歉貝勒米船長,我誰都不認。羅賓是我的‘嘛斯特爾’!我要不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信徒,甚至也想和我那些黑人兄弟姐妹一樣,叫羅賓‘God’……”
連輸四場的貝勒,正被雪上加霜地命令馬上喝下那一整瓶“伏特加藥水”。貝勒啟開酒瓶倒了一杯,愁眉苦臉地運着氣……
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榮兵摟着貝勒的肩膀給他打氣:“喝吧貝勒,而且不能喝得呲牙咧嘴的,畢竟這麼多漂亮女士都看着你呢。”
榮兵又指着貝勒環視四周:“跟你們大夥說句實話吧,遇到貝勒之前,我還以為小梅子是加勒比最帥的男子呢。”
貝勒謙遜地擺擺手:“別這麼說,羅賓,其實梅里爾可比我……”
“遇到貝勒之後我才終於確信了,原來小梅子是全西印度群島最帥的男子啊!”
吃瓜群眾們延遲半秒反應過來之後,哄然爆笑!
貝勒剩下那半句謙虛被卡在喉嚨里差點沒憋出內傷……“您以後要是沒打算誇我拜託就別把手往我這兒比劃一下行嗎?”
“得比劃呀貝勒。不拿你這慘無人道的磕磣做比較,咋襯托小梅子那窮凶極惡的帥呢?”
“啊哈哈哈……!!!”
眾人的爆笑愈發轟響!威廉姆斯更是笑得喘不過氣來,手哆嗦得連送到嘴邊的烤肉都掉地上了。
榮兵笑嘻嘻地拍着貝勒的肩膀:“我這是幫你呢兄逮。咋樣啦?以你現在的心情,這一瓶酒都不夠喝了吧?”
貝勒恨恨地端起杯來一飲而盡!臉上的表情剎那間痛苦無比……“羅賓,真喝不下去!我能找幫手不?”
“可以,但男的不行。”
他又扶着貝勒的肩膀扭臉朝大家喊:“哪位好心噠,善良的小姐女士們吶……可憐可憐這位拿騷垓上最靚的崽吧……”
榮兵本來就是想雪中再送根冰棍兒,可緊接着他就驚訝得合不攏嘴了……軍艦鳥、小莎拉、安雅、黑美人麗蘿、甚至連唐娜姐都紛紛起身端着空杯子走過來美救英雄!
“謝謝謝謝!謝謝各位美麗善良的天使……”貝勒一邊拿着酒瓶給各位女粉絲斟酒,一邊不住口地道謝。
小莎拉沒啥酒量,只倒了淺淺的一杯底,純屬精神支持。但其他女士可不是啊,尤其是明顯還有病在身的軍艦鳥,居然不要命地讓貝勒倒了滿滿一大杯!還挑釁似地瞥了榮兵一眼。
唐娜姐也讓貝勒倒滿了一杯,她順手遞過去一張名片笑道:“貝勒米先生,名片上這些公司都是與我有關的,都不是販奴船。今後要是在西印度海上遇到了,希望能夠高抬貴手啊。”
“唐娜姐大名遠播西印度群島,我貝勒米本來沒臉高攀。但您既然是羅賓的姐姐,我又是羅賓的哥哥,今天之後只要是拿着您簽名名片的船,我遇到了一定贈禮並護送!我貝勒米要是說出來做不到,下次見唐娜姐我自罰五瓶‘伏特加藥水’!”
“爽快!姐敬你這位全加勒比最帥的船長,乾杯!”
一瓶酒被一男五女六人一分……貝勒把空酒瓶瓶口朝下沖榮兵晃了晃,的兒乙低削他就的兒乙低削……
唉……人帥粉絲多,氣死也沒轍!
不想看貝勒與眾女士相談甚歡的德性,榮兵朝另一邊招招手,小丘克立刻飛跑過來。榮兵蹲下來雙手搭在他肩上笑問:“學會叫羅賓沒?會了就給糖,不會不給。”
小丘克茫然望向老艾海伍,艾海伍笑眯眯地對他說了幾句話。小丘克撓撓頭,眼睛翻了半天,終於說了出來……“弱屁!”
眾人一愣……頓時哄堂大笑!!
榮兵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他腦海里閃電般掠過的念頭就是——老艾海伍在故意整我吧?但轉瞬就給排除了。老艾海伍再神也不可能懂得三百年後的漢語啊,咋可能教出這麼精準打擊自己的諧音來呢?
無奈地苦笑笑,弱屁就弱屁吧。就這還得給發塊糖呢。這個憋屈!
