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鋼琴

第三章:鋼琴

“什麼犯法不犯法的,這些事情在以前不曉得有幾多喲,哪有人管你。”

周奶奶斬釘截鐵地告訴凌琳,“不管你答不答應,你都給我嫁過去!”

怒極反笑,她對着奶奶說道:“那我不介意跟你一起上法庭。”

周奶奶也不甘示弱,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拿着拐杖,指着她。

“你有本事是吧,你有本事現在給我走,永遠不要回來!”

從來只有她威脅孫女的份上,還沒有被孫女威脅過。

今天這小兔崽子反了常,敢威脅她?!

看着嬌小孤弱的少女,得勝似的昂着頭。

良久,女孩深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地打開門。

離開了這黯淡無光的房間,留下一臉諷刺、微微有些不敢置信的周奶奶。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女孩兒走了很久,在前方的一個路燈停下來。

心裏空落落的,又忽然是想到什麼,趕忙將自己的書包脫下。

拿起裏面泛黃的日記本,皺着眉頭讀了起來。

日記里說,“爸爸,奶奶家的飯一點也不好吃。”

“奶奶不喜歡我,她喜歡周奇哥哥”

“爸爸,我聽他們說你在監獄”

“唉,這次考試又考砸了”

“今天學校里來了個美術老師,她畫畫好厲害”

“爸爸,我發現我好喜歡畫畫喲”

“不知道監獄在哪裏,我想去找你,爸爸”

...

她用了一個小時,將日記本里所有的內容都讀完了,原主的父親叫周文,有一個哥哥叫周武。

都是周奶奶的兒子,周文不知什麼原因進了監獄,周武的兒子是周奇。

周武夫妻兩在外地做工,沒怎麼回來,但都會給周奶奶匯錢。

原主的成績不好,但是在日記里看出很用心的學習,效果一直不行,不過畫畫很有天分。

用手細細摩挲着原主畫的一幅“記憶中父親的肖像”。

日記里寫了與原主交好的朋友們,發生幾件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故事的最後都是原主自己去道歉。

這個日記本,將原主對親情的渴望、對友情的卑微描繪地淋漓盡致。

初秋的夜晚,總是格外的薄涼,褪去了平日的乾燥,留下窸窸窣窣的晚風,明明白天還令人躁動煩悶的難受,這下心裏卻是非常的平靜。

得想想今晚住哪裏。

凌琳抱着書包,慢無目的地在街上遊盪。

朋友,你曾見過本在天堂秋季梳理高貴羽毛的鳥兒,一夜之間竟然跌落神壇,流入凡間,品嘗着本不屬於自己的百味人生、世態炎涼。

一處小有情調的西餐廳正傳來吵鬧聲,少女放下腳步,朝着那座西餐廳走去。

西餐廳裝飾華美,復古格調,所有傢具全是17世紀風靡的歐國圓桌,垂釣式的燈綻放的光溫柔極了。

別出心裁的設計風格,讓這家餐廳瞬間上升好幾個格局。

“陳老闆,要麼我走,要麼他走。”年輕人指着穿着華貴、富得流油的肥胖男子說道

“到你個屁,這種人還留着幹啥!”肥胖男子唾了一聲。

“你!你侮辱偉大的藝術,難道不該向我道歉?!”男輕男子氣急

“什麼狗屁藝術,讓你換個曲兒怎麼了?你是客人還是我是客人?”

聽到這兒大概明白了,應該是年輕的男子彈鋼琴,被肥胖男子客人說了幾句,談的難聽,想換個曲兒。

但是年輕的男子覺得這個人不懂欣賞,心比天高有從沒受過如此指責,自然沉不住氣。

直接說“這首音樂是國際鋼琴家扎摩爾寫的,有心之人自會聽懂”。

也許是和醉酒的緣故,肥胖男子脾氣暴躁的直接杠了起來。

年輕男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剛想開口挽回點什麼,肥胖男子卻一直在嚷嚷。

年輕男子頓時也就來氣了,於是二人吵了起來。

那個被年輕男子指認的陳老闆夾在二人之間,裡外難辦。

一方面,年輕男子態度強硬,另一方面,秉持顧客就是上帝原則。

陳老闆怎麼可能因為一個鋼琴師而怠慢顧客呢?

於是陳老闆吼了鋼琴師幾句,年輕男子眼角含着淚,顯然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

受了委屈站在一旁,陳老闆哄着肥胖男子。

二人傾耳復談,哄得顧客心滿意足的回到了餐桌上。

吵鬧聲漸漸停止,凌琳看着這場鬧劇中的年輕男子

“我知道你委屈,給你漲工資?”

“這不是漲工資的事情,每個人心裏都有底線,他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

年輕男子調整了呼吸,又說道:“陳老闆,今天是15號,合同中寫只要做滿一年即可,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裏工作,直到您找到新的鋼琴師為止。”

陳老闆看着意去已決的年輕男子,不由得嘆了口氣,誒,找個新的鋼琴師談何容易?