想了想,榮兵又朝一直在那邊熱切地望着自己的奧德招招手。奧德馬上小跑着過來。弓起高大的身子站在榮兵面前……
“放鬆點奧德,坐這兒,聊會兒。”
“謝謝‘嘛斯特爾’羅賓。”
“都說了不許叫主人!”
“謝謝‘開普特恩’羅賓。”
“說那麼多字嘴不麻啊?就叫羅賓!你沒看我讓小丘克都這麼叫嗎?”
“是……羅賓。”
“這些日子工作順利不?”
“很順利,我一直想向您匯……”
“不用不用!順利就好。”
榮兵可不想與這位大號的“阿爾比”聊太多。看着他,總會牽起某些不舒服的回憶……
“嗯,那三個奴隸都消停不?”
“還……好吧。”
“哼!一聽就是不消停。這次沒空了,等下次來,我專項治理!”
“是,羅賓。”
“奧德,你今天不錯,替咱們德克幫贏了一局。哈哈!”
“我……我什麼也沒做。羅賓,就算你讓我去死,我都會毫不猶豫的!”
看來奧德對榮兵的態度無比在意,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然讓他有點激動了!他的話絕不是在討好,有種讓人挺心酸的真誠。榮兵對他的觀感略好了些,可還是覺得跟他沒啥可聊的。
“呵呵,別這麼說奧德。咱都得好好活着。內個……沒事兒了,你去喝酒吧。”
“是,羅賓。”奧德似乎有點失望,站起來朝火堆那邊走去。
“奧德……”榮兵猶豫了幾次,忽然又揚聲叫他。
“啊?”
“你……嗯……你有個親兄弟嗎?”
“沒有啊。我只有一個妹妹,五年前死在了運奴船上……”
“噢……那就好……啊不,我是說……那可真不幸。好了,你去吧,去喝酒吧。”
奧德又失望了。他點點頭,回身走了。
老艾海伍的金貝鼓響了起來,幾十個黑人紛紛歡呼怪叫着跑進場地中央,伴着鼓聲跳起了砍刀舞、燙腳舞、戰鬥舞……整個營地頓時一片歡騰!
很多興奮得按捺不住的歐洲人也加入了舞蹈,很多在場邊拍手吶喊的白人和印第安人也被黑人兄弟姐妹拉進了場中央,學着非洲人的舞姿笨拙可笑地扭了起來。
小莎拉、切里、托尼、貝格、詹姆斯三世、安雅、醫生、甚至夏洛蒂夫人,都或自願或被強拉着下了場,燦爛的笑容在每個人臉上洋溢着,所有人都隨着非洲鼓強勁的節奏姿態各異地舞動着……
這裏不是貴族的客廳,這裏沒有巴黎皇家舞蹈學校嚴謹的五個腳位七個手位,這裏有的,只是純出於人類天性中那無法壓抑的快樂。就像德萊頓說的——“舞蹈,是腳步的詩歌”
歡樂的舞蹈結束的時候,榮兵和溫妮已經穿過星空下大片大片的野花,並肩緩緩朝海灘走去。
遠遠地傳來米利安格的小提琴聲,和上百名水手轟然唱響的《約翰萊利》……
“雖然他離開已有七年,但他一定會再回到我身邊。”
……
“如果我的愛人真的遭受了這些災難,我仍會為他堅守忠貞!”
溫妮眼睛霧蒙蒙地望着榮兵,輕聲說:“多麼動聽啊!讓人有種想哭的感覺……”
榮兵默默地點頭。
“羅賓,兩年前的這個平安之夜,你就像一位天主派來的守護騎士,如同阿波羅一般光芒四射地忽然出現在我眼裏,然後就是我的夢裏,我的心裏,我的生命里……羅賓,該怎樣才能讓你知道,我有多麼感激你的出現?”
溫妮悄悄拉住了榮兵溫暖的大手……
“溫妮,來到這片天空之下,我走過了數不清的灰暗時光。可就在那天,上蒼虧欠了我的所有陽光忽然加倍地照進了我的生命!我在兩個世界裏都沒見到過如此美好的一位女孩……我忽然發現,在這片天空之下等待我的,未必都是坎坷和苦難,也許還有甜蜜,也許還會有幸福……溫妮,謝謝你的出現!”
榮兵輕輕握住了溫妮柔若無骨的小手……
“謝謝你們別再出現了……”
軍艦鳥兒坐在棕櫚樹下的草地上,正虛弱地把頭靠在那個女孩瘦削的肩膀上,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心煩意亂地輕聲喃喃着。
聖誕節的上午,兩幫人馬就要離開布蘭基亞了。島上所有的人都戀戀不捨地送到了凡特溪灣的沙灘。
迎面走來兩個人。一個見過,是那位榮兵曾經的兒時偶像——白衣傑克船長。另一個沒見過,是位纏了塊暗紅色護額的帥哥。
“嗨!我的海盜王子殿下!昨天我喝多啦,真遺憾沒能和你們一起守護平安夜呀。聽我的兄弟們說你賽船時的樣子簡直帥得像一位天神!我的天哪……弄得我這一早上直到現在還忍不住地想像您那絕對能迷死人的英姿哪……”
“謝謝。傑克,你每次總能恰到好處地喝醉,那才是最帥的技能。”貝勒沒給白衣傑克面子,一手摟着榮兵的肩膀一手插進褲兜里,完全無視傑克伸過來的手。
傑克毫不尷尬地放下手。那張有幾分帥的臉上掛着很溫暖的表情,沖榮兵笑着點點頭:“羅賓船長,真遺憾上次在拿騷也沒機會好好聊聊。後來我想找您喝一杯,才聽說你們已經離開了。”
想想自己當初巴巴地跑過去想找這位童年偶像要簽名的樣子;想想白衣傑克扭臉看着自己時那冷漠甚至厭惡的眼神;再看看此時脖子上掛了條比上次更粗的黃金鏈子,臉上寫着“友誼”倆字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傑克船長,榮兵忽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另一邊,傑克那位帥哥同伴正雙手搭在軍艦鳥的肩上,不停地對她說著什麼,但軍艦鳥冷着臉垂下眼瞼一直在搖頭。
那個帥哥帶着無奈的表情走了回來,沖傑克搖搖頭。傑克船長看了軍艦鳥一眼,就客氣地與眾人一一道別,轉身踩着他那獨特的彈簧步,帶着紅纏頭帥哥朝海邊的小舢板走去。
望着遠去的兩人,貝勒輕蔑地哼了一聲,扭頭朝軍艦鳥招了招手。軍艦鳥就帶着那個瘦小清秀,從不說話的長發女孩走了過來。
“安妮,我得去莫納海峽,你坐羅賓的船吧。羅賓,安妮要去‘卡塔赫那’送個小女孩,你順路,搭她一程吧。”
榮兵抬頭看過去,安妮也抬頭看過來……這是從1713年1月4號在聖馬丁的比格印酒吧之後,兩人視線的第二次碰撞……
貝勒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羅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男人嗎?”
榮兵一愣!不知他是啥意思,就隨口道:“還請賜教,羅賓漢先生。”
“有種垃圾型男人很下作——男人和他在一起時要留神錢包,女人和他在一起時要當心貞操……”
“哈哈哈!”
雖然不知道貝勒米船長是什麼意思,但大夥都為這種評點哄然大笑。
貝勒自己沒笑,他接着問:“羅賓,那你知道還有比垃圾型更招我討厭的男人嗎?”
榮兵更加莫名其妙,只得繼續捧哏:“再請賜教,王子殿下。”
“另一種渣滓型男人更噁心——女人和他在一起都得捂緊錢包,男人和他在一起都要護住貞操!”
“啊哈哈哈……嗬嗬嗬……”
上百人的鬨笑聲把海灘上大群的簇羽海鸚和藍腳鰹鳥都驚飛了!
貝勒還是不笑,他看着軍艦鳥說:“安妮,也許我們之間的交情太淺輪不着我說這話,但我一直覺得你不是大家傳言中的那種女人。所以,遠離詹姆波尼吧,很明顯他就是個垃圾型男人。遠離傑克吧,他怎麼看也就是個渣滓型男人。”
安妮波尼低頭咬着嘴唇一言不發……在內心裏,她是在把黑山姆的這番話視為一種當眾的羞辱?還是一劑苦口的良藥?那就沒人知道了。當然,也沒人在乎這位臨時搭船的乘客在想什麼。大家紛紛上了小艇朝深水錨地的船隊劃去。
關於軍艦鳥,貝勒之前說了一件讓榮兵覺得挺意外的事兒。
聖誕節的四天之前,白衣傑克那條海盜船在“濱海群島”伏擊了一條從“卡塔赫納”駛往“多八哥”島的西班牙商船。搜遍全船又拷打了二十多人,終於把船長用一根細繩從舷窗外吊在海水裏的錢袋翻了出來。一看全部收穫還不到二百比索,海盜們登時大怒!一氣之下把商船上的洋蘇木、穀物、鹽、劍麻全都扔海里了。還把一個啞巴小女孩強拉到海盜船上。
安妮波尼當時正發著高燒,沒跳幫過去參與打劫。晚上她聽到船上的人興奮地說綁來個漂亮女孩,趕快掙扎着爬了起來……
結果在整整三天裏,在這條孤零零地飄蕩在汪洋中的海盜船上,被高燒折磨得頭暈腳軟的安妮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小女孩,生怕那些酒醉之後連牲口都不如的雜種們侵犯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可海盜船上是講民主的,管你什麼慈悲善良同情同理心呢?在偉大的民主面前啥也不是!這個漂亮的西班牙女孩無疑是屬於“戰利品”,安妮無權獨佔她,即便你是白衣傑克的女人也不行!所以從第二天開始,海盜們每次喝了酒之後情緒就越來越激烈,鼓噪聲也越來越大了!