此時也沒得辦法,只得說:“好,謝謝你,小何,你受委屈了。”

小何抿了抿嘴,對着陳老闆鞠了一躬,離開了餐廳。

他看着小何離去的背影,微微頷首,去找鋼琴師,怎麼找?哪裏找?

這個小何還是熟人介紹來的,總不可能天上掉餡餅吧!

要是有個工作招聘網站就好了。

“我會彈鋼琴。”

陳老闆抬頭,看着眼前穿校服,一雙白鞋洗的乾淨的脫了皮的女孩子。

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馬尾,眉清目秀,不像其他的小姑娘以瘦為美,這女孩子看着臉圓圓的,一臉福相。

“小姑娘,你別開玩笑了。”陳老闆狐疑。

“我不會開玩笑。”頓了頓,“除非你歧視未成年人。”

“如果這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陳老闆正眼瞧了瞧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孩一臉嚴肅模樣也認真了起來。

對凌琳講:“你跟我來。”

陳老闆指着那架鋼琴,凌琳朝着那架鋼琴走去,熟練有至的坐在鋼琴椅子上,雙手攤開。

專業的姿勢看着陳老闆心頭一喜。

吸了口氣,食指的指尖觸碰央音。

隨即,只見女孩子雙手靈巧的在鋼琴上揮舞着,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從鋼琴聲中哼鳴而出。

陳老闆注視着那雙手,心裏驚詫:如此熟練地彈奏鋼琴,她的雙手卻像是怎麼這般小巧粗胖,分明不像是彈琴的手。

一曲完畢。

凌琳雙手攤落琴鍵上,她剛才談的是貝多芬第二交響曲,屬於鋼琴十級困難程度考核曲目。

暗自嗟嘆,母親一直小時候逼着自己報各種興趣班,沒想到真有一天派上用場。

所厭惡之物,在一無所有之際,卻能化作階梯,助你離開深淵,諷刺至及。

“彈得真好!”

陳老闆不由得鼓起了掌聲,仍有些不相信的問:“你還會談起他的曲子嗎?”

因為陳老闆看着那雙手,懷疑她只會演奏這一首曲子。

少女二話沒說,將著名曲目如萊茵河交響曲、克羅地亞狂想曲、貝多芬第三演奏曲分別彈奏一小節。

陳老闆此時完全放下了心,雖然不知道這些曲子的名字,但是聽感非常好。

她早在彈奏第一首曲子時就知道陳老闆不懂鋼琴,所以放心大膽的演奏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曲目。

曲終,陳老闆笑嘻嘻地問凌琳,“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凌琳。”

她不想用“周雨諾”這個名字,她認為遲早有一天會回去。

這次靈魂互換之旅,她總想給這個世界留下那麼點色彩,屬於自己的色彩。

陳老闆人很好,跟她商量關於工資的事情,只需每天中午12點到一點半、晚上七點到九點半呆在這裏,一月五千。

病假除外,合同期限是一年。

女孩簽了合同,謝過了老闆,離開西餐廳。

看來今晚只能在外面過夜了呢。

凌琳自嘲的笑了笑,從未體會過離開家在外過夜的感覺。

那時被媽媽管得太死,很想離開媽媽的束縛,卻一直沒機會。

如今到時嘗到了這種滋味,還挺不錯。

其實她在離開的時候腦海中劃過一種想法,請求陳老闆先付給自己一些定金。

雖不合理,但是凌琳有把握陳老闆一定會同意。

或者繼續回到周奶奶家裏,告訴周奶奶自己可以賺錢謀生,繼而接着呆在周奶奶家裏。

但骨子裏的驕傲和自尊逼迫她絕對不會選擇這兩種做法。

秋季的夜晚,空氣溫度比白天低五六度左右,少女靠在公園的長椅上。

身體有些冷的睡不着,將書包斜放在一旁,緊緊摟着它。

公園是流浪者的天堂,不是未成年的居住所,曾經衣來伸手般的富貴生活,變成如今連個寄宿地都沒有。

生活的落差並沒有讓她失去信心。

在她看來,這比呆在原來的家要好得多。

原來的家,就像一個鐵牢籠,她是折翼的鳥兒,憧憬外界的自由,嚮往外界的空氣。

雖有錦衣玉食,比起自由,一文不值。

寧願呆在這裏,即使居無定所。

夜深,涼薄的空氣漸漸在地面上翻騰。

一絲一絲浸入少女單薄的衣服里,蟲鳴聲因這涼意打了個寒噤,停止繼續喧嘩。

倒是夜空,滿天繁星閃爍,倘若星群能說話,定把所有入眠的人們吵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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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拐了個大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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