這條海盜船上雜七雜八的什麼人都有,英國人瑞典人丹麥人荷蘭人甚至還有倆西班牙人。其中對安妮最不滿,叫囂得最歡的就是丹麥籍的“船需長”。
海盜船上的船需長也叫軍需官,這職位可不是管後勤打雜的,它就相當於古羅馬時代的“保民官”,是可以代表水手的民意與海盜船長抗衡叫板的!那幾天裏,船需長領着一幫水手每次酒後都連嚷帶罵的,要求白衣傑克把那個西班牙小女孩交給大家“共用”。白衣傑克幾次試圖說服安妮放棄保護小女孩,安妮寧死不從!鬧到最後,在駛過兄弟群島時矛盾終於大爆發了!船需長要求上布蘭基亞島開民主大會重選船長。
可白衣傑克又非常及時地醉了,醉得人事不醒。把正和那伙人對峙甚至馬上就要火拚的安妮扔了在甲板上。危急時刻貝勒的船恰巧趕到,安妮開槍示警!這才帶着那個可憐的啞巴女孩逃出生天。
在布蘭基亞島上聊天的時候,貝勒發現榮兵對安妮特別反感,才對他說了這件事。榮兵聽了之後皺着眉頭只說了一句:“他們圈子可真他媽爛!”
榮兵對安妮的印象沒有絲毫改變,在爛泥溏里打滾的人誰身上乾淨?不過保護小啞女這事還是挺善良的,所以榮兵才會答應送她們去卡塔赫那。
“嫩苞米”留給了島上開發團。其他五條船紛紛喊着號子唱着起錨歌,絞動起錨纜準備啟航了。
在緊緊相貼的兩船舷邊,貝勒忽然探着身子招呼榮兵。榮兵湊過來后,聽到貝勒小聲說:“羅賓,我和威廉姆斯前後幾次在布蘭基亞島上藏了不少東西……”
“我靠!怪不得前天我說要去布蘭基亞時大個子會是那個反應,你還拚命朝他擠咕眼睛,敢情你倆在島上有貓匿啊?”
“噓……千萬記住啊,要是你的人發現了,讓他們別張揚,偷偷還我就行。”
“你少扯!就算真有財寶也沒寫着你貝勒大名,那就是老道老道誰撿誰要的事兒。”
“哈哈,貪心的羅賓!行,那我就讓讓你,咱倆再比一場,誰先到那邊的黑鯨礁誰就是那些財寶的主人,敢嗎?”
貝勒振奮地指着西邊海中大概兩里格處,那塊猶如一條半躍出海面的黑色鯨魚的巨大礁岩。很明顯,這位自信心爆棚的海盜王子又燃起了戰鬥的慾望!
“比唄,既然昨晚的愚人節你不爽,那今兒個就給你湊個勞動節得了!”
在距離黑鯨礁3鏈處,老德克就不得不向左打舵了。“買只狗”在海面劃出一條優美的半月型弧線,躲開了正面巨大的礁岩。
臉色煞白的榮兵驚恐地盯那塊距離高速航行的“蘇丹娜”只有不到短短2鏈距離的黑黝黝的巨岩,再扭臉看到穩穩地把着舵輪,兩眼興奮地直視前方依然不肯轉舵的貝勒,不禁失聲大喊:“貝勒你瘋了?右滿舵快呀!來不及……啊!!!”
斯庫納上所有的女士都嚇得花容失色掩口驚呼!溫妮和小莎拉更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一條彎彎的弓形水痕幾乎是緊貼着黑鯨礁下的崖壁向右折去……瘋狂的貝勒居然在僅剩不到1鏈的時候才猛地右滿舵!
“蘇丹娜”船頭朝向東北,“買只狗”船頭朝向西南,兩船瞬間越離越遠……
一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舞……貝勒大笑着回頭高聲呼喊:“哈哈……我又贏了羅賓!”
“我——是——自——由——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